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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蜀山故人 ...

  •   纵横便这般留在了长留,并且取代曾经的相思成为笙萧默认为最好玩的孩子。
      正如所有人最初期待的那样,纵横天资卓越,甚至超过他的姐姐九仪,摩严和白子画所授,他不仅一学就会,且触类旁通,悟性非凡。
      更令人满意的是,纵横就如《弟子规》上所有人期待的孩子那样,温良恭俭让无一不有,静得下心亦下得了决断,宠辱不惊,堪称心性绝佳,便是三尊中最苛刻的摩严都十分喜爱,并且多次叹惋当日将纵横放逐蛮荒,否则得此佳儿,何愁仙界不兴?
      白子画素来喜怒不形于色,但纵横在的时候,谁都能瞧出他亦是有几分欢喜的。因此,长留弟子都对纵横的身份十分好奇,长留甚至有传言,绝情殿上那位风华绝代的少年即将成为长留上仙的徒弟。
      纵横为此受到了长留上下的关注,只他容貌气质太过超然,言谈举止无一不优美风流,温厚剔透、一笑亘古,叫人见之忘俗,任是谁,纵有嫉妒之心,都不忍针对这般美好的少年。
      纵横在长留分明只待了数月,却如同自幼生长于此般,从容熟稔。
      有时看着纵横,白子画便会想起天山上仙,同样容颜绝世,同样相交者众,天山上仙为人豪迈,绝无纵横这般温厚善良,纵横的好人缘,让白子画只能归结到曾经的相思身上。
      白子画心里清楚,即便是少时的相思,除了心性端正,性格中也亦有不少叛逆,但对于纵横,多方观察,他也只能说,这孩子是天生的品性温良。
      同样拿照顾花草来说,相思更多的是为了有趣,而纵横却是以一种宽厚慈和的温柔悲悯来对待。
      这般小事,纵横却当做完整的生命而庄严认真地看待,可见他对于生命的珍视和慎重。
      平心而论,白子画十分欣赏纵横。他也曾经欣赏过无垢引人悔过向善,欣赏过檀凡恣意逍遥,但那样的欣赏不过是他羡慕的逃脱桎梏,而这次,他发自心底认同和赞赏纵横的处事原则。不骄不躁,从容而珍视地对待每一种存在,纵横浑身都带着一种让人安宁的气息,他若笑起来,便能让人想起蓝天悠云,穿过最温柔的时光。
      不得不说,比起九仪,白子画更偏爱纵横。不仅因为歉疚,也因为纵横的为人处世确实比九仪讨人喜欢。白子画可以肯定,从来没人像纵横这样讨摩严的喜欢,摩严的任何一个徒弟没有,九仪和玉笙寒也没有。
      “子画,这届仙剑大会,你打算让纵横参加吗?”摩严来给白子画仙剑大会的名单,状似无意地说。
      白子画当即皱起眉。
      笙萧默一拍扇子:“大师兄,我们这些新进弟子打得赢纵横?”纵横的鬼君头衔可是实打实自己赢来的,莫非师兄打算借此敲打一下新进弟子?
      摩严被问得一噎,冷着脸不悦地看着笙萧默。
      笙萧默视若无睹,倒是对白子画道:“师兄,说来纵横来长留这么久,也是时候对外公布纵横的身份了。”
      摩严也道:“小师弟所言甚是,如此一来,鬼界和仙界的关系也算是安定下来。”
      白子画却没有马上点头,此时门外传来纵横的声音:“父亲,师伯,师叔,纵横求见。”
      白子画道:“进来罢。”
      纵横只是来送些茶点,见摩严与笙萧默便也为他们斟了杯茶,正要告退,却被笙萧默叫住:“纵横,我们正在讨论你的事。”
      纵横微微一愣:“父亲可是有事要询问孩儿?”
      白子画微微一叹:“为父正与你师伯、师叔讨论你是否要参加此次仙剑大会,为父想听听你的意思。”
      纵横轻笑道:“多谢父亲、师伯、师叔为孩儿考虑,若是父亲没有意见,孩儿愿意参加。”
      白子画有些诧异:“你想要拜谁为师?”
      纵横有些诧异:“父亲未曾听母亲说过吗?孩儿与姐姐尚在母亲腹中时,母亲便为我姐弟二人择取名师。人无信不立,孩儿自是要拜花师叔为师。”
      笙萧默闻言,当即笑了出来,而摩严则冷着一张脸。
      白子画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
      纵横有些忧虑道:“父亲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白子画道:“并无。为父已知道你的意思,你退下罢。”
      “是,父亲、师伯、师叔,纵横告退。”说完,纵横行礼后,离开了书房。
      摩严当即一拍桌子:“这是在胡闹!花千骨纵然有些奇遇,还是糟糕透顶的命格,相思是怎么想的,竟然给纵横、九仪选了这么个师父!?”
      笙萧默打圆场道:“哎呀,大师兄,以纵横的身份实力,你说我们谁收他为徒也不合适啊,倒是相思与花千骨有言在先,说起来还有几分立场。”
      摩严一想,纵横是子画的儿子,天资卓越,自然不可能随便拜师,可若是拜在三尊门下,其实与现在也没有差别。再者,纵横虽是子画亲子,却到底还是鬼君,是一界之主。如今倒还好,但日后鬼界中兴,纵横与仙门的关系便更需谨慎处理,不若此时借相思之言,让纵横拜花千骨为师,花千骨将来至多也就是个与世无争的灵植阁长老,倒显得没那么敏感。
      如此一想,摩严便也同意了。
      因为仙剑大会在即,三尊各自忙碌。纵横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悠然地躺在桃花树上,取出一支普通的桃木笛子,放在唇畔吹奏起来。悠扬而明快的笛音在长留散开,不仅吸引了山下无数弟子,也吸引了一位客人。
      白衣墨发、眉目清雅,那是一位仿若从画中走出来的客人,仙姿俊逸,见之舒爽。
      墨冰仙踏入这传闻中寒冷孤寂的绝情殿,耳边舒缓醉人的乐音却更加清晰,他心中忍不住猜测:白子画本人只弹琴,而他的妻子温思诫回了止水宫,莫不是他那仙灵镇六道的独女在吹奏笛子?
      走进绝情殿,墨冰仙便不期然地看着了粉红花树间,白襟青袍的俊美少年。
      六界之中,能被墨冰仙赞一句俊美,绝不是一般的称赞,可墨冰仙觉得,眼前少年却是当得起。
      翩翩少年,轻薄春衫,白襟青袍,墨发轻挽,白玉璎珞,修长白皙的十指扶着一支色泽均匀的桃木弟子,笛子尾端的流苏随着少年的广袖一起随风轻扬,绵延了时光。
      墨冰仙愣愣地看着少年,而少年也发现了他的注视,便从树上轻灵地一跃而下,利落地反握笛子,作揖道:“远来是客,纵横有失远迎。”只见少年眉目高远清朗、温润无暇,嘴角含一丝温然得体的浅笑,温厚剔透、一笑亘古。
      墨冰仙道:“你师父在吗?”
      纵横微微一愣:“我尚未拜师,若客人拜会尊上,尊上在销魂殿。”
      墨冰仙乃不喜拘束之人,但见少年纵横青稚的绝世容颜带着礼貌和认真如此说,便生出一丝玩心:“可是仙界都在传,你是白子画定下的徒弟。”
      纵横微带茫然地看着墨冰仙,认真道:“流言不可信,待到拜师大会尘埃落定,一切才有定论。”
      虽然讨厌一板一眼的人,墨冰仙也不得不说,长得好确实占便宜,以这少年的容貌,即便说着如此无趣的话,也生出一种难言的温润可爱。
      “你叫纵横?”墨冰仙微微诧异,这么潇洒霸气的名字,这么温润守礼的性子,有趣得很,“你方才的意思是,你不会拜白子画为师?那你跟白子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让你住在绝情殿?”白子画这个人总想着担负天下,所以不太愿意担负别人的命运,除去后来成为他妻子的止水宫主温思诫和女儿白九仪外,还从未有人住进绝情殿。
      纵横平静地看着墨冰仙:“客人若想知道,可询问尊上。”
      “如果我偏要从你这里知道呢?”
      纵横的神色依旧平静从容:“客人可以试试看。”说着,他负在身后的手幻化出百炼安魂箫。
      虽然只有一瞬,但墨冰仙很敏锐地发觉了纵横的气质一下子变得锋锐起来,很有几分他名字的气息。
      就在此时,墨冰仙眸光瞥了一眼销魂殿的方向,突然欺身上前。
      “住手!”于此同时,白子画急切的声音传来。
      纵横冰雪清致的眸中映出墨冰仙欺身而来的玩味神色,可他容色平静,只是在最后一瞬隐去了百炼安魂箫,任由墨冰仙抓住了自己的肩膀。
      “墨冰仙,你——”白子画还未说完,便看到了墨冰仙惊讶至极的神色。
      白子画看向纵横。
      纵横同样茫然,却安抚地看了白子画一眼:“请您放心,这位客人并无恶意。”
      白子画显然并不认同纵横的意思,凌厉地目光看向墨冰仙:“你这是什么意思?”
      却见墨冰仙已经收回自己的手,愣愣地看着自己白玉般精致的掌心,满目惊异,声音都在微微发抖:“怎……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白子画问道:“纵横,可有不适?”
      纵横认真地摇了摇头,轻笑道:“这位客人并无恶意,自是无碍。”
      墨冰仙惊惶地看向纵横,正撞上那温润清朗的巧笑,一时之间竟然忘了要说什么。
      白子画上前为纵横把了脉,才放下心,对墨冰仙道:“去书房说罢。”
      墨冰仙却紧紧盯着纵横:“他是什么人?为何竟然不会被我吸取法力?!就算他只是个凡人,也会被吸取生命力!”
      白子画自然也是不知道的,纵横却颔首道:“这位客人身有死气,他的死气若是触碰到凡人,便会吸取生气,若是碰到仙人,则会吸取法力。”说罢,他微微偏头,轻然一笑,“当然,于我无碍。”
      纵横说到这里,白子画已经想通了七七八八。
      纵横是鬼君,不仅万鬼,从最泛滥的死气到最高阶的寂灭之力,都要受纵横驱使,若有百炼安魂箫在手,他甚至能净化死气,故而,墨冰仙是伤不了他的。
      不知是天生如此,还是职业习惯,纵横身上总带着安抚人心的气息,听他平静地说完,墨冰仙也冷静下来,清雅的眉眼此刻带着探究的神色:“为何于你无碍?”
      纵横神色无伪,只是征询意见般地看了看白子画。
      白子画道:“小儿纵横,暂居鬼君之位。”
      “横空出世的鬼君?”墨冰仙诧异地瞪大了眸子,显然他也认为纵横本人与传闻中相去甚远,“长留上仙不是只有个仙灵镇六道的独生女儿吗?”
      “你问得太多了。”白子画冷冷地说。
      墨冰仙显然习惯了白子画这般态度,并没有多生气,转而伸手对纵横动手动脚。
      见纵横神色温润坦荡,墨冰仙对少年更生出一种好感,对着白子画笑道:“有个不会被我伤害的人,倒是新奇。”
      白子画显然不能容忍墨冰仙把纵横当做一种玩具:“纵横,你先回房。”
      前一刻还乖巧得任墨冰仙摆布的纵横,在听到白子画的吩咐后,便对白子画行礼道:“是,孩儿告退。”
      说罢,纵横又对墨冰仙一揖:“纵横失陪。”
      纵横生得好,气质明润得耀眼,却又仿佛能将时光凝固,即便是转身的背影、轻盈的步伐,也显得如诗如画。
      墨冰仙目送纵横的背影消失,对着白子画笑道:“白子画你也算是好福气,佳儿佳女,羡煞旁人。”
      白子画听说过墨冰仙的经历,知道他心爱的女子已死,自然不会反唇相讥,只是平淡地招待他去了书房。
      “你寻我,所为何事?”墨冰仙隐居在外,论容貌虽和白子画其名,但到底非至交好友,突然私上绝情殿,必有要事。
      白子画猜得不错,纵然此刻的墨冰仙大半注意力都在纵横身上,但他来此自有其目的,遇见纵横不过是偶然。
      墨冰仙开门见山:“近日,深山大泽中的灵脉,枯竭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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