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一杯无[敏若]》豆八

15、大开杀戒

　　烟雨江南，常常一日之间就气象万千。前几日还是晴空万里，这两日就黑云翻墨，大雨倾盆。入夜之后终于雨停，月亮钻出躲雨的厚云，饶有兴致地注视被雨水洗刷过的清澈世间。山林清澈，人心却叵测，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翻腾出血腥气息。

　　大雨过后，晚风还湿冷，路途满是泥泞。一圈官制夜明灯“星火炬”，照亮这场伏击的血气和杀意。执灯的人，却不像是官府之人。领头的是位拿长刀的中年人，一身草莽和嚣张，眼中闪烁野兽待扑猎物的光芒。几声刀剑摩擦后，有人倒地不起跌进泥水，换来四周刺耳大笑，血味更浓。

　　“峨眉派也算江湖有名的。所谓名门正派，没想到功夫如此不堪一击。”那首领轻弹刀背，肆意嘲笑：“我还以为是难啃的骨头呢。你们峨眉派没好功夫吗？”

　　一位年轻弟子听他如此羞辱峨眉，从地上奋起一跃就要向他扑去，被静玄喝住。

　　“你中毒已深，别去送死！”

　　那弟子听罢，两眼通红，咬牙立剑于静玄身前，向诸人喝道：“拼死保护掌门。”她是静玄嫡传弟子，是当年侍奉周芷若的弟子之一，如今长成大姑娘，本已独挡一面，却不料突落如此境地。

　　峨眉派诸人身上皆有伤，强撑着摆出剑阵，护住静玄。静玄坐在包围正中，脸色灰白，衣袍上血痕渐浓。她在武林大会故意输给华山掌门，受伤不轻。这倒不甚要紧，要紧的是遭此伏击之前不慎中了厉害的毒，峨眉诸人无一幸免。此时众人都是软绵无力，敌人都是高手，又下手凶狠，直取性命，能抵挡到此时完全是靠峨眉武功底子强撑了。静玄有九阴真气护体，就算中毒，此时若奋力一搏，打退敌人还是有七八成把握。可是要尽数杀掉他们却实在做不到。九阴真经的秘密一但泄露，那是后患无穷。

　　正当静玄举棋不定时，那首领身后一高大粗陋男子摸腮狞笑：“大哥！那位大小姐给钱是看到人头算吗？”说完，他飞扑向外围一名已站不住的小弟子，伸手擒去。静玄见事已至此，心一横正要发力。忽觉眼前寒风如刀刮过，还没看清，就有咔擦两声脆响，凄厉惨叫顿时夹风灌入耳中。再看那人，已跌进泥水里打滚，像只受伤的野猪，死命拽着忽然扭成两截的手臂。

　　寒风骤停，一袭白衣定于两阵之间，长发带雨，傲然独立，如鬼如魅。

　　那首领面前突然闯出如此变故，被手下凄惨嚎叫怔住，惶然脱口道：“你……什么人？！”

　　夜风刮过，又卷起袭骨的寒意，勾画出白衣女子激荡的杀气。

　　“峨眉，周芷若。”

　　静玄只见白衣女子背影，便无声而笑，杀气顿卸，安心运气逼毒疗伤。那位亲传大弟子以前服侍过周芷若饮食起居，如今见她死而复生，惊喜交加，不知说什么才好。更有才进峨眉派没几年不曾见过周芷若的年轻弟子，没反应过来眼前之人是何人，惊魂未定定地唤着静玄。

　　静玄此刻心中踏实安定，平静命令众人：“所有人坐下疗伤，任何事都不必管。”

　　“掌门？！”

　　“慌什么！”大弟子接过静玄的话替她师父安稳大家道:“师父自有道理，照做便是，速速运气逼毒。”

　　年轻弟子们这下不再多话。在周芷若一人挡下的这片安全之地，伤重的自己逼毒，伤轻的扶起已经躺倒昏迷的几人，运气疗伤，不在话下。

　　周芷若听得身后这般有条不紊，也安下心来，专心面对眼前敌人。那首领厮杀江湖也有些年头，从元末到如今，只为金银不为义，只拿钱办事，一身好功夫没少欠血债。经历过元末江湖的风起云涌，峨眉掌门周芷若的名字，他怎么可能不如雷灌耳。但是无论朝廷还是峨眉派，早就宣告周芷若伏法，死于寒江，如今突然杀出，可不如鬼如魅。

　　手下惨叫声声刺耳，首领只觉得身体发冷，开口时舌头都紧了：“你……你不是死了吗？！”

　　还有不知轻重的愣头青不知周芷若何人，扯嘴叫嚣：“大哥，管她来谁！峨眉派功夫不过如此，杀过去便是！”

　　周芷若听罢，峻眉冷眼轻轻一笑。她没有去捡地上零星长剑，只是从怀里掏出了赵敏的匕首。

　　“你们不配见识我们峨眉派的武功。”

　　砍竹刀法……静玄胸中了然，欣慰微笑，并不睁眼。黑暗之中顷刻寒风迭起，惨叫此起彼伏，血腥味骤浓，钝响如破竹倒地，干净利落。

　　杀戒大破！

　　月光如水，刀影如电，利刃之下新鬼嚎哭。佛门弟子周芷若白衣溅血，手中刀尖滴血，画出雨月下方寸地狱。江湖，恩怨，重归生杀之间。杀气，敌意，葬于脚下一抷黄土。身后十年，名姓皆无，如今又以一人之力护得自己门派周全。消失眼前的魑魅魍魉钻进周芷若心胸，助燃潜藏多年的九阴真气，烧尽连日来的忧郁压抑，热辣辣似穿透胸膛，化为一声清啸，震得树叶簌簌。

　　首领听她长啸，内力深厚自己远不是对手，当下双膝跪地，磕头在手下们殒命的血污中：“周掌门饶命！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与峨眉素无冤仇，只是……吃这碗饭而已啊！”

　　“谁让你来袭击峨眉派？”

　　“这……生意多由中间人搭桥，只知道出钱的是他们称作‘大小姐’，我只知道‘大小姐’背后有朝廷的路子，具体怎样，我并不……啊！”

　　刀光一瞬，头颅已滚于血泊中。这碗饭，看来不用再吃。

　　敌人杀尽了，周芷若收刀纳气，转身向峨眉众人走去。那些年轻弟子见周芷若杀人手法狠烈，内力深不可测，早就惊惧不已。现在她们就着月色看她走近，瞧清她清秀容颜下衣袍血迹斑斑，忙让开路低下头不敢直视。静玄大弟子端正跪地，眼中含泪道：“掌……师叔！”

　　周芷若跨到静玄身前，单膝跪地，郑重行礼：“参见掌门师姐，弟子来迟！师姐，你伤得怎样！”

　　静玄刚刚运气逼毒，大耗内力。她毕竟伤重毒深，又见周芷若来放心松开强撑之气，现在只觉内血虚亏眼前模糊，顷刻就要失去意识……

　　“此刻起……周芷若为峨眉派代掌门，你等……皆听她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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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掌门啊，说好了的峨眉弃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