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往事》十里田园

4、祖孙二人相依为命

　　我们上了体育老师的摩托车，我坐在中间。雨歇斯底里的冲刷着大地，落在我的脸上，湿了眼睛，我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徐老师在身后紧紧的握住我颤抖的手。这段只有半小时的路程，我感到特别漫长。

　　到了医院，跑去抢救室。

　　医生见到我们问：“那个是家属？”

　　徐老师手抱着我肩膀对医生说：“这是伤者的儿子，我是他的老师。”

　　医生看了看我，叹息说：“脑部被得太严重，由于流血过多。。。我们已经尽力了。”

　　然后摇摇头走了。我走到病床边。看着带着氧气瓶的妈妈，我跪在地上喊着“妈妈！”

　　徐老师走过来手轻轻拍了下我肩膀。想安慰几句，确没说出来。静静的站在我身后。我也忘了我是怎么离开医院的。

　　由于没有人看到撞我爸妈那人是谁。肇事车逃走了。家里的钱支付妈的医药费和办理后事的钱。最后所剩无几了。家里也只有我和奶奶相依为命。那年奶奶七十五岁，我十五岁。

　　我决定撤学，为了生存，我必须这么做。

　　离开学校时，徐老师找到我说：“仰天，留下来吧，经济方面我可帮助你。”

　　我说：“谢谢您，我已经决定了。”

　　他知道我的性格如果决定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也没再多说什么了，然后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出去打工？”

　　我说：“不去，奶奶年纪太大了，一个人留在家里不放心。而且我年龄还小，工厂不收。”

　　徐老师拍一拍我肩膀说：“好吧，你自己决定的路，就好好走下去。你曾问我读书是不是唯一的出路。我现在告诉你，其实不定是。性格决定命运。也不是城市一定比农村好，看你用什么心态去享受生活。你记住以后生活不管富裕还是贫穷，你都要用最好的心态去面对，因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以后有什么困难什么事，老师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

　　我嗯的一声说：“老师，我走了。”

　　转过头就骑着单车走出校门。那一刻我不敢多停留片刻和多看徐老师那慈祥的双脸。我怕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我决不再让人看到我流泪。在以后的人生里我只流过一次泪，为一个女人，一个深深敞在我心里的女人。即使最后她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她亦永远刻在我心里，心跳在她就在，直到心跳停止那一天。

　　哲敏知道我撤学了，中午冲忙跑到我家，双手抓住我的肩膀说：“仰天，你不是说努力读书，将来走出这山里吗？”

　　我说：“是的，但是在为生存的选择中，梦想都是狗屁。”

　　哲敏伸手从口袋拿出一堆钱来，有五十、十块、五块、一块的还有不少五毛、一毛的。那是他平时省下来的零用钱。

　　拿向我说：“仰天，你拿着，我们一起去读书好吗？”

　　我紧紧的拥抱哲敏说：哲敏，谢谢你，你这钱我不能要，你不是说买台MP3学习英语？不管以后怎么样，我们都是好兄弟，永远的！”

　　哲敏哭着说：“嗯嗯，永远的兄弟。”

　　然后我们松开，拉勾。

　　哲敏走后，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凳子上。奶奶见状，在那哭着，自言自语：“我可怜的孙子啊，老天爷，你怎么这么狠心，让我夭折了四个孩子，唯一幸存的儿子，十八岁就没了爸爸，现在又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留下十五岁的孙子，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你这么对我。”

　　爷爷在我爸十八岁那年去世的，在我的印象里爷爷就像一张准备作画的白纸。在不同人跟我讲关于他们爷爷的事时，我就在那白纸上画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那张白纸上画有慈祥可爱或者是讨厌沾污的老人。一千个哈利波特读者有一千个哈利波特。

　　生活都这样了，还会更坏的吗来吧，我不怕，总有雨后天晴的到来。我鼓励着自己。我收拾好心情。

　　我要生存就要干活。虽然以前爸妈在时候，也和他们去田里干活。可那时只是爸妈让我怎么做就怎么做。根本不懂管理农作物。我相信每一个行业都是一门技术，耕田看似只需汗水与力气而已。

　　当你接触后你会觉得没想像中简单。那一年，我家的田由于没即时杀虫，十几二十亩都不够吃。天天起早抹黑的劳作。带给我的是差点挨饿。

　　村长在我父母走后不久，来到我家对我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向村里说，我们一定尽最大的努力赐于帮助。”那一年他见我们家没获。村长带着几个背着几袋大米来到我们家。那时我正和奶奶在客厅看电视。见到村长来我连忙的请他们进屋坐下，一一倒茶。

　　我问村长说：“村长，你们这是？”

　　村长喝了一口茶，吹了口气说：“这天真热啊，背一袋米全是汗。小天，这是给你们家的米。”

　　“给我家的米？”我吃惊的看着村长问；

　　村长笑着说：“听说你家今年收成不好，村里决定送几袋米给你。”

　　我对着村长说：“谢谢，好意我心领了，这米我不能要。”

　　他们一个个吃惊的看着我。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过了许久，村长指着奶奶对我说：“你就忍心让你奶奶挨饿？这也不是白给你。前段时间发洪水把一个提坝冲塌了。过几天你和几个人一起去修。”最后我接受了村长的大米。

　　那一次修提坝。村长还另外给我五百块。那时全国基本工资水平六七百。
　　这是我人生第一笔收入。那天晚上躺在床上心里不停的计划着这钱怎么用。结果睡不着。

　　奶奶跟我后没吃上几餐好的。我决定买些好吃的给奶奶。

　　于是周六叫上哲敏一起骑单车去县城，到了县城我们叫天斌出来。那时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文斌在县城里读书，对这比较熟悉。我一年没去几次。在这小县城里毫不夸张的说，我可以迷路。

　　文斌带我们去游戏厅，那里还有很多小学生。我们玩了几把，我还被一个目测才七八岁的小孩子pk掉。从游戏厅出来，看时间还没到午餐时间。文斌建议去网吧上网。当时网吧如熊猫般惜少。我也没见过电脑。

　　到网吧，我第一印象和电视差不多的玩意；之前被天斌吹得像神一样。

　　我对天斌说：“天斌，这就是你说的电脑啊，怎么像电视一样。”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原本在电脑面前认真的玩着游戏，听到我说话。回头像见到外星人的眼神鄙视的看了下我，暗道：乡巴佬。

　　哲敏笑道：“这像电视的是显示屏跟电视差不多都是用来看的。那个是主机。电脑的核心。这就是电脑和电视不同之处。”

　　我这才注意到像电视那东西旁边有个长方形的东西 。哲敏之所以对电脑熟悉，在我离开学校不久，学校就买了几十台回来。他们每星期有两节电脑课。

　　天斌交了两台电脑的钱，由于我不会玩和哲敏共用一台。很多东西接触了才有发言权。当哲敏在我面前展示了电脑的电影、音乐功能。还带我玩一圈游戏。最后来个和天斌在电脑聊天；我被这电脑征服了，不是刚看到时“怎么像电视一样”的感叹。

　　后来他们告诉我那网上聊天工具叫：□□，那企鹅和一名字一样可爱。他们也给我申请了号。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们不舍的离开网吧。穿过几条大街，走过几条小港，来到一家快餐店。我们坐下来吃饭。饭间我们还在谈关于电脑的事，天斌在那夸夸其谈他那网络游戏，什么的杀怪、装备、还在游戏里结了婚。我和哲敏听得各种羡慕、妒忌、恨！

　　打游戏上网和吃饭的钱都是天斌出的。当我们赤脸争着付钱时，天斌说：“我们来县城找他，我们是客，他是主。如果跟他争付钱就不把他当兄弟，以后别来找他了。”

　　我知道给钱，他是不会要的。

　　我说：“大家都是兄弟了，还分什么客主啊，这次天斌你请，下次我们在聚会，算我的，到时谁在跟我抢我就跟谁急。”

　　哲敏快速应道：“对对，下下次我请。如果每次都是你请。十台大轿抬我都不来了。”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想给奶奶买件棉袄。我就问：“天斌，县城里有没有好点的服装店？”

　　天斌眼睛向我身上打探了下说：“仰天，你是该买几件好衣服了，这衣服我记得好像初一第二学期买的。都短这样了还穿。”

　　天斌说的是事实，那身衣服是我初一时买的，两年了，由于个子的长高，这衣服短得像别人的短腰衣。这两年的生活紧。我没有买衣服，都是穿别人给的旧衣服，那些衣服平时干活穿，多少有些破、脏，所以今天就穿这衣服来。

　　哲敏在一旁‘嗯哼’的一声，拉了下天斌暗示让他别说。我不好意思的说：“不是自己买，给奶奶买的。我还有其他衣服。”

　　天斌摸了摸头说：“给奶奶买啊，我想想看，哪有卖老人衣服的。”

　　哲敏在插口说:“我知道哪有卖，去年我跟我妈给我外婆买衣服就在那店买。超多款式。”

　　我迫不及待的问：“在哪？现在带我去。”

　　我们跟哲敏转了几条街才到了那店。这县城并不大，可商业布局十分混乱，没有专一一条街卖服装或家电手机的，分布很分散。那店是玻璃门，从外面清晰的看到里面挡挂着很多衣服，全是老人的衣服。我在外面看着衣服走了神，也许想到给奶奶买衣服太兴奋了。

　　天斌拉着我边往里边走边
　　说：“走，进去看看。”

　　哲敏跟在后面也进来了。店里的小妹看到我们三个小伙子走进，先是愣了下，然后露出甜美的笑容说：“欢迎欢迎。”

　　第一次进装修这么好的。那店小妹的笑容给人温馨，这灯光的照耀下的衣服让人觉得更加靓丽。我们在店里逛了下。

　　那店小妹走到我们面前，依旧那甜美的笑容说：“三位帅哥，给谁买衣服？”
　　我说：“奶奶”

　　她又问：“几岁了，穿几码的？”

　　“七十五穿几码不知道”；

　　哲敏说：“一米五的个子，很瘦的那种。”

　　店小妹想了想说：“那边有件新款，今年刚出的，刚拿回来就卖了好几件了”

　　她带我们在一个衣架下把衣服拿下来给我。一件枣红色羽绒服。我摸了下那衣服很软，手感很好。但不厚。

　　我问那店小妹说：“靓女，这衣服这么薄，暖和？”

　　店小妹呵呵说：“这位帅哥，这是羽绒服，很暖的。不信你可试一下。”

　　我不好意思的说：“啊，我试一下。”
　　我看着那衣服。哲敏在一旁说：“试吧，仰天，看下八十岁你是怎么样的。”

　　我白了哲敏一眼说：“去你的，我是爷们不是老太太。”

　　店小妹一旁偷着乐。天斌把我手中的衣服拿过去，看了下对店小妹说：“你刚才说这是羽绒服是吧？”

　　“是的”店小妹还是那迷人的笑容。

　　有时候我觉得你买一样东西，并不是这产品很优秀，可能是这产品的推销员那甜美的笑容或诚的态度而让你对产品付钱。

　　天斌转向我说：“羽绒服很暧的，我同学有一件，很冷的天气，我都只见他穿那薄薄的一件。”

　　我惊呀的看着天斌说：“噢，有这么暖吗？”
　　然后我转向店小妹说：“这衣服多少钱？”

　　“原价450店庆活动时间给你八折。”

　　哲敏吃惊说：“这么贵，399”

　　店小妹说：“这是上等的羽绒做成，物有所值。你买几件绵衣可能都没有这暖和、老人穿太厚也不方便吧。？”

　　我问天斌：“天斌，你同学那件多少钱？”

　　“五百多呢！”于是我转向店小妹说：“我买了，帮我包起来。”

　　那衣服不用四百就买下来，比天斌同学的羽绒服便宜一百多，我得意了好阵子。按哲敏的话说：你这个数学白痴，差一块、还没有四百？我反驳他说：就算一是四百，那也比天斌同学的五百便宜吧。哲敏绝望的眼神看着我。。。。

　　回到家后，我给奶奶说才几十块而已。我知道有种谎言，叫善意的谎言。这种谎言不会使人内疚。奶奶穿下那衣服，特别好看。或许那是她那笑容的衬托下的原故。自从爸妈走后就从没见她这么开心过。我此终相信人靠衣装，美靠靓装。但真正的美需要开心快乐。在今后十年我买了很多比这贵的衣服。确从没觉得比奶奶第一次穿那件衣服时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