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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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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尘近来有伤,哪都不能去,便是离竹没管着,她也没那力气到处跑。
其实她很容易能静地下来,主要是离竹的关系才会总是没来由的焦躁不已,离竹是她主仆印记的另一半,主仆印记代表的意义,有点研究的人基本都明白。
她的一颦一笑,都能若有似无的影响离尘的情绪,就算离尘自己感觉不出来。
翻来覆去的,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又不能去找离竹干瞪眼,拄着拐杖幻了形,她往开阳别府走去,这一路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带伤走动着实不妥,可不走走她老觉着自己要发霉了。
这个时辰,常乐和宋黑、宋白应该是在打坐吧?
可进了别府,靠近内房,她却听见了聊天声响,剑眉轻挑,丫头偷起闲来还真是正大光明?聊天还带聊这么大声的?
"妳說楚熙把我们三人带进府里,包吃包喝包住的,还让我们学一堆东西究竟有何意图呢?"柳常乐做在茶桌旁,边点着茶杯里了茶点在木桌上,边低落的说着,似乎有些不开心。
宋黑年纪较大,向来会察言观色,她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人说了她什么。
"哪有什么意图,又不是猪养肥了能吃,人养肥可不能吃。"宋白年纪较小,没有想多,说话直来直往的,不要更犀利。
柳常乐听了反而没有好转,更是烦恼的在木桌上胡乱画着,一语不发。
"可是楚公子与妳說了什么?"宋黑盘腿而坐,身姿挺拔,还未长开的脸蛋却显成熟。
宋黑这话说的不算正中红心,可也只偏了些许,不出所料,柳常乐桌子也不画了,头低低的,双手缠着,看来是十分不悦。
不一会子她就说道"前几日楚熙带我上街了。"
两人眨眨眼,宋黑一脸了然,果然有故事,宋白想开口直接问,宋黑一把拽过她、随手遮住她的嘴,留给柳常乐安静的空间。
离尘在外头偷听,一脸天经地义,房外一队的随侍眼观鼻、鼻观心,装做什么也没看到。
见宋黑、宋白没回话,她继续说着"本来很开心,可要游湖时偏偏遇上了那什么郡主。"
讲到郡主二字,柳常乐更是别扭的皱起眉头,好似被人欺负一般"楚熙和随从到了甲板上吹风,就留我和那郡主一块。"
离尘那会光注意离竹了,压根怎么去看柳常乐,这会偷听才发现似乎她离开厢房那会向莲可能对柳常乐说了些什么。
柳常乐说话没头没尾,宋黑却听明白了,宋白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听,愣是没听懂原委。
"那郡主说了什么?"宋黑问道。
不问没事,一问柳常乐就鼓起腮帮子"才不是那个郡主,我跟那人不过聊几句,是她的随侍突然在一旁冷言冷语。"
"她说虽然城里人都传言我是楚熙的女儿,但她知道不是,她说楚熙不过就是图个新鲜,不一会就能腻,说我区区野种,让我不要嚣张.. ."
"还说、还说..."她说到一半,眼眶含泪委屈得很,再也说不下去。
可说到了这里,离尘也快听不下去,脸色越来越冷,到后头那张脸冻的能掉冰渣子,站直了身子推开门进去。
"她还说了什么?"清冷嗓音从门外传来,房门仅仅是虚掩,离尘轻推就开,她幻了形,七呎男儿的身量相当硬朗,气色仍有些苍白无力,眉眼间却隐含薄薄怒气。
"楚熙?妳、"柳常乐措手不及,她没料到楚熙会来。
"我问她还说了什么?"离尘怒气奔腾,不让柳常乐断了话题。
见她语气冷硬,没有大吼大叫的,却令人听出了不容置疑的味道,柳常乐更难过了,她低头不言不语,死活不肯把话说完了。
离尘很气很气,她知道最后那句开不了口的话肯定非常难听,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气自己为什么不多注意一点,柳常乐才刚过十岁,那么小的年纪就被伤了心。
她明明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她的。
上前几步她蹲在柳常乐面前,轻声细语"不要怕,告诉我她说了什么。"
被那温柔的声线蛊惑,柳常乐不自觉就脱口而出,语气中的委屈无所遁形。
那时的随侍嚣张跋扈,仗着向莲的放纵开口就是口无遮拦地骂"再了不起,叫花子也成不了凤凰,至多是这偌大楚府的一个小小禁脔!"
突然砰的一声,茶桌应声而裂,离尘拄着的拐杖打在茶桌上,她怒骂一声"荒唐!"
茶杯和茶壶碎裂声响让伺候在外头的侍女心惊胆战,全等在外头不敢怠慢,也有人赶紧的跑去东正阁告知离竹。
她不愿在柳常乐面前大骂出口,但心中怒火难消,静了几秒气不过"末即、晟知!"
黑影闪过,俩人异口同声"属下在。"
"随我一道去亲王府!"说着她转身就要走,离竹正巧迎面赶来抓住她的肩问"怎么了?"
在离竹面前,离尘的幻形根本不值一谈,她随便一瞧都能瞧出明明该是苍白的面色却气的红通,她很少会气成这样,上一次是佰丐和望月打架时。
离尘可没办法像她这样冷静"那个向莲太过分了!让开!"拍过她的手疾步走出门外,抬手凭空一挥祭出赤凤。
离竹一看就知,她打算在城里大动干戈。
失了理智的离尘满脑子都是叫花子跟禁脔这两个词,不管身上还有伤,催动灵力,赤凤烈火喷发,刀中玉光芒大盛,被柳常乐放在刀箱中的寒凰也并出寒气冷雾,刀箱一刻便结霜,不消一会变碎裂成块。
灵气磅礡,势如破竹,凝结成丹不过一刻,隐有晋阶之象。
离尘体弱,一朝元婴、身必残亡。
本来停在筑基就挺好,当初会结丹也是因为丐子和阿月打架给气的。
离竹灵力大放,当机立断要阻止她继续发神经,转头示意跪在原地的末即和晟知,两人会意正要上前,离尘却早跨上了她的赤凤,一跃飞天,直直往着亲王府飞去。
她无时无刻不在悔着,悔当初不信她心意,悔曾经落下那掌,还在她耳旁骂过的话。
是阿,她怎能忘却?闭上双眼都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一般鲜血淋漓。
罡风刺骨,腿上伤口裂开却不管不顾,只管紧握双拳忍着,一心要飞去亲王府把向莲和那仗势欺人的随侍给一刀斩下。
── "师姐,乐儿心悦妳。"水眸含羞、面貌带春,妳依旧笑若春风拂过,用极轻的力道,在她耳际说道。
那时离经叛道,受众人追讨,被她藏在了地下,身带着重伤连着几日沉睡才终于苏醒,却没想到才醒而已却听见了这惊世骇俗的低语。
翻身抬手就是一巴掌,那一掌拍的响,当即柳常乐半边脸都红了。
不言不语只一笑带过"妳醒了,好点没?"肝肠寸断还不及她嘴角那抹逞强苦笑。
那时她确心有不忍,仍选择了伤害。
"心悦?柳常乐,真没想到妳居然是这种人!原来妳图的竟是我的身体?"
赤凤嘶鸣,就如离尘此刻心绪,慌乱而癫狂,她明明知道柳常乐不是那样低劣之人,可却一而再再而三的...
字字诛心、尽择些坏心的话说"妳恶心不恶心!"
俊美的剑眉紧蹙、寒色冷眸低敛,鲜红的薄唇在嘴角渗出血液,五脏肺腑受不住罡风强劲,赤凤天性护主,不会任由离尘胡来,它自主停止接收灵力、回了储物戒内。
离尘在空中身形一晃,直接向下坠落,看着晴朗天空,眼前却是薄薄一层水雾,天知道她有多悔?眼泪随着她下坠,往天空上反向飞去。
那是她头一回见柳常乐生气,她抓着自己的衣领,又气又急"妳可以说我如何糟糕,唯独这个不可!"
"我喜欢妳,从未有过企图!"
离尘知道,她其实都知道,柳常乐是个赤诚清明之人,干净简单的爱情却被她作贱糟蹋,其实她才是那个该死的恶人,十恶不赦的是她才对。
她不能容忍今生今世还有人,用任何词语来欺辱她,就如同她现下不能容忍过去的自己一般。
重来一世?那只是自欺欺人的哄,这缕魂魄永生要欠着一笔债,直至消亡。
闭上双眼,似乎没什么能阻止她坠落,无论身与心。
突然太阳穴刺痛,她不禁睁开双眼,东升的艳阳透过照射,拂过她脑海那一层始终存在的薄雾。
她看见了身着蓝白宽袍、衣刺逍遥云的女子,被阴影遮住了半边脸蛋,却仍旧倾城倾国,顾盼之间胜似阵阵暖风,就像柳常乐那样。
她想看清楚些,却被横空飞来的力道晃去了眼前景象,回过神来,抬头看清了知道是离竹,才刚落地离竹便抱着离尘跪在地上,焦急的检查她的身子,就怕哪儿缺了、少了。
气急败坏的道"妳怎么就不能冷静点!还好赤凤识相!否则我找个半夜就要把它折断!"
赤凤有所感应,从储物戒中飞出,自有灵气的在离竹身旁晃悠,似乎在抗议她说的话。
离尘却还被困在方才的景象,双眼呆滞。
见她没有反应,奇怪的看向她的脸,这一看大惊失色,快速的伸手遮住她的颈子,灵力集聚于掌心,覆盖在其上,过了一会才拿开确认。
──消失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这才安心。
"阿尘?"
离尘听见呼唤回神,与离竹对上眼,她神色关切使焦躁的心渐渐安定,窝在离竹怀里,感受到离竹体内的灵气藉由主仆印记渡入她的体内,面色变回往常的淡然模样。
"好久没听妳喊我阿尘了。"
离竹一愣,脸上有点羞"发完神经还撒娇呢?"
只见她浅浅一笑,无奈的抱着她起身"还去不去亲王府?"才问完,身后就飞来跟上的末即和晟知。
离尘思索一会,拿离竹的袖摆擦擦自己嘴角的血迹,故意忽视离竹那七分嫌弃、三分无奈的表情说道"不只要去,本门主还要带一大队人去。"
听她自称本门主,整个人却虚弱无力的模样,离竹没忍住笑出声来"纸老虎。"
"哼,回府备车!"离尘果断忽略她说的那话。
离竹看她表情就知道,看就是要去惹祸的表情,摇摇头发现赤凤还在她身边晃来晃去的,她嫌弃的啧了声"还晃呢,回去待着。"
赤凤十分委屈,它刀中玉光芒闪烁了一会,就回了储物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