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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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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军到达京城前的三天,复国军终于攻陷了京城。福王亲信不是战死,便是一网成擒;唯独失去了福王的踪影!京中以前的外戚、望族,像刘家等,纷纷投诚,出钱出力。
局势已然扭转,容硕便分出一股兵力,由尚楠亲自率领,前去营救家眷。尚楠见剩下的尽是清算王公贵族,彻查逆党的工作,自己正不便涉及,当下立即领命离京。
此时,叛军内部人心浮动,乘夜逃跑的将士接近一半,留下来的人也内讧,吵个不休。有些主张把人质带到京城,献给新君,换取赦免;有的嚷着要斩草除根,以便轻装遁藏,伺机再动。
入夜,人质都被叛军从各自的囚车上驱赶下来,在城郊空旷的野地上围成一圈,坐着歇息。叛军大都围着火堆,分吃打来的野味。一员叛将侧着头看着这群妇孺下车,把手中肉骨头狠狠一丢,走过去,一手揽过刘芳艾,狂态毕现,"老子一世英雄,何必这么窝囊!不如,先尝尝这位娘娘的滋味,死了也够本了!"
"你敢!"刘芳艾声音尖厉,一张俏脸却也吓得煞白。
刘芳艾再无理,毕竟是太子妃,尚樱怕她受辱,正要出言搅局,滢玉却暗中拉住了她。那个首领模样的人上前,啪的一掌,搧在发狂的同僚脸上!"禽兽不如的东西!这个时候还敢乱搞!成心不想让兄弟们有活路了!"
被打的人不依不饶,嚎叫一声,扑过去厮打!劝架的、帮手的,又围上去数人,乱作一团!机不可失,尚樱马上悄悄挨近滢玉,让滢玉替她松绑。
几名没有加入战团的叛军,满身酒气,涎着脸,向人质们走来,"娘娘碰不得,这几个也不赖呀!"
"就是!老子快半年没碰过女人了!死到临头,还不让开开荤?"
容硕的姬妾们吓得浑身颤抖,尖声哭叫起来;她们的几个年幼子女,也跟着哇哇大哭。尚樱再也按捺不住,扬声喝道:"住手!"一面把伸手来拉她的一名叛军制住,向上一抛,再加一脚,那人身子便直飞了起来,坠到那群色狼中去!
尚樱站了起来,朗声道:"各位想清楚了!这里都是太子殿下的家眷,你们若以礼相待,将来还有个说情的余地;若是任何一人受了损伤,太子登基之后,你们即使侥幸逃脱,也是钦犯,普天之下,绝对不会有你们的安身之处!"因为刚刚动过手,她胸脯一起一伏,脸蛋红扑扑的,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晶光闪闪。
四下渐渐安静了。连打架的也停了手,转头看了过来。不是因为她的话多有说服力,只是意想不到,这个被俘的小姑娘,敢有这种举动。
"啪、啪、啪……"零落的鼓掌声响起,混乱间显得颇为诡异;紧接着,一副低沉的男声传出:"说得好,有意思。"声音不大,却有极大的震慑力,尚樱循声看去,竟是一名中年男子,正从芳艾所乘的马车上缓缓走下来!
尚樱这一惊非同小可!这男子是哪儿来的?从何时起,匿藏到芳艾的车上了?再一端详,竟觉他的相貌,隐隐和容硕有几分相似!难道他就是……
叛军中也发出一阵惊呼,一片金属撞击之声,是身穿重甲的将士纷纷单膝跪了下来!"参见陛下!"
那男子正是容硕的三哥,弒君弒父夺位的福亲王容磐。怪不得容硕攻陷京城后,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原来他早就离京,躲在人质中间了。
尚樱的后背爬满冷汗,和滢玉对视一眼,滢玉也是一脸的忧戚。她们都隐约知悉,京城已经失陷,此刻的福王,是穷寇,是丧家之犬,他会有甚么举动,又岂是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所能预测的?
"你便是齐家的小表妹?这一路上,朕倒是看走眼了。"容磐斜睨着她。论相貌,容硕温润如玉,容磐却英武刚毅,两颊线条如刀削般直,嘴角两条又长又深的法令纹,显得冷傲无情。
当年论文韬武略,福亲王容磐都居众皇子之首,也是成年皇子中,年纪最长的;但先帝深知其性情专横暴戾,他的生母皇贵妃胡氏的娘家,更是权势滔天,野心外露;便暗中一力扶持六皇子容硕继位。不料消息泄漏,容盘先下手为强,联合胡家,逼宫谋反。
尚樱想,此际不管做什么可能都没用;但快,总比慢好!她左手拉断右腕的手镯,嗖的一声,一枚银红色的焰火弹直冲上半空,爆出巨大的声响!趁众人发愣,她纵身而起,掠得一柄长剑在手;眨眼间人影闪到刘芳艾后面,横剑架在她颈项之间!"福王爷,快下令让这些妇孺都上车走!不然,我怕一不小心,会伤到这位最尊贵的娘娘!"
容磐双瞳慢慢缩小,默不作声;尚樱把冰凉的剑锋用力抵了一下,刘芳艾便尖叫起来:"容磐!你整晚看着我被人凌辱,都无动于衷!枉我这些年来…...你就这样来回报我吗?"
容磐切齿道:"芳艾,且忍一忍,朕自会送这小贱人去见她的书呆子老爹!"恨恨地把手一挥,示意属下放行。
滢玉一手抱着幼女,一手牵着长子,指挥若定,招呼容硕的姬妾子女,分两辆马车坐定,自己登上前头那辆车的前头,把儿子交给一位姬妾抱着,腾出手来抓起缰绳。樱儿会意,拖着芳艾上了另一辆车,出指如风,点了她几道大穴,只用一只手提起马缰,另一只手仍执剑,架在她项间。
"驾!"眼见两车缓缓起动,车上几名姬妾,惊魂甫定,忍不住吁出一口气。谁知,这口气尚未完全吁出,空气中似有还无的几下振动,数枚以精钢打造的小锥子,挟着几不可闻的金属破空之声,向滢玉打了过来!
"嫂子当心!"樱儿因要扣着芳艾,不能分身相救,一颗心跳到嗓子眼!滢玉伏身避过暗器,还探手抄住了一枚;马的头部、身上却已中了几锥,痛得狂嘶乱踢,人立而起,滢玉手急眼快,用手中的锥子割断缰绳,马车才没被扯翻!
车厢猛烈前后颠簸数下,才剎住了势头,那名帮滢玉抱着儿子的姬妾自顾不暇,眼前一花,怀中的幼儿竟似被一阵风刮了去!
容磐将那孩子紧紧挟在腋下,放声狂笑:"小贱人!这回轮到你来求朕了!"孩子吓呆了,哭也哭不出来;只竭力抬起小脑袋,寻找着母亲及姑姑的身影。
滢玉浑身轻颤,强迫自己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尚樱定了定神,柔声叫了过去:"熹儿,听姑姑的话,闭上眼睛别看。"然后对容磐大声道:"我这就放了太子妃娘娘,请福王爷不要难为孩子。"
"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容磐冷冷笑道,神色更显阴沉,"你敢要挟朕?还敢跟朕讨价还价?哼!快想想,怎样能消了朕心头之恨,或许这小崽子还有一线生机!"
其余叛军已围拢在两辆载着人质的马车周围,尚樱绝望了,脑中一片混沌。
忽然,四周一阵骚动,只见无数骑在马上的夜行人,手握火把,不断从两边山坡上,瀑布般往下淌;马蹄一律包上了布套,落地无声,转眼间已吞没了叛军的队伍。当先一人长声传令下去:"逆贼福王在此,不要放过了他!"
火光通明,容磐片刻已认出了对方,狂笑叫道:"齐尚楠!赶着来给你儿子收尸么?"
尚楠脸上一僵,随即不屑地高高举起右手;众将士只待他这只手挥下,便会一涌而上,歼敌救人。
尚樱回头望着哥哥,心中一疼,喊了声:"哥!"尚楠错愕地看到,妹妹竟对着他抿嘴一笑!
他刚想开口,尚樱已经又转过头来,"福王爷,说话要算话!"说话声中,她左腕一翻,银光耀眼,只听"噗"的一下,手中长剑刺入右胸,剑尖自后背穿出!
她竟将自己的胸膛刺穿!不要说在场众人一片惊呼,连当年亲手灌父皇服下毒酒的容磐,也不禁呆怔了一剎那!尚楠是何等样人?这剎那间,一柄飞刀已挟劲风,直扑容磐面门;人亦凌空扑至!
容磐醒觉,想用手中孩儿的身体挡飞刀,不知何时尚樱已欺近身旁,抱住了孩子的双腿,把孩子夺下!他又惊又怒,避过飞刀,顺势一掌拍向孩子头部!尚樱带伤运功,疼得快要脱力晕倒,这时身法已不灵便,眼见闪避不及,便将孩子搂紧,一转身,想用背部硬生生接下这一掌!
幸好尚楠及时赶到,挥剑攻向容磐,容磐被迫回身接招。尚樱再也支撑不住,倒下之际,犹怕压伤了怀中的侄子,宁肯让受伤的背部重重着地;再勉力翻身,用身体作他的屏障。
随着尚楠出击,夜行人已分作两批,一批御敌,一批护着人质离开,滢玉便把幼女交给其他姬妾照顾,自己带人冲过去,救走尚樱和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