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瑾玉有个小目标》向曦行

13、第 13 章

　　和风拂过柳绿花红，吹皱碧波清湖。正是一年春光好时节，绿树草花欣欣向荣，一片繁华景，似在无声地温柔牵引少年少女们莫辜负今朝美景佳时。融冰泛波的春江之上，花舟轻划，笙歌悠扬，“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一汪大湖浩然无际，一眼望不到边，撇开轻荡慢漾的花舟锦船，一叶扁舟往人少的湖中心划，舟上只设一梨花小几，摆着三个堆叠各色糕点的白瓷小碟，一个细口琉璃瓶，透明瓶身显出百花琼露的色泽鲜亮，瑾玉却不爱这等甜腻腻的东西，仅是尝了个鲜，却偏爱其中一个碟子里的青团，青绿如玉，糯韧绵软，艾草香气清清淡淡，咬破松软的皮，里面的豆沙馅甜而不腻，芝麻花生馅可口盈香，慢慢吃了三四个，被承煜阻了，“吃多了积食。好歹是我带你出来踏春游湖，你竟只顾着吃，不看我的。难不成给我一个好脸色也是难为你了？”

　　自打瑾玉入了国子监读书，承煜本以为自己这事做得颇合瑾玉心意，暗搓搓等着瑾玉谢他。谁料谢是等来了，更等来一个毕恭毕敬称呼他齐王世子的瑾玉，弄得他又慌又气，慌的是瑾玉都多久不叫他齐王世子了，气的是自己一片好心怎么被瑾玉当成驴肝肺，全不领情的。

　　气了一天又一天，没等来认识到错误的瑾玉来与他陪不是，不该称他为齐王世子故意扎他的心。最后仍是承煜无可奈何，去国子监抓下学的瑾玉。借明媚春光，消一消两人之间结下的冰。

　　承煜做事随心所欲，初喜瑾玉长的玉雪可爱，后着迷于瑾玉心思灵转，如个狡黠的小狐狸般小心谨慎地从他嘴里套话，护父心切。林如海是为政者最喜的刀，因刀锐不可挡且一心护主，永不会掉转刀头。承煜身处权势的漩涡圈里，心知肚明某些暗涌，不可能点破懵懂的瑾玉，却也没办法不生出些照拂之心。然而，不论一开始是因何而软的心，如今日趋失控。

　　如春日柳条抽枝，瑾玉长起来亦是很快，脱去双颊的婴儿肥，巴掌大的小脸轮廓许是经了画师匠心临摹，样貌生的太好，就不只第一眼的惊艳，更令人越看越觉不似世俗颜色。他闻言不动，默了一瞬。入了国子监之后，贾府里闲话渐起，有些明目张胆的倒像是故意说与黛玉和瑾玉两姐弟听。后诚心实言道，“读书一事，自有家中大人安排，你贸然违规行事，虽是为我好，但这般的好我不想接受。”

　　承煜听他这么说，心里不甘，读书的事搁置了两三年，哪有大人给你安排了！道，“你知道我是为你好，不仅一个谢字没有，还对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只当没我这个人，知我厌你称我为齐王世子也故意为之，我要来的名额，怎么就违了规，你为何就不能接受了？”

　　即便是坐着，承煜身上的气势不减分毫，他俊颜微沉，眼睛紧盯着瑾玉，要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瑾玉微微皱眉，他极不喜欢这等受压的感觉。敛睫垂眸，不言不语地继续往碟里拿青团吃，不可否认在京城的这些时日承煜一直护着他，不过亲王世子与从五品危官之子两个身份之间的差距，深到承煜把太多事想成理所当然，却未看出瑾玉从来做不到坦然受之。

　　见瑾玉又吃起青团，明显地不要和他说话了。承煜气不打一处来，还没地方发泄，如果换了个人在他面前这么大胆，想必那人下一刻就会屁滚尿流地跪地求饶了，随便哪一家王公贵族的小公子敢冒犯他，没挨打过？可他能动瑾玉一根手指头吗，光是见瑾玉小口咬着青团的样子他都觉得可爱，只能憋着气去拣青团，一大口咬了半边，两口吃完一个，没等瑾玉吃完手里的那一个，碟子里剩下的就没了。

　　吃的太快噎得承煜差点打出嗝来，他强行挺住，挑眉看瑾玉，有点挑衅的意思，我看你说不说话。

　　瑾玉慢条斯理吃完手里的青团，他更喜欢芝麻花生馅的，用帕子沾水擦干净了手，给承煜倒了杯百花琼露，而后道，“我要回去了。”

　　闻言承煜举杯的手停了停，一口饮尽，黑着脸吩咐撑船的侍卫，“划回岸边。”

　　两人闹了个不欢而散，随身小厮远志不被允许上船，和瑾玉一起恭送承煜的车架离去后，偷瞄到承煜临走之前瞪了瑾玉好一会，为自家少爷提心吊胆，然瑾玉像个没事人一样，他也不敢多嘴多舌，暗想道，若是下次仍是齐王世子先派人寻了来，那这回又是虚惊一场了。而后日日盼望齐王世子派的人来暂且不提。

　　瑾玉骑马回了荣国府，晚些时候与黛玉一起去史老太君那请了安，回来时突然记起一事，便与黛玉说，“姐姐，我记得明天是二姐姐的生辰，府里可有何准备？”

　　二姐姐迎春实为贾赦的女儿，生母早逝，与贾琏也并不是同母所出的亲兄妹。因史老太君喜热闹，故未随贾赦住在北院，是在荣国府正房这边住。虽在姊妹中年岁最大，可她为人沉默，处事过于淡然，凡事无可无不可的，不讨史老太君的喜欢，同住在荣国府正房这边的哥哥贾琏和嫂子王熙凤也不怎么看顾她，愈加让贾府里那些惯会捧高踩低趋炎附势的下人看不上眼，耻笑不服的。

　　黛玉被他问住，迎春太过沉默，不与人深交。依黛玉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去附就她。此番一想，明日是迎春生辰，府里竟无人提起的，迎春一个正经国公府的小姐，竟比不上她与宝钗那等外来投奔的亲戚了，忽而一悲，低声道，“有何准备，我都没听谁提一句。我亦有罪，竟只怪她人沉默，却不想她为何沉默了。你既如此问，想必有些打算，且告诉姐姐，姐姐替你做去，我知你是不愿和姐妹们亲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