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穿二代的成长实录》谢时年

3、进宫

　　方善谨去寻母亲卫氏时，便看到了侯在一旁的方善诺。出门时，方善谨和卫氏同坐一辆车，方善诺和其奶娘沙妈妈坐另一辆。

　　马车行了没多久，卫氏与方善谨笑道：

　　“你祖母说只要我肯带诺姐儿进宫，她就将西侧门开给我用。”

　　西侧门离母亲的越秀阁最近，出门不远便是翠柏路，走一段路便能上东大街，出入最为方便，早前不知什么原因，这个门一直被锁着。如若真能开西侧门，母亲出入便能省不少时间。

　　“这可是喜事。”方善谨道：“母亲真要带她见贵妃么？”能够见贵妃一面，也算是荣耀。

　　“我只答应带她进去，贵妃见不见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和你祖母我也是这么说的。”坐车的时间有点儿长，卫氏拿了话本子在手里瞧。看到高兴处对着方善谨点了点书，笑道：

　　“这本《仙履奇缘》不错，什么仙呀妖的，颇有些你姨母鬼扯的风范。”

　　方善谨幼时也爱听姨母讲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什么猫猫狗狗的都能说出故事，内容多不说，还十分有趣，所以她幼时最爱和姨母在一处。长这么大，方善谨还没见着比姨母还会讲故事的人。

　　“有趣么，要不您也让我瞧瞧。”方善谨笑着倚到卫氏身边。

　　安国公府位于城东，在翠柏路的黄鹂巷内，从安国公府到皇宫要行上大半个时辰，中间还会经过东市。东市是京都最大的市集，另一个大市集则是西市，在西面儿。

　　到了宣德门前，便要下马车了，再往前就只能步行过去，来接人的白芷姑姑看到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方善诺并未说什么，只领着众人往昭华宫去。

　　弘治四年昭华殿大火后，弘治帝将昭华殿从上到下一干服侍人等全部清换了一遍，早前卫贵妃身边的四大女官如今只剩白芷还留在宫中。

　　另外三个女官白术、白芨、白薇，白术在弘治四年的大火中丧生，白芨、白薇则被放回原籍。白芨、白薇原是卫家的家奴，是早年湖广大水时卫家收留的孤儿，这两人就都被遣退回了安陆卫家。

　　准确说，白芷也是卫家收留的孤儿，只是不知，弘治帝为何独独留下了她。

　　进宫后要先要去给福寿宫的齐太后问安，白芷让小宫女将方善诺带到昭华宫，后又领着卫氏和方善谨去福寿宫。

　　方善谨看到方善诺想跟着一起去福寿宫，被沙妈妈偷偷的拽住了。沙妈妈是阮氏奶妈的一个亲戚，给了方善诺做奶妈。在阮氏跟前有几分颜面。

　　去福寿宫回来的很快，齐太后不怎么见人，尤其是卫家的人。

　　齐太后是秦太宗隆和皇帝的第二任妻子，是前秦世宗建安皇帝的嫡母，是弘治帝从前的伯母，现在的母后。齐太后本就和弘治帝就不是很亲，再加上弘治四年卫贵妃患病和昭华殿大火两件事情中，都查出有齐家的身影，她和弘治帝的关系就更差了，连着也不待见卫家人。

　　白芷领着卫氏和方善谨进入昭华殿，却不是像往常一样直接去内堂。白芷另叫了个小宫女领着方善谨进去，自己却带着卫明晔往西厅走。解释道：

　　“姑娘先进去陪陪贵妃，我带方二夫人去前面说说话。”去前面哪里却没有说。

　　卫氏有些诧异，但还是摆摆手让方善谨先进去。

　　方善谨一进内堂便看到“卫贵妃”歪坐在美人榻上，榻上放着个小几，摆了些点心和茶。

　　待方善谨行过礼，“卫贵妃”便招手让她过去，笑道：

　　“阿谨来了，过来坐，尝尝御膳房新出的点心味道如何。”

　　方善谨慢慢行至榻前，待宫女为其整理了锦垫，方才坐下。有宫女端来了盆温水，用棉帕为方善谨细细的净手，之后又用带着香气帕子将手上的水渍擦干。

　　之后，又有宫女端上来一杯茗茶。方善谨端起茶杯轻轻缀了一口便放下，让香茶在嘴巴里过了一圈后吐到宫女手中的痰盂中。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很是优雅。

　　接着，奉茶宫女端上来一个粉胎莲花白瓷杯，杯上画着粉色莲花，有的已开，有的是骨朵儿，有的将开未开，很是好看。

　　“卫贵妃”递给方善谨一块白色点心，方善谨笑着道了声谢，轻轻的咬了一块在口中咀嚼。点心很软，糯糯的米香中夹杂着菊花香，味道不错，应是重阳节的时令糕点菊花糕，可能是用白菊做的，又没有压花纹，所以先看着不太像。

　　每次来这里坐，方善谨都得找些事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幼年记忆里很多的快乐都是来自这里，对着这个似是而非的人，她其实是有些恼的，但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她又恼不起来，索性就木木的坐着。

　　“卫贵妃”以前还问她怎么不爱说话，后来也慢慢习惯了。弘治帝有一次撞见了，也只是摸了摸方善谨的头，什么也没说。

　　方善谨磨磨蹭蹭的将一块糕吃完，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了了从提着的礼盒里拿出一个降囊，正是早先让巧姐儿做的那个，说是单独为“万贵妃”备的重阳礼，又坐了一会儿，方善谨便由小宫女领着离开了。

　　往常她都是跟着母亲一起走的，这次母亲不在，方善谨便让宫女带着她去寻阮氏母女。

　　阮氏母女被安排在昭华宫的偏厅内，偏厅内似是没有宫女侍奉，还未走到偏厅门口，便听到方善诺清脆的声音。

　　“沙妈妈，方才你为什么要拉着我，祖母说了，我是爹爹的女儿，嫡母既为爹爹的妻，那就是我的母亲，既然我也是母亲的女儿，那凭什么谨姐姐能去我不能去！”语气里满是抱怨，只不知是抱怨沙妈妈还是嫡母卫氏。

　　八岁的方善诺还满满一团孩子气，虽然是二房的庶女，但因着和老妇人陈氏沾着血脉，在府中的待遇却与嫡女无异，此番被差别对待很是气恼。

　　沙妈妈也觉得二夫人小气，不肯提携自家小姐，说什么豁达，到紧要时候那股子吝啬劲儿就出来了，到底是商贾出身。但这话不能在这里说，谁知道是否隔墙有耳。只对着方善诺道：

　　“小姐不必恼，许是这宫中规矩吧。”在家还没什么，出来就不同了，庶女身份终究与嫡女不同。

　　方善谨早让领路的宫女先走了，让人知道方府的女儿在外如此没规矩的抱怨嫡母，她和母亲脸上也不会好看。方善诺还是一团孩子气，因平日娇惯，不太明白嫡女和庶女之间的差别，只是越往后年龄越大，这差别不是祖母的娇惯便能弥补的。

　　方善谨一入厅门，方善诺一下惊坐起来，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不停乱转，不等方善谨坐下，连忙上前行礼。方善谨在心中暗想，还算知礼，知道见了长姐要行礼。

　　陈氏出身不太显，早前吃过不懂礼仪的亏，所以对孙女的礼仪教导格外用心，是以出身庶女的方善诺礼仪还是不错的。

　　陈氏出自四品骠骑卫府，因陈家老祖宗救过方家老太爷的命，陈氏才嫁入了安国公府。因为自己出身不显，便十分注重女子的礼仪教养，因此有些瞧不上出身商贾、一身铜钱味的媳妇卫氏，十分抬举贵妾阮氏和庶女方善诺。

　　卫氏却对此不甚在意，准确的说，是懒得理会。

　　卫明晔的眼界向来比寻常闺中女子来的高些，就是方二少爷方秉全风流公子的名声响彻整个京都，卫氏也眼都不眨一下，更不要说只是婆婆想抬举自己的亲侄女，当初卫氏只要内宅的庶务而不要管家权，就是不想参与到方家女眷的闲事中，一心只赚银子。

　　因此，卫明晔也成了这京都众多勋贵女眷中的奇葩，早年也遭人笑过，但架不住卫明晔会挣银子。

　　自卫明晔接了方家的庶务，银子便花花的往方家流，早前嘲笑的卫氏的各家女眷都瞧红了眼。之后风流公子方秉全几次在京都最大的风月场馆点俏楼一掷千金，卫氏二话不说往里送银子，一下子京都的老少爷们也瞧红了眼，据说还有不少糊涂老爷回去埋怨自家老婆不会管家。

　　有次卫明晔去相国寺上香，遇到一个白胡子老道，那老道直呼卫氏为“财神座下的善财童女转世”，不知怎么的，消息就传开了，人们也不称是什么童女，给卫氏定了个名号叫“善财仙子”。消息传到卫明晔耳中，只觉得十分好笑，直道这京都的人惯会夸大其词。

　　不过安国公夫人陈氏对此十分不喜，虽不曾责骂卫氏，却派了严厉的礼仪嬷嬷教导方善谨。

　　因为卫明晔对阮氏母女不太介意，方善谨对阮氏母女也算和颜悦色。与方善诺这个唯一的庶妹更是从未苛责。此番也不予多说什么，只坐着静待母亲卫氏来寻。不过方善诺似是想说些什么，方善谨并未理会。

　　不多久便有小宫女来引她们出宫，说卫氏已在宣佑门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