60、重塑神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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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思诫眼中的琼华是一个性子极其古怪的神女。她有着人们想像中神坻的高傲凌人和不凡威势，却待自己格外温和，有时甚至带着些刻意亲近的讨好。
温思诫从不认为那是自己格外有魅力，毕竟很多年前她就意识到自己本身的性子并不讨喜，且在伪装下度过了许多年，但她到底没能知道琼华此举为何。
直到琼华带着类似于人的情感几乎质问于她，温思诫才稍稍明白了一点。
温思诫凝视着琼华的眼睛，想要洞察其中的情绪，可那大抵不需要洞察，一眼便能看出。
琼华眼底的情绪似乎压抑地太久，看似平静却格外汹涌，她深深地看着温思诫，微微垂头低叹：“韶华姐姐，你真的，全都忘了啊。”
温思诫一愣，反问：“你叫我，韶华？”
琼华深吸一口气，落座于温思诫身侧，缓缓道来：“昔日神界犹在，东渊帝君膝下有两女一子，长女韶华神女，长子重华神君，幺女便是我。而你，是我的长姐，韶华神女。”
“可，神界不是早已覆灭？”
琼华轻笑一声：“谁知道呢？我当初是真心要毁了神界的，可一梦万年，醒来竟连我自己都还活着。”她眼眸微动，道，“当年，西华神母和父君斗法，两人双双陨落，父君创世帝君之位、二者所遗无主神格招来无数觊觎，而我，作为父君亲定的神格继承人，更被推在风口浪尖。”
“那时，兄长于神魔之战自封献祭，我与你素来不睦，便向当时的师父——”她顿了顿，压着嗓子道出了那人的名字，“玄深，求助。”她的神色过于平静，却又暗涛汹涌，“可是他出卖了我，将我交给了当时争夺父君神格势力最大的权力之神。”
“然后，你来了。”琼华似乎终于说到了欢喜之处，微微露出笑颜，“你自导自演了一场与我争夺父君神格成功后、不与神格相容而死的戏码，成功地留给了我逃出生天的机会。”忽又蹙眉，几乎落泪，“可你死后，我余生除去复仇，尽剩孑然。”
“而你原本不用死的，你本可以偷偷救走我，毕竟南斗帝君掌时空，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我并不难，却是这狼心狗肺的河洛玉氏，背叛于你，引来众神，叫你不得不自导自演了这场戏，以身死魂消为代价引走了我这满身祸水。”她定定地瞧着玉陵衣，道，“你说，玉陵衣不该跪着听吗？”她犹不解恨地道，“河洛玉氏先祖害死了你，而我因再无利用价值被远嫁妖族，从此我发誓，这神界起于父君，必要终于我之手，方为有始有终。”
“你……没有成功罢。”温思诫道，虽则琼华情真意切，但从她来说，的确无法感同身受。
“其实成功了。”琼华道，“我毁了天地息壤，神族便没有生存之地，只是……”她顿了顿，又道，“息壤被毁不久，我因杀戮太重以致神格崩溃，濒临消亡时，我遇见了清河帝姬。”
清河想起此事的温思诫大约并不知晓清河帝姬，便解释道：“清河帝姬乃南斗帝君、帝后之女，你疼爱的小师妹。那日你死后，南斗帝君不久便也神陨，只是南斗帝后仍在，清河帝姬便继承了南斗帝君的神格，即便息壤被毁，清河帝姬大约凭借南斗帝君神格的时空之力拖延了些时间。她……她虽是你师妹，容颜却与你极像，我便将被我隔绝保存的世间最后一把息壤和一滴弱水予了她。”
“所以如今情势，皆是清河帝姬所为？”温思诫问。
琼华缓缓点头：“应是如此。且，玄深也多次提起过清河帝姬。”她说出自己的猜测，“怕是我神身藏河洛阁，十方神器解封、妖神之力出世，都与清河帝姬脱不了关系。玄深堂堂北海帝君，怕也被这小姑娘控于鼓掌之间。”
温思诫问：“你可能找到这位清河帝姬？”
琼华偏头一笑：“我虽找不到清河帝姬，但可以找到玄深。”
天山灵脉
传言中失踪的国君正随着一名少女，少女面覆轻纱，凤凰在侧，手持桐木短笛，凝聚着灵脉之气。
过了许久，少女方才收住力，停止运转灵气。
“灵儿，可受得住？”凤凰摇身一变，化作雌雄莫辩的美人，上前扶住少女。
少女微微喘气，道：“尚可，只差这一线了。”
凤凰化作的美人眉间一抹忧愁：“已百万年了，不差这一二日，你……你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无妨，正因只差这一时半刻，我才更不想停下。”少女稍事休息，便再次御笛，凝聚灵脉之气。
一旁护法的玄深沉吟许久，问凤凰美人：“南斗帝后，清河帝姬此举究竟为何？”
当年他强渡弱水、一身狼狈，却还要亲眼看着毕生挚爱消散于眼前，谁知这位素不现于人前的清河帝姬，第一次露面便有回天之能。
实则也不算回天之能，不外乎是，琼华给的东西同这位清河帝姬的神格过于契合。
所以神界未彻底覆灭，所以琼华未如愿一死。
少女凝聚着越来越多的灵气，终于，她眼眸轻弯：“结束了。”
少女身形轻晃，身后的凤凰美人伸手扶住了她。
少女凝眸望向遥远的天际，眼尾带笑，笑着滑下泪珠。
玄深也遥遥看向天际，看不见处，是他曾经生活了无数时光、险些毁在琼华手中的神界。许久，他才看向少女，桀骜的眼眸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钦佩。
“百万年时光，靠着琼华那一点息壤和弱水，修复神界。清河帝姬，过去是本君小瞧了你。”
“修复神界？”华丽的音腔转瞬而来，一眨眼间，琼华便带着温思诫三人出现在天山灵脉。琼华挥手便远远地拂开轻纱，露出少女清艳无双的容颜。
“果然是你，玄沉灵！”琼华的目光转向凤凰美人，“以及南斗帝后，许久不见。”
“九仪？”温思诫看向少女，那身再熟悉不过的仙灵之气昭示着少女的身份，那是她多年未见的女儿。
少女站稳，见温思诫和白子画，行礼道：“父亲，母亲。”
白子画、温思诫尚未来得及开口，便听琼华笑了一声，道：“神界当年被我毁得就剩一把息壤、一滴弱水，就凭这点天地元力要修复整个神界……”琼华似是看了世间最异想天开的笑话，“你定是用了时空之力，说说看，到底花了多少年？”
九仪并未回答，她身后的凤凰美人道：“灵儿花费数千万年才……”
“帝逅。”九仪，或者说清河帝姬打断了帝逅，对琼华道，“琼华帝姬，如今可还想再覆灭神界一次？”
“呵！”琼华笑得意味不明，好似危险，但玄沉灵知道，眼前的琼华并无当年一腔孤勇。
“你自修复你的神界，与我何干？”
琼华退得干脆利落，玄深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琼华瞪回去：“看我作甚？修复神界困难，毁损亦不易，我与她并无仇怨，何苦大费周章？”
“甚好，只是要彻底修复神界……”玄沉灵道，“创世神格尚在帝姬处。”
琼华眸光一利，道：“清河神女竟是也看上我这神格？”
“帝姬乃先东渊帝君之神格继承人，母亲亦属意由帝姬继承神格，清河并无异议，只是神界此刻宛如新生，开界封神尚需帝姬手中之创世神格。”
“照你这般说，日后我便是东渊帝君？”
“自当如此。”
“我若将神格给韶华呢？”
“不成。创世神格过于强硬，与母亲的婆娑神格无法兼容。”
“真麻烦。”琼华嫌弃地说了一声，看着温思诫抱怨道，“你说你修什么乐道？”
“我？”温思诫微微一愣，换了理解，“韶华神女修了乐道？”
“不错，母亲以乐入道，掌因果司礼乐。”玄沉灵道。
温思诫、白子画：……
“只是当年帝逅身死，母亲琴心葬知音，从此便再不奏乐了。”
温思诫：……
琼华皱着眉，忍住没问昔日神界南部的混乱关系，道：“你真的只用千万年就修复了神界？”
旁人或许不知，但拥有创世神格的琼华十分清楚，事关天地元力，即使千万年，怕也并不足以修复神界。
玄沉灵道：“昔日我鲜少现于人前，便因我乃天生尊神，生灵为神格，极易招来觊觎。”
琼华豁然：“原来如此。”
言谈间，遥远天际处透出层层天光，曼妙的色泽中透着一丝肃然。
下一刻，此间所有人便现于一方天地间，与此同时，那些百万年前熟悉的、陌生的、善良的、怨毒的大部分面孔一一出现，一时间气氛凝滞，大约每一位神坻都在考虑如何作为。
就在此时，一团明亮的圣焰浮现在玄沉灵身前，圣焰燃尽，露出包裹之物的本来面目。
玄深微微瞪大眼眸。
“神王权杖！？”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重塑神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