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阿妹总扒我衣服》烬七七

63、第六十三章

　　又恢复一贯的淡然神色，离尘的温柔持续并不久。

　　虽然离尘自己是不这么认为的，可在柳常乐看来就是这么回事，她不笑了，就是又变回铁石头了。

　　＂妳方才是在练武？＂离尘随意问道。

　　柳常乐又盯着她失神，没有听见离尘问话，而是呆愣的看着她。

　　离尘没听见回应，奇怪的看过去，与犯花痴的柳常乐对到眼，自然看出她走神了，微微皱眉问＂妳在看什？＂

　　那双蓝眸一眨一眨的，透露着迷茫和探究，若有似无的兴许还有那么点儿宠溺的意味，不掺丝毫冷意，若是这般认真地看着她的眸子，柳常乐总会有种她不是铁石头的错觉。

　　跟那时在林子里下令杀了刺客的人，或者在开封北街打算对弱女子视而不见，最后却将男子四分五裂挂在开封府示众的人，都截然不同。

　　那个让自己几度三番感到心寒的离尘，不是她的全部，这样的认知使的柳常乐下意识地想要了解她更多。

　　离尘很特别，比楚熙还具有吸引力，这是柳常乐下的结论。

　　柳常乐看盯着她发呆，离尘就这么与她对视，这丫头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看着人也能出神？

　　＂柳姑娘。＂

　　柳常乐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啊？＂

　　离尘有些嗔怪的看着她，惊觉自己失礼的柳常乐霎时红遍脸颊＂呃、我、我在练枪来着。＂

　　离尘偏过神色瞧了眼门口的长枪一脸了然，柳常乐被喊着过来，来的路上也没把长枪放回架子，一路就带着家伙来了，进门时放在了卧房门口。

　　＂妳喜舞枪？＂离尘问。

　　想来前世好像有见过柳常乐竹林舞枪过，不过那会她可没心情欣赏，本来就是去寒竹林找地练武的，见上好位置被占了她也懒得跟柳常乐争，那会掉头就离开了。

　　柳常乐听离尘问，还有点羞＂是呀，比起刀我更喜欢枪。＂

　　离尘沉吟＂是么...。＂语罢她收回视线＂妳去罢，待我再归来之日便启程往朴安行。＂

　　＂嗯。＂

　　柳常乐离开前，离尘不放心又叮嘱了一次＂切不可出开封，好生歇息，待我不日便归。＂

　　＂知道了。＂柳常乐的语气有些不满，却还是应下了。

　　等柳常乐走远了，几人才又现身，不知何时流清也跟着他们一块躲在了房顶，跳下来时四个人都脏兮兮的，只有离竹一身的清新脱俗走了进来，那脸色比离尘没见柳常乐前还要差，离尘都要怀疑她是抹了一脸的墨。

　　在众人的监视下，离尘又任劳任怨的给望月扎了一回针，还被迫饮下一大碗的黄莲做为主要配料的苦药，小脸都惨白青绿后，望月才暂且放过她一阵，离开前还留下了＂明日再叙＂的战帖。

　　那几乎能杀人眼神儿，离尘都觉着那不是再叙，是再续，续杯的那种续。

　　佰丐咋咋呼呼的在她左耳使劲儿数落流清则是苦口婆心的在她右耳作唐僧念经，好一阵子才走，而瑚珞不知何时已经先行离去，整间卧房终于只剩下离尘与离竹二人。

　　气氛沉静，莫名压抑，其实要说莫名也不是很莫名，离尘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

　　平时蒙混过关的那招，好几年前对离竹就不管用了，从她鬼纹发作那日开始，夜不能寐的不只她一人。

　　离尘称之为蜕变的，包括俩人的关系，还有离竹的性格、举动、脾气，很多很多，都变了。

　　回想起四年前，离尘缓缓闭上双眼，叹出一口浊气。

　　四年前伏龙一战殁者千计，正茂盛的枝桠、又或那使妇人拥在怀中的襁褓，方圆百里，几无生还。

　　惨绝人寰的景象，刺鼻的腥味，焦灼了遍地的，是天雷轰隆之下的雷火，有些尸体甚至残缺不全，有些已然看不清模样，几乎该毁的都毁了，伏龙那时甚至差点被朝廷弃作荒城，置之不理，可见那时是有多无可挽回的地步，才叫大昭差点要放弃了曾经堪比都城的伏龙。

　　那时除了柳常乐和她身边的宋黑与宋白，包括离尘在内，所有人都伤的很重，付不殇则是被赶来接应的人马给带走了，由于她也伤重，所以很是轻易的就被带走了。

　　赶来的望月、佰丐，还有迟来的流清与瑚珞，看着荒败的伏龙城就差没晕倒在城门口。

　　离尘那时遭鬼气控制身心，咫尺一瞬，她便迎接了来自元婴之境的进阶天雷，统共七百九十四道，进阶天雷打了足足十天不止。

　　杀伐在刹那间不约而同地停下了，魔族人马明智点的当场就窜逃而走，没反应过来的自然是遭受波及死在进阶天雷之下，离竹趁乱救下柳常乐三人行，随后便盘腿坐在离尘的身侧，守候她进阶结束。

　　整整三天，她眼睁睁看着离尘躺在荒砂碎石、渺无生机的街道上，一道又一道的雷打在她身上，化作电流淌进她的身子尔后便会散出光芒再消散，如此复返，她只能盘腿坐在她的身边放开屏障守着，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进阶的修士不能被打扰，这一直是规矩。

　　可以说伏龙城是离尘毁的，却也是她救的，伏龙城毁了大半，另一半在天雷范围之外必未受到任何波及，安然无恙，仿佛一条分界线，在伏龙城中央一半毁、一半好。

　　离竹将柳常乐安顿后，柳常乐就会天天在那分界处远眺，虽然她什么也看不见。

　　璞南距离她近，是死的最早的那个，尸首就在离尘身子不远处，烂成肉泥的模样惨不忍睹。

　　三日后四位堂主才赶到，而那时离竹早扛着乱打而下的天雷整整三日，明明没什么伤，却因为要陪着离尘而伤势太重掉了修为，几人无奈只能陪着离竹在附近守着离尘整整十六日。

　　天雷异云过境，总算天晴，离尘堕为半鬼修是早前离竹就发现的事情，可那时的情况她也再瞒不住，就脱口全说了。

　　离尘早在十三岁那年就有堕鬼的迹象，经过离竹私下的查证，她自己决定隐瞒了下来，因为那时她还是离尘正经而忠诚的小跟班，当然不会透露任何关于她的私事，更别提是这么严重的事。

　　可惜事实证明她是错的。

　　离尘堕鬼没能及时阻止，导致她在境界不稳时，以半鬼半人的状态下进阶，毫无准备的承受了七百多道天雷，若非她是天雷灵根，早就肉沫横飞了。

　　十六天过后，她虽没变成同璞南一般的烂泥，却也差不离了。

　　奄奄一息的卧在床榻，整整一月有余毫无生息，仿佛死者，甚有多次断了气，是给榭树和望月的回天之能才险些救下。

　　恐怕天底下除了亲近她的四人才知道，离竹守在她床边哭了整整一月有余。

　　每日每夜都是懊悔，说她若是早点道出、早些阻止，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才不会至今连离尘能不能醒来都是未知。

　　颓丧之态随着离尘昏迷的日子，越演越烈，这点或许谁都不知晓，离竹甚至想过若离尘真就此死在梦中，她也会随着她一道黄泉。

　　许是苍天垂怜，不舍离竹这般痴傻，离尘终是睁开了双眼。

　　可惜离竹没能等到，她虽没离尘严重，可她确是从元婴掉到了筑基，伤势不可谓不重。

　　俩人的视线没能如同离竹心中预期那样，巧遇在某日爽朗的清晨，而是离尘终于醒过来时，离竹早已不堪身心的重负倒在她的床沿。

　　离尘只看了一眼，瞥见离竹眼角尚未干透的泪痕，尔后她又晕了过去。

　　不过这次她没有睡太久，只三天，她便又醒了。

　　那是第一次，瑚珞对她说了重话。

　　因为她刚醒问的是＂乐儿怎么样？＂

　　预料之内的反应、预料之外的伤人，瑚珞动了气。

　　＂我自知不了解妳的全部，从来谅解妳对柳姑娘的珍重，可于妳来说同阿竹走过的九年，难道就换不来一次的关心么？＂

　　＂阿竹守着妳，守了七百九十四道雷，守了一个月又十四日的昏迷，妳醒来居然不想问问她怎么样么？＂

　　＂妳根本不在乎她，就如同妳不在乎我们一样。＂

　　＂离尘，妳的心是冷的，妳知道么？＂

　　瑚珞的愤慨，道出了后在卧房外其余三人的心里话，他们没有进门阻止瑚珞对她发脾气，就怕自己进去了也会跟着瑚珞一块只着她骂。

　　离尘自己也没有阻止，她知道自己该骂。

　　瑚珞字字诛心，仿佛一把又一把的匕首刺进她的胸膛，疼，却远远不及那些怜惜自己的那五个人所受的疼。

　　＂是丐子宁可摔断了手脚也要去天涯寨给妳摘穷寒花治病，是阿月流了足足三碗鲜血给妳做药喝，是清和我不顾性命安危也要进鬼灵山给妳取来续命蔘，至于阿竹，她为妳做了多少妳难道不晓得么？＂

　　她怎会不晓得？

　　有年春天她染了瘟疫，要穷寒花才能治，向来只长在天涯寨的穷寒花百年一株，长在极其刁钻的地方，那处有鬼寒之气，对于修士来说非常伤身，可佰丐却是一封手书，说他正好靠天涯寨近，去摘一摘就回来，结果摔断了右手和左腿，她还是给自己送来了那株救命花。

　　还有一年寒冬，她明明寒骨附体却染了怪异的风寒，需要木灵根的鲜血做药引，望月那时消失了两个月，她至今都忘不了偷偷去看她时，她卧在床榻惨白的脸色。

　　鬼灵山是鬼界的一座山，鬼寒之气浓重，普通修士有进无出的鬼地，可为了配合木灵根的鲜血，她还需要只长在鬼灵山的续命蔘。

　　瑚珞只是受了轻伤，可流清那时修为低，鬼寒之气入体，受苦了整整四个月。

　　这些人为了自己受的伤、受的苦不计其数，这几件是算是比较严重的，至于离竹，从她七岁就相识，十岁重生那年带她离开村子后，就一直形影不离。

　　俩人亲密无间就算没有瑚珞说的九年，也有六年了。

　　上至出生入死，下至刀山油锅，可以说没有离竹，她走不到今天。

　　她明白这些人的善意是不求回报的忠诚、更是爱惜，可就算是没有目的的守候，也没人愿意每每关爱去换一桶刺骨寒心的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