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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大人,楚公子来了。"下人恭敬禀报,男子点点头到"带到书房去。"

      "是。"

      少年郎束高绸缎般长发,头饰深红玉冠缀以淡紫玉簪。

      俊秀无双的脸庞、白皙弹嫩的肌肤,风流雅致的气质和身段,脸上却是清冷淡然的神情,生人勿近一般,从那双寒色的冷眸迸射而出,踏着暗红色云纹靴,从马车踏下。

      "公子,大人请您书房一叙。"离尘微微点头,也不等人带路,径自的与身后的离竹一同走向书房。

      "许久不见,贤弟安好。"东山亲王面目若玉,气宇轩昂,嗓音沉稳,是一身看似简朴实则高雅的打扮。

      此人瞧着相当亲和,然眉目间戾气不散,隐约有杀伐之气环绕周身,确不愧为一代武将。

      离尘只以一笑回之,并未行礼,正待亲王身侧下人要责骂,却被亲王阻了。

      离尘向来不行礼数,这倒颇有身为修士的傲气与傲骨,向道玄并无所谓。

      离尘进房后便擅自坐在茶桌边,离竹当即上前替她倒了杯热茶,离尘抿了一口道"久违,前段时间病了,离竹那丫头没大没小,还望勿怪。"

      离尘指那日离竹把向道玄给赶回去的事。

      "客气了,那日怪我莽撞。"

      离尘摇摇头浅笑,与他对视一会,绷不住了两腿一伸放直,捏捏自己的肩"哎呀,向兄日子过得惬意,小弟有事相求,您当不会拒绝罢?"

      向道玄显然很是习惯她没大没小的态度和语气,反而笑了笑道"久久未见,才见便要说事儿?"

      离尘只是继续喝着手中茶,没有急切说明今日之事,向道玄将茶壶旁盖着的盒子打开,糕点香味四溢,马上吸引离尘的注意,细看,还能看见她淡然神色一下子亮了起来。

      "此乃朴安城南巷茶楼的鸳鸯糕,一早托人快马送来,还热着呢。"向道玄说道。

      离尘左眉一挑,面色淡淡心中却汹涌,南巷茶楼鸳鸯糕!那可是每日限量的甜糕!有钱都不一定抢得着的!

      于是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过一块糕幸福的吃了起来。

      离竹面色不善的瞪过去,向道玄讪讪一笑。

      离尘好甜,每每正餐不用,光吃这些甜的就撑的不行,一点不健康。

      不一会儿离尘便塞得满嘴都是,幸福之情溢于脸上,嘴鼓鼓的像只贪食的仓鼠般,倒有些可爱。

      向道玄也只眯着笑眼,替她倒了杯热茶推过去"别塞,等等噎着。"

      这南巷茶楼鸳鸯糕是真好吃的紧,她这些天又忙又病,没时间吃、离竹也不准吃,她念糕念了好些时日了。

      "听闻妳要来,莲儿大早就在梳妆打扮,妳可愿见她一面?"

      离尘听了差点没噎着。

      东山亲王威震四方、军功无数,可算着不过二十有五的年岁,府中除去皇上赐的侧妃一名已无他人,膝下也仅一子一女,这在亲王当中算得少了。

      女儿向莲,年十八,近日成年才得圣上封号,号开阳,传闻郡主出水芙蓉、美不胜收,精通六艺、会文会武,求亲者无数,可至今仍未成婚。

      "这..."离尘显然有些犹豫。

      "若妳答应,所求之事本王上山下海。"向道玄说的夸张,可瞧他表情也是无奈,看来是被自家爱女缠得狠了。

      "好吧。"

      向道玄一喜"她在偏阁廊。"

      "可我现下是男子身分..."

      "无妨,去罢。"

      她有所托付,这等小小要求她也没有拒绝必要,叹了口气,起身离去,一路上纠结着要怎么应付这个比她大了两岁的姑娘。

      *
      **
      离竹一路上都在念叨,眉头皱的如几座高山,情绪起伏极大,离尘怎么安抚都无法。

      "我本就有求于人,这点小事妳便莫要动怒了。"还在哄着,都哄了一分多钟了。

      "她每次見妳都聊大半日还不够,晚上准要留妳用膳,说不定还让妳留宿呢!"

      离尘沉默,离竹就继续骂,不管骂什么,总而言之就是从头到尾的骂,听她那些话,离尘无奈。

      "三年未见,成年礼都过了,定不会再那般骄纵无礼。"

      "谁知道,说不准还是个长不大的小屁孩,难怪嫁不出去。"

      离尘皱眉"慎言,这可是在人家府里。"语气虽有些严厉,可听不出怪罪之意,离竹却也没再说下去了。

      听她说这么多,离尘心中又怎会没有点计较?

      突然忆起三年前,她还记得对这位郡主动怒一回。

      与向莲相识非她本意,而是在战时,敌军奸细潜入亲王府中要挟持郡主,可惜当时她在亲王府中做客,顺手救下向莲,自此这姑娘就对自己上心的很。

      隔三差五几封信是常事,每每路过伏龙城附近都会被亲王的队伍请进城,美其名曰旧友一叙,可最后还不得让郡主大人拽着满城逛。

      若非三年前她触了自己逆麟,可能如今还是会如此,不会她都来伏龙定居多时,居然等到她来拜访才要与她见面。

      才靠近偏阁廊,就听见悠悠琴声,偏阁廊走到尽头,就是向莲所居的偏阁,偌大亲王府中唯一特别建造的独立阁栋,向莲十八年华尚未出嫁,向道玄又宠爱女儿,所以一直没让她离家在外自立府邸。

      此处她来过四回,第一次是向道玄乔迁新居,来道贺的。

      第二次是向莲几次三番来信说,得了一把上好古琴,她抓准自己爱好音律的癖好,正好闲暇而来。

      第三次是来探病的,那时向莲病重,来探望的。

      第四次,就是今日。

      男女有别,每每她都是用楚熙的身分来拜访,且不说向莲待字闺中、与男子本该保持距离。

      堂堂郡主,清白姑娘家,她也不好老往人家住处跑,是以每回来,她基本是待在东厢房或者书房,便是留宿也会刻意让向道玄给自己安排远些的客房,免生误会。

      "郡主,楚熙请见。"门卫在门外喊着。

      离尘站在门外等候通报,不一会儿琴声戛然而止,听闻里头一阵动静,不一会门才打开。

      开门之人一脸急切和欣喜,模样与柳常乐有七分相似,却较显贵气高雅,只可惜面色病白,瞧着该是前些日子又病了。

      向莲是难产婴,她生于日盛夏午时,封爵时便赐了盛阳之名,可惜她天生不宜大动,即便性情开朗,却经常要卧病在床。

      本来知晓离尘被这姑娘缠上,榭树还调笑道,俩病秧子处一块,甚配。

      离尘喜静,且诸事繁忙,少有闲暇玩乐,与前世不同,她如今心理年龄四十有三,也不可能如年轻姑娘那般好动爱玩,所以这身子于她来说,虽有碍,却少有让她觉得烦乱的时候。

      跟这向莲可差远了,她姑娘家爱好武艺,学她父王自幼学了拳脚功夫,离尘闲暇时会看看书、摸摸琴,她要么出府逛街、要么在家练武。

      "妳来了。"

      近年人都说东山亲王之女,年过十八仍未婚配,纷纷猜忌是否面容难堪、身有患疾。

      可眼前姑娘却如传言般,出水芙蓉、闭月羞花,病颜犹在却不碍分毫,反更添病态美艳。

      如同传闻,确实动人非常。

      许久未见,容貌成熟了些许,眉目开阔,就如同性子一般,身形纤弱不似练过武,神色娇俏还带羞涩,唇上淡红,似乎还上了些许口脂。

      如若寻常男子,多半是要一见倾心,如此绝色实是世间难得。

      只可惜对象是离尘。

      "楚某见过盛阳郡主。"说着就要行礼,却被冰凉手掌阻止,她面色如常,只是不动声色挪步。

      "妳我何须拘礼。"向莲将手收回,浅笑说道。

      离尘摇摇头"阿竹。"

      离竹伸手在怀里拿出一瓶玉瓶子,递给向莲,离尘解释道"此乃养心丹,日服一粒,咬碎下肚,可养心神。"

      她来亲王府早有准备,自然不可能空手而来,老早就吩咐离竹准备丹药,养心丹数上等药材炼制的高等丹药,对于修士自然是无甚作用,对人体来说却大有助益。

      此物价高难得,楚熙是商人,送这礼物不显贵重多礼,也恰好是向莲所需,再合适不过。

      向莲接过"楚公子有心了。"转手就交给下人收拾。

      离尘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对不甚熟悉的对象话题更少,若非早前向莲会不断找话题,两人便是相见无言,就如现在这般。

      向莲就站在门口,也不把人喊进去,离尘也不可能自己要求要进,互相寒暄过后一阵沉默,离尘想着如此也好,人总算是大了。

      幼时情爱虚无飘渺,何况还是女子之间。

      就算她口口声声喊自己公子又如何?她毕竟不是良人。

      "楚某与令尊尚有事需议论,恕楚某先行离开了。"正要道别离开,袖摆却被扯住。

      回头看去,又是一阵心软。

      "就要走了?"

      到底是姑娘,离竹在心中想着。

      向莲神情委屈,一如当年做错事被离尘当面斥责一般"妳可还气我年幼鲁莽?"

      "怎会,给楚某千百个胆子,也不敢气到现在。"

      "那妳何故如此生疏。"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咬牙切齿的无可奈何,再生动些向莲都能跺脚给离尘看了。

      她拿不准心思叵测的离尘,自那次她发怒,就没敢给她寄信,写倒是写了一堆。

      对于这人她横不起来,也摆不出郡主架子,讨厌她疏远难以亲近的性子,却又喜她侠骨柔肠。

      她总百般劝说女子之间不可能有情爱,偏偏这么多年,她还惦念。

      叹口气,浅浅一笑安慰道"何来生疏,唯恐莲儿不愿赏阿熙一杯凉茶罢了。"

      听她这么说,这下子向莲才心情开朗起来,乐呵呵的把人带进了阁内,又是将近一时辰的谈天说地。

      到了夕阳要落,婉拒了晚膳,应了改日得空再来拜访,向莲才肯放人走。

      离竹几乎要气炸,她就总是这样,人姑娘才会老忘不了她!

      才进向道玄书房,就收到他晃来的眼神儿"打发完了?"

      离尘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喝口茶"什么打发,我那是以诚心待之。"

      向道玄呵呵笑道"就是少点诚心,打发打发才好,也不瞧瞧为了妳,现在还不肯嫁。"

      "信你可收到了?"离尘直接转移话题。

      "自然。"

      "听闻向兄接诏,要回京长住?"

      向道玄点点头"妳消息倒是灵通。"

      "可是要参政?"

      "不错,大昭近年国势呈破竹之势,眼看盛世将迎,皇兄看不过我这闲散王爷不理世事的坐派,将我召回帝都。"

      "向兄此次回京,那禁军统领的位置看是要落在你身上了。"离尘边品着茶水边说道"皇上慧眼明智,若不是前几年的战事搞得近年繁忙无暇,早该封了。"

      "妳来就是和我说这无关紧要的事儿?"向道玄耸耸肩说道。

      "怎会无关紧要?楚熙这次是来送功的。"

      "送功?"

      "去年科考金榜探花刘正勋,现为御史台殿院侍御史。"向道玄自然是不认得此人,他眨眨眼示意离尘继续说下去。

      "此人与帝都富商齐殷勾结,私收银两五万,与宫内数官分赃,替齐殷开通许多商路,然..."说着离尘从怀里掏出许多纸书"齐殷从商不义,送进宫中竟非新鲜食材,而是用腐坏食材重造而成,以此赚取暴利。"

      "哦,这是证据。"说着手指敲了敲那一叠的纸书,离尘又尝了口茶,静坐不语。

      "妳与那刘正勋和齐殷可有仇?"若不是有仇,刘正勋小小芝麻官又没靠山,作为开通食材商路的主犯,这重大罪名按下去,不死也难,且连着那个共犯齐殷,怕也难逃一死。

      "不共戴天。"

      向道玄叹了口气,背靠了靠椅背伸展双腿,伸手翻看那些证据问"这可是事实?"

      "自然。"这把柄握在她手里已有多时,刘家能合着齐殷一同端调也是刚好。

      "给皇上食用腐败重造的食材,这罪名是要命的。"

      "我知。"这罪名会不仅会使刘家、齐家上下遭株连,整个宫廷后厨部门上下都会遭到肃清,其他受牵连的官员和下人等等...,总体算来绝不下两、三百人。

      "这事非同小可,妳可确定了?"说着理了理手中的证据,敲桌理平。

      这个事件有主谋也有共犯,其中更不乏无辜受牵连的人,而这如何看却都是无辜者居多的案件。

      然而却让向道玄堂堂亲王参本查抓,还牵扯朝堂官员,怎么看都会把事情越搅越大。

      离尘并不感到后悔又或愧疚,怪只怪刘阳要将手伸向柳常乐,怪只怪没人对柳常乐的哭喊伸出援手,怪只怪某些人作恶多端偏生还被她抓到把柄。

      若论无辜,世间何来?若说无辜,那她常乐所受之苦,岂非莫名?

      无辜之人,最最可恨。

      "确定。"

      "如此,待我回京返朝尚有半月,妳且等等吧。"

      离尘点点头,向道玄又问"那封信,魔门确实会来?"

      "嗯。"

      沉吟一会,向道玄又道"我也算半个朝中人,搅扰江湖事,可半分讨不了好。"他在明、敌在暗,若要照离尘信中所言行事,必会引来祸端。

      "有我在,还不信能护你亲王府周全?"

      向道玄只得无奈笑道"自然是信的,就妳那藏书信的功夫都能这般仔细,还有什么不信的。"

      离竹在送信时看的那封,是明信,向道玄看的,是暗信,用特殊方法制成的信纸,若不晓得其中机关,他人轻易看不出其中玄妙。

      两人谈着谈着,向道玄又变出一笼糕点,离尘心中欢喜便大吃起来。

      于是又惹得离竹咬牙切齿。

      谈话结束后,俩人一路回楚府,离竹也骂了一路。

      "谁让妳吃那么多糕的!"离竹不悦说道。

      "小点声,还在路上呢。"离尘扯过她袖摆拉近距离低声说道。

      离竹见距离近了,冷香淡淡却霸道窜进她鼻息,一下便红了耳垂"知道了,回去再說妳。"说着便走在前面,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亲王府。

      离尘只得跟在她身后,无奈笑着她没大没小,哪有随从走在主人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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