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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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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袍薄且柔滑, 不过轻轻一扯, 就落下了床榻。身下的人仿佛是在涅磐的火里淬着, 通身上下, 本是瓷白的色, 一俱染了妃红的霞。
他俯下头, 额头贴着乌黑的发, 轻轻地咬那充血而玲珑的耳垂, 那人顺着他侧过头, 秀美的鼻梁恰好抵在他的耳际, 因而鼻息的轻重缓急, 无不清晰可闻。急促的呼吸, 并着咽喉里细碎的声音, 令他发狂。依着线条优美的颈项, 一路吮下去, 到了喉间, 用舌密密地舔舐。
他听到那人长长的吸气声, 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燥热, 手触到的地方, 已经分不清哪里是火哪里是水, 灼热的皮肤上, 有那人的热毒, 也有那人一宵迷乱的狂。
他甘愿吻遍身下每一寸, 来换那人明盈眼里的朦胧水雾, 馥郁唇齿间的芳津兰香。
贪恋吧?
是呢。
脸贴在他的颈后, 禁不住还是要狠狠地咬, 那人额上布满了细碎的水珠, 一只手无处安放, 紧扯着他早已四散的发。发根吃痛, 他并不觉, 只心怜那人受苦, 将食指放在他口中, 任他紧紧地啮。唇在红肿的耳边, 喘息中夹着喃喃细语:“楚生...楚生...”
雨打在窗上, 簌簌作响, 如鼓点, 又象惊雷。
夜越深, 雨渐大, 急促而下, 千军万马渡江而来。
那是如何的一个人, 他日后总是想。大约是犯了天条的仙, 贬下了红尘, 却又得了妖精的法术。
日间是那素洁的和田美玉, 在日光下晶莹透彻, 入夜却是冶艳的琉泉胭脂, 暗香浮动,鲛绡谢了春红。
所以千日千面, 总也看不够。
人不在身旁, 屋里静的, 窗子又被撑了起来,乳燕呢喃,柳絮的枝条飘在窗棂外。
他坐起身,榻上有昨夜欢愉的痕迹,手指上留着簇新的牙印,隐隐的痛,心里却似早春的暖阳。
小童端着一盆水进来,两眼笑成一弯新月,一声不响地替他梳洗。扶好了冠后,小声说:“先生吩咐思远伺候将军梳洗。”
待要问,又听见:“先生在湖畔阁楼上等将军。 ”
谷内水气丰润, 屋后的山涧里,终年挂着白练,底下的池里,有汩汩的山泉,苍澜先生的阁楼建在湖边的绿地上。
他的过去,是高贵,僵硬,冰冷,沉重的。他来的那个地方,日日是三跪九叩,时时有勾心斗角。不过一日一夜的时光,他总觉着像沐浴在开春的河水里,每一处的欢喜,都带着那人的味道。
他思慕的,愈发想要,他要的,必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