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殇》天宸

45、第二十二章 千点泪，玉壶冰 骊山语罢清宵半1

　　我无奈地迈出光环,大臧的空间法阵总是毫无偏差，罗成的大帐就在我面前,我摇了摇?越靠近他,心情就越复杂,从头到脚依旧冰寒，但是,我真的很想他,想看看他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还在生气,又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他找过我吗？他是不是也惦记我?不管了,把心一横,我挪进帐去.

　　“小瑶?！！”罗成的目光撞上我,一向沉稳若他,竟有些惊慌失措。

　　不用猜疑我已经找到了答案，他怀中抱着个姑娘，丹凤眼,秀气的小脸,身材曼妙,娇小俏丽！我的脸一定苍白胜雪,罗成的眼底突然升起一掬怜惜，和悔愧,更多的是痛,剜心剐骨的痛!他猛地推开那女孩,向我奔来,“宝贝，你总算回来了,我担心死了,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发那么大火,你的腕子有没有看大夫？”

　　我婉而冷笑:“担心我?还担心到要死?我怎么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你快活得不得了！哼！手腕又算得了什么?我永远不回来,死在外边,你才高兴呢!”

　　他握住我的腕，轻柔得象握着落雪:“宝贝，我们不要再吵架了,你走了,我真的很后悔,很着急，我找了你一晚上了,可是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放不下我的.”他将我拥进怀中,象拥住他生命中的瑰宝。

　　我放声大笑，身体在他怀中剧烈地抖动：“罗成,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了?是，我承认，我真的很傻，我是放不下你。。。可原来只有我在乎，你。。。”我突然四肢百骸一片空茫，头重如铁，身轻若羽。

　　我失去了控制软软地倒在罗成的怀中。咬了咬唇，我暗自心惊，大概是刚才失血太多了，身体已再无本分余力供我多想，我无力地合上了双眼。“小线,你先回去吧。”罗成清撤甜润的声音飘飞进我耳廓。

　　小线。。。小线!？似乎在哪里听过。。。

　　世界一片黑暗!

　　我堕入了无休无止的昏睡，十八年的人生,怎么可能如此的疲惫?我心力交瘁,累得不想醒来，更不想醒来面对。对不起大臧，我又做了逃兵。但是，我逃不开，我的梦境中翻来覆去都是他，那些甜蜜的、痛苦的记忆一遍一遍在我脑海中重现，魔象如影随形，一切挣扎都是徒劳，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每一次温存，都如毒蛊般穿心，此生再也逃不开！我全身烧得滚烫，厚厚的棉被里全都是汗，模糊的意识听到现实世界传来的只言片语:

　　“小姐血气亏损…盖失血所至….需补气养血，细心调息…..宜适当多进当归、红花….元帅留步….”

　　哼!大夫?!他居然为我请大夫?!我心里都要笑死了,我是再也好不了了,没有人能治好我.我仍然昏沉地睡着,半梦半醒。

　　“成儿,我来看看小瑶.”醇和的声音.

　　是秦大哥,不要,你为什么来,你不知道罗成气你吗?快点回去,我试图坐起来,身体却沉重得象注满铅水.我一丝力气都没有,头疼得要炸开了.

　　“表哥,哦,刚刚看过大夫,没什么事了.”罗成的声音轻雅舔润.

　　哼!骗子,我这是很快就没事的样子吗?罗成大坏蛋,赤裸裸的假话精!

　　“那就好,小瑶怎么会突然生病的?昨天在街上她还很活泼,很欢喜的.”秦琼显然在质问罗成,语气透出几分疑虑.

　　罗成轻轻一笑: “那个,可能就是因为在街上受了风寒吧.早知道不该让她出去的.”

　　一语双关吗?他总是喜欢这样的游戏,话不如讲明白些: ‘这丫头是我罗成的人,你带着她上街,卿卿我我了一下午,还买东西给她,我心里当然超级不爽!她生病自然有我,关你什么事?’

　　“哦,受了风寒?我怎么听罗心说大夫开的都是补血的药?”秦琼步步紧逼.

　　“这不可能吧,噢,大概是这样,小瑶上次受了腿伤,失了不少血,所以她一直都在吃那些补血的药,罗心讲的大概是那些药.”罗成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假话精!说谎从来不用思考,张嘴就来!不用看我就可以想象他脸上的漠然.

　　“好,这个不说,我只问你,小线是怎么回事?成儿,你老实告诉我.”秦琼的语气陡然强硬,宛如逼供.

　　罗成沉默了片：“表哥,这事,是我对不起小瑶,我会处理的,你给我点时间.详细的情形，我还是不想说太多。”

　　这是什么回答，根本轻描淡写。

　　“成儿,你听着,小瑶,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子，我希望她能幸福。你不知道能够有她在你身边，你是多么幸运，你应该好好的珍惜她。不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你娶多少,不关我的事,但是，我告诉你,如果是我,我愿意用全天下的女子去换一个天瑶,你不要一时糊涂，而失去了已经得到的珍宝。当初她选了你,我没有怨言，因为我也替你高兴，但是如果你慢待了她,我不饶你.”秦琼的话象磨盘一般压在我心底,‘秦大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大哥哥。我也希望你可以幸福。’

　　“表哥，你用天下女子换她?我告诉你，罗成可以用命换她!我从来没想过娶她以外的女人!你还要我怎么说?”罗成的声音清则清亦如山间小溪，但寒气太甚,已是冰水混合.

　　“好!成儿,我记住你的话,你也要记住.”秦琼的话一字一句如重锤般敲打下来.我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稳健，孤寂！

　　空气异常沉静,罗成脚下无声,慢慢走到我床边,他伏下身子,手指抚过我汗湿的发,他捉住我冰冷的纤指,低低的叹息：“宝贝，对不起，对不起。。。你为什么会失血?伤到哪里?”我关闭了自己对外的一切感知,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我伤到哪里?我伤到心!我已经没有心了,还哪来的血?当归,红花?！把那个叫罗成的坏蛋变成药给我吃下去还差不多!我如白羽般飞入黑暗的梦境,　我宁愿永堕那无餍的黑暗也不愿再面对他。。。

　　连续的昏睡令我头痛欲裂,四肢越发无力.我瘦弱的身躯蜷缩着,盖了两层棉被,依然瑟瑟发抖,我不饮不食，拒绝回应罗成的呼唤，苦涩的药汁流入我的口腔，我剧烈地咳嗽，身体痉挛般的颤栗下我骤然睁开了眼睛，居然清醒了!

　　罗成手掌托着药碗，面若止水，清秀俊雅，贵气凌人。他的黑眸闪了闪,千万柔情纷至沓来。他唇角微扬，透明清浅地笑,“宝贝，你醒了？过来吃药。”标准王者姿态。

　　我吞下口中和着坚涩药剂的口水,看定他:“不,你的药,我不吃!”我一寸寸地挪向床塌深处.

　　罗成的眉紧了紧,但马上松下来,他轻柔地笑着,双眸中淡雾弥漫，将药放到一边,他坐在我身边，“好, 不吃。你说怎样就怎样。可是宝贝，你身体太弱了,我看得心都碎了。”他挽住我，手指在我腕上细细摩娑。他睫毛微微颤抖，眸子忽然蒙上了一层透明的水晶, “是我不好,我没有照顾好你,还对你发脾气，我真的是太在意你才会.。。。宝贝，你伤到哪了?我在你身上找不到伤口，但是你一定流了很多很多血,你的衣服上全都是血迹,你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因为你的印,我要削去它！”我抽回自己的手,身子缩进床角,我的背紧靠着床骨，被子被揉成一团牢牢抱在我胸前.我听到自己牙齿轻扣的声音，我全身不由自住地抽搐。

　　“印?！”罗成跳上床来,他捉出了我,扮直我紧紧握拳的手指,他只倪了一眼那枚梅花印,就将我拥住,他柔软的唇慢慢亲吻我的每一个指节,他的怀抱一如既往的温暖但是我却全身筛糠。我的头无力地垂靠下来,我声若游丝:“我不要你抱,你这个怀抱抱过很多很多人。我也不要你的印,你就是想把我变成你的财产,然后再去收集更多的女人,你就是想看到有一天,我跪在你脚下求你,‘成,别离开我,可怜可怜我.’你就是想这样！”我可怜巴巴地模仿，然后重重地点头.

　　罗成又好气又好笑,他眼底的痛放大成魔咒不断的穿刺我。“宝贝，你看过我给别的女人盖这个印吗？为了不要它,你到底做了什么傻事啊？你天天在我身边,难道不知道我的心吗？”

　　“不知道，我就是看不透你,我就是看不透,我不要你的印,我削掉了那些皮肉,可是我一直削到露出白骨，才发现,你的印和你一样，早就腐进我的骨髓，我拿不掉它！忘不掉你！你们一起欺负我！全世界的人都对我好也没有用，我只要你，可是你不是我的，不是。。。”我声音飘乎，意识迷离。

　　罗成一双大眼睛已瞪到极致,他将我的手拉向胸口,紧盖在心房上,他单膝跪在我身边,深深凝视我,慢慢闭合双眸，我感觉他的心似乎被我一片一片削下来,揉碎然后扔在地上踩。一颗晶莹的泪珠,只有一颗!挂在他密长的睫毛上,这个神经异常坚韧的男人，也会流泪!？我眨着眼睛，几乎可以肯定那是我的错觉！但心底还是被重重一击，疼痛瞬间扩散至百骸，我的指尖抚在他颊上，他立即捉住它们放到唇边细吻, “宝贝，我跟你说过，这印是永恒的铭烙，除非你从我记忆中消逝。。。别再伤害自己了。。。我痛！就算是对必杀不可的敌人，我都会让他们死得痛快些，可是，我居然害你。。。。把肉一片片削下来。。。。你不如拿了我的命去，更好些。我到底该怎样对你?挖出我的心给你么？”他突然将衣衫撕开，将我的手放在胸口，“挖下去，把它拿出来！它是你的，它装的都是你！怎么，宝贝？还是要我自己挖给你?”他抽出床头的佩剑,将剑柄递给我，他的手紧握着剑尖，利刃深深嵌进肉中，血密集地滴落!

　　“不要！成,不要！我死一万次也不愿意伤害你！求你.。。。。把剑给我。”我泪落如雨，缓缓抽出利刃丢在地上，撕开自己的衣裙包裹他的手，心疼得要爆裂了。我青白冰冷的指尖抚过他的胸口，那些强健的肌肉，那些噬骨消魂的记忆,那些只属于我和他的回忆,往昔的一切纷拥而来。

　　“小瑶,我只爱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你的气息依然青藤般在我心底蔓延。你在也好不在也罢，我没有一刻不想你！为什么看不透我呢？你是最能看透我的人啊。我那些心机算计，那些谋划没有一样是用在你身上的啊。在你面前我只是罗成,我没有对你隐藏，隐瞒任何事.你为什么不信我？”我们目光相锁,纠纠缠缠,他用他透明的灵魂捕捉着我的，他无奈、焦躁、委屈、心疼，那些都源自他对我强大的爱。

　　我凝着那梅花印，印痕愈加浓深，血的颜色！“不，你对我不是毫无隐瞒。”我冷静到骨子里了。这句话对他无疑如利刃穿胸，必定鲜血崩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