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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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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空声呼啸晃过,纯银色的枪身并未有过于华丽的刻饰,然而由纯银融造的长枪柄身和寒铁炼成的刀刃,而枪刃下三寸束着的那抹鲜红枪缨赫赫浮动,可见其挥枪力道之大,怎么看都是一把价值连城的上等枪器。
纯黑抹额的带尾同样在空中飘扬,一丝不苟束着的马尾使她露出大半脸蛋,额际因着练枪而冒出细汗,却不狼狈,而使青涩而红润的脸蛋更添几许活力气息。
俐落短打服饰,紧缠绑带的手握着长枪柄处,明明瞧着挺重的长枪在她两手使力之下,仿佛鸿毛般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平地扫得嫩草摇摇、风沙狂起。
柳常乐向来喜枪,本来被几个陌生人招待来这处尚未向外营业的馆子她还有些不安,可她见到了离竹那张熟脸,便知这些人该是楚熙的熟人便也乖乖地从了。
在馆子还设有练武场算是鲜有之事,待她正盎然的在周遭四处张望,便看见立在武场中央的银枪。
听闻店侍道来,此乃镇店之宝,至于详细她没有多问,只是想试试手罢了,却没想到居然是这等好枪。
爱不释手之间,听闻离尘的消息她赶过去后,确认她无事便又被打发走了,心焦意乱的她边走边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本来以为练枪应该也没初时的气势,事与相违的她发现练枪是个很好的发泄法。
边练着枪,挥舞之际她总觉得,明明不曾有人教与她枪法,却是从善如流地仿佛她曾练过好几十年的枪一般,无师自通。
一式、两式,明明从未学过,却使得有模有样,柳常乐渐入佳境,陡然银枪刃端一顿,眼前仿佛闪过什么画面,欲再探究却被身后声音打断。
转过身去看,是她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那人她也同自己一般穿着俐落,一袭紫色短打,高绑着发,唯一不一样的,是她脸挂银色代面,颇有些许不近人情的味道。
那人在面具的遮掩下,是一双极黑的瞳孔,愤懑而不甘的视线,来人没有走近,也未离去,而是站在不近不远处,什么也不做,只是目光似乎牵在了她身上。
随后她突然张开了未被代面掩去的唇,丰而不过、红而不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妳总是这般,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什么意思?
柳常乐没认出脸来,可却认出了那身衣裳,不知是否楚熙的近卫天生好紫,那换做阿竹的姑娘总是一席紫装,鲜少着他色衣物,何况离竹的气质非常出众,她不熟,但还是认出来了。
所以说,确切点来说是看出来了。
因为主要还是,这人的目光总是带着那么点恨,尤其是看着她的时候。
说起来这个姑娘还算的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柳常乐被离竹这么冷不丁的骂了一句,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没有回应。
离竹没有久待,几息后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柳常乐一人在练武场立着,久久没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半个时辰前,卧房里还是一片和谐氛围,离尘实在理解不了离竹眼里的意思,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阿竹,妳能替我找来几本书吗?"
离竹正陷在情难自己的内战中,被她突然的要求,反射性地问"什么?"
"一些异志传,关于神仙的。"离尘说道。
离竹突地僵直身子问"什么神仙?"
"...呃,逍遥君?妳可识得?"她的语气有些迟疑。
离竹当即紧皱眉头"妳找逍遥君的书做什么?"
"闲来无事,我还不能随便找点东西看了?"
这当然是扯谎,离尘总不可能告诉她,我怀疑柳常乐前身是九重仙族一脉吧?
说出来保准被离竹冷嘲热讽一般,说她又做白日梦。
离竹这丫头自从她成了半鬼后,初期那会儿还有个幻觉的毛病,有时是看见了明明不在眼前之物,更甚时则会说出一些明明没发生过的事情,也好在离竹是个理智动物,不然她被鬼气控制那会说的话若是叫离竹当了真,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毕竟她说的全是真的。
还记着有一回她病的难受,鬼气奔腾之时在梦里见到了屠魔关时柳常乐惨死的场景,张嘴就说"乐儿不可去屠魔关,妳定要阻她去屠魔关!"
稀里糊涂的就劈哩啪啦把前世重生前在屠魔关遇到的事通通给抖了出来,虽不至于巨细靡遗,可有大半听着简直荒唐至极。
幻觉症状过了好几会,她渐渐适应鬼气后,搭配药物的服用,已经少有这样的症状,近几个月几乎是没有的了。
不过,她要是真把自己的猜想给说了,离竹可能又要喂她好几碗苦药,她刚才都让望月整的一张脸喝药喝绿了,再来几碗她准得两腿一蹬升天了。
所以还是自己偷偷调查要好些,这么荒谬的事情给谁说了都不会有好结果。
"哎呀妳就给我找几本来看看,我好无聊呢...。"说着她还抓着离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在空中晃了晃,脸上有些热,她都一把年纪了还仗着这张青春无敌的脸蛋卖萌,说出去都是黑历史。
说来离竹实际上还比她小呢...。
"......"面对离尘的厚颜无耻,离竹却很是受用,沉吟了几会她转身便出去了,可再她正要走远前,房内又传出她的声音。
"我还想吃甜的,妳回来前顺带给我捎点。"
离竹的脚步声停了,她就站在门外听着离尘的得寸进尺,没有回头进房,所以也没看见离尘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模样。
突然的疼痛袭来,离尘怕她回来太快,自己还未能缓过来,才赶紧又补上想吃甜的,能拖久一点就拖久一点了。
离竹考虑了几下子,末了也只是轻轻一声"嗯。"脚步声又响起,越行越远。
待她离去,忍了半天的咳就扑天盖地的一阵,咳到离尘觉着喉头都要被咳坏,她自己拍了拍剧烈起伏的胸口,想给自己顺气儿。
可搔痒和若有似无的疼痛在喉间作乱,胸口收缩的快速导致难以忍受的痛苦,眼角泪痣般的鬼纹又隐隐有发作的迹象。
再一阵猛咳,直至素白色的被子染上暗红色的腥血,离尘额上青筋隐现,冷汗都给逼出来了她还是疼的不行。
没有注意卧房半掩的木门被推开,一身浅绿长裙出现在视线范围,抬头看去便是纤弱的身影走近,不待她反应过来,安抚性的掌心拍在了背上,温柔的力道与来人那张冷淡而无谓的脸色相差甚远,张口恬淡的嗓音悠悠说"疼吧?"
怎么听都是恶意满满的嘲讽,这便是望月气死人不偿命的性子。
离尘没力气跟她拌嘴,喘了喘,嘴边贴上一条帕子,蓝色眼眸往上挑去,望月却不看她,而是专注在擦她嘴边的血。
"尽管咳,人都支走了。"
好像还嫌离尘咳不够,后头还补一句"咳吧,赶紧的。"擦完了的帕子收回,摆摆手退到一边神态自若的看着,一副我不打扰,您慢咳的作态。
被气到笑的离尘又被自己给呛到,转头捂嘴,如望月所料咳个不停。
眼看她都要把自己的心给咳出来,担忧的神色一闪而逝,上前迅速点了她两处穴道,又拍着离尘的背替她顺气,末了才说"乐意了?"
离尘没有回应。
"从伏龙偷奔天宇宗,转眼就在梧桐搭上妖王,门主可真是日理万机。"
离尘知道这些她们自个都会去查,却不知道她们连芙蓉玉的事情都知道了,而眼前的望月又知道多少呢?
"在猜我知道多少?怎么?想试探一番吗?话说一半掩一半,您的独家绝活近日望月也学会了点,主子要同我对对招吗?"
望月说话带刺,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不同于瑚珞的亲昵,流清的遵从、佰丐的大方,望月总是一副下位者的模样,可做的事情却比以下犯上还要恶劣。
一口一个主子,可哪来的下人有这豹子胆跟主子这般说话?
"妳待如何?"离尘气如游丝、累的不行,实在没力气跟望月对招。
"事情交给我们,从此您隐居蔚山。"不拖泥带水的,她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可能。"
望月不急,自己托了张椅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仍优雅异常,手肘拄在膝上伸出指头细数"那要从何说起呢?妖族蓄势反扑?魔仙屈虞出世?逍遥君的真身?九重瓦?通天石?天舵会与天宇宗的秘辛?"
离尘大惊失色,转头望去那人一片坦然的面色,有些是她不知道的,有些是她知道的,望月如何知道这么多的?
"妳是如何..."
她耸耸肩道"不只我,除了竹子,我四人都知晓。"
离尘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既然他们私底下都各自有探子,此外还背着她来了个情报大拼接,想必她那天同瑚珞说的话,该是一字不差的都让其他三人知晓了。
"我同阿珞说过...、"
"望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