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龄谈》半鹿恙

9、红颜妆成为谁容（三）

　　龙雪书点点头“不出所料。”
　　嫣黛双目含怒“那娇儿有什么好？你若是对华韵如此关心还正常些!”
　　龙雪书悠悠摇摇头“那华韵的面目我并没有怎么在意，因此当时没怎么看清楚。倒是那娇儿，你说她□□，可我看她双目真情深深，不像做戏。”
　　嫣黛冷笑“你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怕是有不少人要笑死。”
　　龙雪书轻叹“嫣黛，亏你身为妖，怎么活得越发像个人了？那娇儿虽放浪形骸，但活得恣意洒脱，深得我心。反而是你，一口一个□□，这人类的教化已经深入你心了吗？”
　　嫣黛被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看龙雪书面上一派清愁不自觉先认了错“是我在人间待太久了……”
　　龙雪书摆摆手“无妨，我不过是说说，你别在意。”
　　嫣黛独自默然片刻，片刻后正欲开口说话，台上突然出现一个娇俏的女孩子。那女孩头发极长，头发折半固定在头顶还垂在臀部，她敲敲手上的手鼓，幕后的伴乐一下子响起，女孩子手一挥，上方就有十几个女孩子嬉笑着洒下五颜六色的花瓣。台上的女孩笑容娇俏，点起足尖摇起脚上的铃铛合着音乐跳了一段舞，台下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全场很快安静下来。
　　一舞毕，那女孩盈盈下拜，脆生生开了嗓子“各位贵客赏脸来此，本楼不胜感激。话不多说，好戏先上，请各位贵客雅兴～”
　　话音一落，台下响起一片叫好声。女孩子退下，接着一个金发的男子上台，眼睛碧绿地像西湖的水，身上的衣着十分怪异。龙雪书旁边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咦”了一声，道“这……是夷人？”
　　男子的上台引起一阵骚乱，他倒是淡然，在台上鞠躬后拿出一根金光灿灿的架子，呈十字形，中间嵌了一颗绿宝石。那男子双手持着那十字架子，口里开始吟唱起一曲听不出什么意思的歌，后台的伴乐适时的响起。龙雪书兀自想，虽然听不懂，不过里面虔诚纯净的感觉却清晰地表达出来了。
　　其他人好像也是这么想，议论声渐渐小下来，正在众人沉浸在他的吟唱里时，那十字架忽然爆发出一阵极其璀璨的光华，龙雪书在那光华中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伸出双手的男人。
　　台上金发碧眼的男人缓缓下拜，用蹩脚的口音高声道“赞叹我主!”
　　龙雪书笑道“用摄魂术配合幻术，他还真是用心。”
　　嫣黛也懒洋洋的，冷眼看着身边那些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龙雪书忽然心中一跳，转头看向娇儿的方向。只见这女人双目泛泛地看着台上，脸上的娇媚笑容带着几分不屑。
　　收回目光，龙雪书弯起眼“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那男人表演完，一开始的那女孩子又上台来，小手一摇手鼓，一阵铃铃作响“各位～这位是我妆成楼四楼的新人，按规矩，今儿个如果有五位以上的客人青睐便会上五楼并在五日之后接待出价最高的那一位，如各位客人有意还请不要客气呦～”
　　这话一落就有人开始骚动，龙雪书扫了一眼“真是有不少女扮男装的‘官人’啊。”
　　嫣黛嗤笑“自欺欺人，以为换身衣服就没人认出来了。”
　　“即使有人认出，碍于这些娘子的身份想必也不会吱声吧？”龙雪书抓了一把瓜子“刚刚那个是西方的道士吧？道行好像不浅，是来捉你的？”
　　嫣黛撑着下巴摇摇头“他看不出我的底细，是来捉一个小兔子的。”
　　“哦？想不到这楼里真是热闹。”龙雪书点点头“这楼里有几个妖精？”
　　嫣黛掰着手指数数“好像……有七八个吧。有五个是道行比较高的，不容易被抓住，剩下的只是堪堪化形，我没去搭理。”
　　“这些小家伙胆子这是忒大，当那些云游四方的道士和尚是不喘气儿的么？”龙雪书摇摇头“那五个都是你罩着的？”
　　“那没有，有一个器妖，看不出原型，能和我打个平手。他管着一对儿双胞胎灯妖，我这里有一只山鸡，一棵柳树，还有一变异的魅。”嫣黛指指台上“那个，就是我那死对头，人名是白客。”
　　台上现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手里持一把扇子。看见和龙雪书一起嗑瓜子的嫣黛长眉一竖，但很快笑得如沐春风。
　　他一出现在台上龙雪书就发现台下那些女人一下子就呼吸急促了，疑惑地看向嫣黛，嫣黛诡异一笑“他床上功夫甚为了得。”
　　龙雪书“……你试过？”
　　“没有，但我手下那个柳树试过。”嫣黛摆摆手。
　　龙雪书凝重地点点头，忽然发现台下一些面容娇弱的少年脸也有些红，不由得目瞪口呆的又看向嫣黛。
　　嫣黛见怪不怪“他是个双儿。”
　　龙雪书更为凝重了。
　　然这时龙雪书忽然发觉一道不善的目光射来，一看发现是那见鬼的什么白客，龙雪书一想起嫣黛刚刚那句话冷汗就下来了“他干什么？”
　　嫣黛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笑道“他说要你上去配合他表演～”
　　“……表演什么？”龙雪书直觉不妙。
　　“飞刀。”嫣黛笑道。
　　龙雪书“……”
　　可惜众目睽睽，龙雪书实在没有转圜的余地。抹着冷汗走上台，那白客甚为优雅的作揖道“劳驾这位先生，请站到这块板子前。”
　　龙雪书强自镇静，一步步行到那板前，经过白客身边时手掌猛的被他抓住。白客特意贴近龙雪书耳垂压低声音道“先生不必那么害怕，白客也不忍让先生这样的人物受伤啊～”语罢，竟然还大胆的摸了一把龙雪书手背。
　　龙雪书咬着后槽牙扯回手，心中暗暗问候这混账玩意儿的八辈儿祖宗。
　　被绑到板上固定住手脚，白客收起扇子从一边侍女端着的银盘里取出一把小刀，笑得台下一众花痴女神魂颠倒“先生还请放宽心，白客的刀一向很准。”
　　龙雪书勉勉强强一笑“我很放心你的刀。”但是我不放心你!
　　白客明白龙雪书话中之意，慢慢绽放出一个笑容。脸上笑容还没褪去他忽然手腕一转，猛的射出一把飞刀。
　　龙雪书侧头一瞧“……你的刀术果然让人放心。”奶奶的就贴着他耳朵!
　　白客温柔一笑“自然。”话音未落又是一记飞刀，这回正在龙雪书两腿之间。
　　龙雪书忽然就很想笑“看来白公子对别人的这种地方格外感兴趣啊。”
　　白客面色不改“见笑。”又来一把飞刀，正正卡在龙雪书腰间，颇为“不小心”地把那腰带正好削断，正好露出一大片肌肤。
　　台下众女顿时看直了眼睛——先前只觉得龙雪书是个俊俏公子，然此刻他长发散乱，衣衫半露，竟是分外撩人。偏偏这厮还不安分，嘴角一抹笑很有些诱人犯罪的嫌疑，竟将一些男子的兴趣也勾起来。
　　龙雪书一派混不吝的气势，分毫不让地看着白客，白客眸光一沉，静静笑开“下手有些偏差，冒犯先生了。”
　　龙雪书笑得十分畅快“好说好说，一个大男人何必在乎这些，你尽管来，要是有本事扒干净我我就服你。”
　　白客笑道“这话说得，好像在下是有意的一般——把先生弄成这样，白客也于心不忍啊。”
　　龙雪书和嫣黛直接当他是在放屁——看看你那笑得一脸享受的样子，是哪门子的“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