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一半爱情》沐阳而栖

11、恋城

　　医院长廊上我坐在凳子上，大哥屁股如扎了针，根本坐不住。周围被苍白笼罩，时间似乎过的格外的慢，而燕姐的每一次疼痛的尖叫都牵动着大哥和我的每根神经……
　　我和大哥等在外面，只看见有端着器械和药物的护士，跑进跑出，就在我看见一名护士抱着血袋跑进去不久之后，手术室打开，出来一名医师，不待大哥开口，那医生先焦声说：“不好了！产妇现在大出血，现在急需输血！但医院血库中存血不足，得赶快想办法！”
　　大夫的语速相当的快，大哥的脸上是一种惊愕，随后是焦虑、愁苦和泪眼混杂的一种复杂的表情。
　　“大夫啊，我求求你！你一定得救救他们啊！他们不能有事啊！不行……不行就先救我媳妇儿啊！”
　　“现在不是救大救小问题，如果血液不及时，产妇和孩子随时有生命危险！当务之急赶紧找人抽血……”大夫厉声纠正。
　　大哥已经语无伦次，心里近乎崩溃，我也不知如何安慰，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大夫，燕姐是什么血型？”
　　“AB型！”
　　我忽然眼前一亮。“我！我就是AB型血，我可以给燕姐输血！”
　　但当时我的认知有限，原来一个人体内的血液大概有3升到4升，而一个人一次最多抽血400mI，再强行抽血便会损害身体，所以我当时以为我一个人的血就足够的想法，可以说是天真，甚至愚蠢！医院虽然紧急召集了所有医师护士，但血还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后来大哥无助的眼神以至最后神色的空洞，我依旧记忆尤新。
　　他渐渐地缩进墙角，双手攥着头发，我再也看不下去了！我一把攥住那个“颓萎”的男人，给了他狠狠一拳。
　　“你看看你！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现在连一条死狗都不如！你的女人在手术室里面生命随时可能湮灭，你却就窝在那里等着他们死！懦夫，你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大哥倒地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自嘲的笑继而又变成低沉的抽泣……
　　“我能怎么办？我现在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怒火又起，拽着大哥出了医院，我一把把他推到在地，雨水在天地间乍起。
　　“街上那么多人！你去找啊，燕姐的希望就在那里！”
　　我丢下大哥投身于雨幕中，而我所遇到的每个人，不是被我吓跑就是听到我的话语后黯然离开！暴雨的来临，街上行人渐少，无助和悲楚混合雨水灌下，无望的感觉第一次让我感觉生命的微渺、自己的微渺……
　　我瘫坐在街边，我真的不想那个曾经在我无助时候给我希望的姐姐就此离去，我举目望天，脸上的早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啊！我是真的想救她啊！谁帮我！谁来帮帮我？”
　　我无力的往医院走去，可是我幻想的那一幕出现了——好多出租车堵在医院门口，好多人！真的是好多人在那里排队抽血！大哥在那里红着眼站着，见我过去不由分说一把抱紧了我。
　　“沐阳，谢谢你！不是你当时打醒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
　　后来大哥讲了经过——原来大哥在被我拉出医院后，和我一样到处乱撞。或许是燕姐的运气、或是大哥的真挚，他遇到了一名出租车司机，就是这名司机他给公司打了电话，然后便是附近的出租车一辆、又一辆驶来医院，一位位出租车司机，平凡的人共同来拯救了那对母女……
　　那一晚出租车司机来的快去的也快，大厅、走廊形形色色的人，有的看起来很普通的、有的满身纹身剃着光头不像好人、有的留着长发，穿着奇装异服……
　　我以前可能会从人的第一眼来判别人的好坏，但那次我的看法有所改观，人不一定非要墨守成规，循规蹈矩，只留存心中的温热便可！
　　那些人都没有留下姓名，都是抽完血便开车离开，只留下那近十五升鲜红的血液在那里依然鲜艳！接下来的手术很成功，厄运来的快也走的快！苦难尤如乌云，远望去但见墨黑一片，然而身临其下时不过是灰色而已，所以即使厄运也绝非没有安慰和希望！
　　手术门开时，大哥又哭了！是我从医生手中接过他的“小情人”的，那时候他趴在燕姐的床沿，抓着燕姐的手泣不成声……
　　“对不起！对不起……”
　　燕姐后来恢复的很快，那段时间都是大哥陪燕姐，我则外出给燕姐买吃的用的，医院休养一周后，我和大哥把燕姐接回了家！
　　接下来，我又开始了戴上墨镜宰鸡的日子，忙碌完闲暇下来，偶尔逗逗燕姐的女儿！看到小家伙很是舒心，因为亲眼见证了一个小生命的诞生，会有很惊异、很神奇也很惊喜的感觉！一月后，燕姐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向大哥和燕姐提出了辞呈。
　　“沐阳，你干嘛突然要走啊？是不是嫌这边……”
　　“燕姐，大哥，住在这里我很开心！你们待我如亲弟弟一般，在我无助的时候是你们帮了我，你们的恩德我于沐阳不会忘！但是我来这座城就是为了找一个很重要的……很重要的“朋友！所以……其实，我准备之前就跟你们说的，但突然燕姐生产，所以我想我再待一段时间！现在是时候走了！”
　　大哥、燕姐见我言语如此，便也没再强留，点了头。晚上，大哥开了一瓶好酒，宰了一只自家的大公鸡，吃最后一顿“散伙饭”。
　　饭桌间沉默气氛压的我喘不过气，大哥和燕姐胡乱的拨弄着菜，不动碗筷！我拿起碗筷，大口吃肉，大口扒饭，酒喝完必深嘶一声，完事不忘夸奖燕姐的手艺。
　　那一顿饭我吃了最多，因为我怕那么沉闷的饭局，和我离开家，离开大学时一样，那种沉郁让人感觉很不好！吃罢饭，大哥拿出来一叠钱来对我说：“沐阳，既然明天要走，就把这点钱拿着吧！算是我和你姐的对你的一点心意！”
　　“大哥，不要了！你留着给燕姐多买点东西补补身子！”
　　“拿着吧！”
　　燕姐已经红了眼，我便没推辞，接了钱。
　　“还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给我家女娃取一个名字。以前本来取好了的，但没定下来，她出生时和你也算有关联渊源，你给想一个！”
　　我挣扎了一个微笑：“哥，我回去想想吧！要是能想到好名字，我就明告诉你！好吧？”
　　那一夜我睡的很早，燕姐和大哥也睡的很早。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我又失眠了！我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忙音后便是一个女人喜切的声音。
　　“妈！是我！你……和我爸……最近还好吗？”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便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我要离开去找那个一直超越我在前，我怎么追赶也无法并肩的人。
　　大哥女儿的名字我昨晚想了一宿，因为她的血脉和这座城紧紧联系，她与燕姐的血和那些献血而不留名的“义士”有关，与整座城相连，所以我便想了一个名字。天一擦亮，我便抱着糖葫芦离开了，不辞而别是因为我不喜有别离景、别离感。
　　在那个我住过的小房子的桌上，有一张纸条，旁边有两千块，纸上有“恋城”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