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神探》俞涵

63、第六十三章 悦来茶楼

　　悦来茶楼时京城里数一数二的老字号。它幕后东家的身份神秘，茶楼所有的事物都由掌柜负责，东家从不出面。悦来茶楼的价钱公道，点心出色，连说书和弹唱的素质都让京城里其他茶楼望尘莫及。只可惜茶楼因为几个月前的凶杀案，生意额一落千丈。尽管在掌柜的力挽狂澜之下，挽回了不少熟客，但是与事故前相比较，还是差了不止那一点两点。

　　午后的茶楼，本该是最热闹的时候。凌康和赵瑜步入悦来茶楼时，茶楼的大堂上只有两三桌的客人。

　　凌康要了二楼雅间。二人随着小二步上二楼时，快速地打量着这茶楼的格局，

　　悦来茶楼的一楼大堂后中央有一座小高台，台上有一把官帽椅和一张小几。貌似供说书人或弹唱艺人表演的地方。大门的两边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凌康进了雅间之后就向小二表明身份，并要求见掌柜。

　　前阵子在茶楼里发生的凶杀案，茶楼里从掌柜的到后厨的帮工已经被官府传召去无数次，可是直到如今都还没破案。听说皇上成立神捕营，头件案子就是之前发生在这儿的凶杀案。这件事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小二当然知道。掌柜的今天早上还特地吩咐了他们几个跑前堂的多留心，说神捕营的官差随时会上门，得招呼得当，别惊扰了其它客人云云。小二诧异地看着凌康和赵瑜。凌康的衣着打扮隐隐中透着一股高贵劲儿，但是对人却挺客气的，没有一般官儿的扯高气昂。更神奇的是，神捕营里竟然还有女的。

　　不过，诧异归诧异，跑前堂的小二都有着几分机灵。小二恭敬地行个礼，弯着身退了出去。

　　雅间里对着门的一方是三扇大窗户。雅间中央摆着一张圆桌，四张鼓凳。桌上覆盖着一张大红锦棉諽丝桌布。大红底的桌布承托着各色丝线，中间还掺着缕缕金银丝线。东墙上挂着字画。墙前放着两把太师椅，一个茶几。西墙前从屋顶往下垂着一方流光色的纱帐，纱帐后靠着墙放了一张贵妃椅。雅间东北角摆放着一张两扇的镏金雕花小屏风，屏风后有一个木架，木架上放着一个面盆，旁边披搭着一条雪白的棉布面巾。一旁的小几上放着香胰子和一个银水瓶。是让客人洗手的地方。这雅间看似摆设简单，但是却处处透着华丽。

　　赵瑜把窗户打开。原来这窗是往茶楼内开的。二楼的东南西三面都有相似的大窗户，呈凹形。西面有两扇窗户被打开，从赵瑜的角度，可以隐约地看到雅间内的身影，同时也可以清晰地看到楼下大堂中的小高台。二楼北面，也就是凌康和赵瑜身处的雅间对面，只开有三扇窗户。相较于其它三面的窗户，北面的窗户明显较小，可是却更华丽。从窗户的距离来看，北面不像有隔间。

　　一会儿，雅间的门被敲响了。凌康应了一声后，雅间的门被打开。站在门外的是一名年约四十余岁，身材微胖的男人。

　　“小的应骆，是悦来茶楼的掌柜。参见大人。”说罢，一揖到底。

　　“应掌柜不必多礼，进来说话。”凌康摆摆手。

　　听了凌康的话，应掌柜踱步进了雅间。

　　“本官是神捕营的副指挥使，这位是神捕营的陆姑娘。”镇国公刚刚把神捕营的名册呈进宫里去，除了镇国公，凌康和四根柱子以外，赵瑜一行人的身份和职位还未定下来。凌康只好模棱两可地介绍赵瑜。

　　应掌柜向赵瑜拱手行礼，赵瑜微笑点头。应掌柜在凌康的示意下，坐在凌康的对面。

　　“神捕营奉旨接手调查几起凶杀案，其中一件就是发生在贵茶楼里。”凌康顿了顿，“神捕营将会对案子展开全新的调查。”

　　言下之意就是神捕营将会再度传召众人，以取口供，也会到现场重新勘查。如此一来，悦来刚刚回升的生意很可能会再度受影响。

　　“悦来上下所有人将会全力配合大人查案。”应掌柜粮商看不出一丝为难，仿佛这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

　　“本官有几个问题想向应掌柜请教。”

　　“不敢当，不敢当。大人请问，小的必言无不尽。”

　　“当日事发是在哪间雅间？”

　　“呃？！”

　　凌康的第一个问题让应掌柜愣了愣。本来做好准备被为难，不料却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赵瑜手提着笔准备记录，瞄了一眼应掌柜的表情，弯了弯嘴角。

　　应掌柜很快回神，“是东面最北的雅间，雨竹阁。”说完，应掌柜还往窗外指了指。

　　赵瑜指着二楼北面问道，“那儿也是雅间吗？”

　　应掌柜探头看了看赵瑜指的方向，“是，也不是。”

　　凌康和赵瑜一起挑眉。

　　“那北面是一间大房，没有隔间，可以容纳几十人。平时那雅间都不会用来招呼客人，毕竟空间太大了。只有在客人有特别需要时，才会以凭租的方式，方便客人招呼亲朋好友聚会。不过由于那北面雅间看不到一楼大堂的表演，所以客人如果要听书或曲儿，就得自掏腰包，把人请入雅间。”

　　“平时茶楼是何时开始说书的？”凌康突然问了一句。

　　“每日未时和申时会说书半个时辰，中间每一刻钟会有伶人弹唱一段。”

　　“这日程没有变动过？”

　　“没有。悦来从一开张营业至今，从未变动过。”

　　凌康听了应掌柜的话，沉默地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应掌柜则安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赵瑜把应掌柜的话记录好了，见凌康沉默不语，就开口问应掌柜，“刚刚掌柜的说，如果北面雅间的客人想要听书或曲儿的自掏腰包，那么如果被请去了，那大堂里怎么办？”

　　“通常订下北面雅间的客人都会先预约，而不会是临时起意的。小的会先询问客人是否需要说书或弹唱，所以如果客人有需要，茶楼里会早早做好安排。”

　　“可是如果客人临时要听曲儿，那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悦来茶楼虽然只有两位说书人，但是弹唱伶人却有好几位。平时雅间里的客人都会在雅间里听曲儿。”

　　应掌柜一边给凌康和赵瑜解释，一边纳闷这两位问的怎么和凶杀案无关呢。全都是关于茶楼运作的问题，该不会是别的茶楼派来的细作吧？偷偷瞄了凌康和赵瑜一眼。女的不认识，那男的可真的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怎么也不可能是茶楼的细作吧？

　　“说说这些说书和弹唱艺人吧。”

　　听了凌康的话，应掌柜只好郁闷地给两人解释。

　　根据应掌柜的说法，在悦来茶楼说书的只有两人，一名是说了二十多年书的老头子，另一名则是三十余岁的落第书生。老头子在悦来茶楼说了一辈子的书，除了悦来给他的月钱，平时客人的打赏也不少。他言辞风趣，又会说许多地方风俗故事，或西域，或南疆，或吐蕃，很多茶客就是冲着他的说书而来的。至于那名落第书生，本身是河南人。据说父母双亡，只身来到京城考试。屡考不中。为了生活不得不在茶楼说书。他口里的才子佳人，悬疑公案，鬼怪志异也吸引了一群不少的听众。从开始时在街边说书，到后来游走在各茶楼间。三年前，他被应掌柜请到悦来。老头子负责未时那一段，而书生则负责申时那一段。

　　至于弹唱伶人，在悦来弹唱的伶人都与悦来有契约关系。就是伶人在悦来茶楼里卖艺，每天轮流在大堂上弹唱，悦来会付给她们一笔月钱。至于被客人邀请入雅间弹唱的价钱则由悦来决定。所得的银两，悦来会抽取一部分，其余的全是伶人的收入。在契约期间，伶人是不被允许在其他茶楼表演。如果有客人欲邀请伶人回家弹唱，这也必须经过茶楼安排，让茶楼从中抽取红利。这些伶人，有些是本地人，有些则是四周游唱的伶人。可是无论是哪一种，悦来对这些伶人的背景都有些许认识。而不像其他茶楼一样，让来历不明的野路子在茶楼里活动。

　　“麻烦掌柜把今年年初至今的弹唱伶人，还有那两名说书人，的姓名和地址交给陆姑娘。”

　　“是的，大人。”

　　“本官想到案发现场看看。”

　　应掌柜看了一眼赵瑜，“好的，好的。请大人跟随我来。”

　　三人出了雅间往左，应掌柜在前，凌康随后，赵瑜则落在凌康后头一步。

　　在走廊的尽头有一帘琉璃珠子串成的门帘。门帘上吊着两盏琉璃灯。即使现在是白天，由于二楼的走廊没有开窗户没所以琉璃灯已经被点上照明。烛火发出的昏暗光线打在琉璃珠子上，反射出耀眼的流光。为这昏暗的走廊平添了一抹诡秘莫测的味道。

　　应掌柜掀开珠帘，领着两人左拐，进入了东面雅间前的走廊。这走廊与她们刚刚离开的南面走廊不同。雅间比走廊高出一、两尺。雅间的门不是普通的木门，而是以竹为框，再糊上上等宣纸的拉门。雅间前有一级阶梯，拉门与阶梯之间有一条一尺宽的小走廊。小走廊上每三、四步就有一盏小灯，竹子编的灯罩显得简朴单又风雅。

　　赵瑜一边走一边留意雅间门上的牌匾。第一间为“雪溪阁”，第二间是“霜月阁”，第三件的门匾上写着“风松阁”，最后一件就是今日的目的地， “雨竹阁”。

　　“这东面不做生意？”凌康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竖耳一听，这走廊上除了他们三人的呼吸声，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事故发生后，许多客人都不愿意到东面来。小的眼见如此，索性把东面其他三件雅间都封了。”

　　凌康对应掌柜的回答点点头。

　　“刚刚南面处处都是显得纷华靡丽，不想拐了个弯儿，这东面雅间却颇有魏晋之风。”赵瑜笑着说。

　　“姑娘好眼力。这二楼三面的雅间都各有特色。南面奢华，东面恬淡，西面则是处处禅机。”应掌柜笑着应道。

　　“哦，这主意可真新鲜。应掌柜真的有见地。”

　　“呵、呵、呵，小的可不敢领这份功劳。这可是东家的主意。”

　　三人的脚步在雨竹阁前停下。只见雨竹阁的门上贴着一张封条。

　　凌康看了封条一眼，转过头向应掌柜说道，“里头的东西没有被搬动过吧？”

　　“除了到来勘查的捕快和衙役，这儿基本上是没有人来过。”

　　凌康点头，吩咐应掌柜说，“本官和陆姑娘想在这儿仔细查看，有什么事再唤掌柜。”

　　“好的，有什么事大人请尽管吩咐。小的就在楼下恭候。”说完，应掌柜向两人行个礼后就退下了。

　　两人目送应掌柜离开之后，凌康一抬手就把门上的封条给撕了下来。

　　他拉开竹纸门，一阵恶臭味钻进凌康和赵瑜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