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GL)》莲华色

11、第 11 章

　　上学期赌气跑回家，现在回来得补考所有的课程，即使是我也得好好努力一番，每天都呆在图书馆直到闭馆。
　　一天晚上，我刚出校门就看到道旁树后有一男一女在拉拉扯扯。路灯昏暗，又有树影掩护，我偏还是能一眼认出那女生是樱。其实都用不着眼睛，我仅凭呼吸就知道那个女生是谁。和她一起的男子抱臂而立，一副气定神闲得样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樱背对着我, 她仿是在向那人哀求什么,我还隐约听到她压抑的低泣，还有“照片”、“补偿”、“求你放过我……”什么的。如果我是言情剧中的男主角，此时应该立马上前，挺身保护自己心仪的女子，哪怕只是自作多情的过问一下。可惜，我不是，我甚至不是男人。此时，我灵魂出窍，在半空中俯瞰，然后冷笑着命令我离开，于是我立马遵照指示。心中甚至泛起某种报复的快感，原来，我自以为深刻浓烈的感情，还是敌不过拒绝的伤害。我都要因自己的卑鄙和自私嘲笑出声了。
　　姚瞬已经毕业离开了学校，我也没能再碰上过樱。
　　几个月之后，小樊和淑君约我出去，闲聊时又提到了樱。
　　“哎，你和秦雨樱关系是不是很好？”
　　“没有，只是认识而已。”
　　“她要被开除了你知不知道？”
　　“为什么？！”
　　“听说她做援助交际。”
　　“不可能！”
　　“是真的，有人都把照片寄到院办公室了。”
　　……
　　这天晚上我梦到了樱：
　　“对不起！”
　　“没关系~！”樱捧着一束向日葵，完美的阳光，完美的笑容。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樱。

　　四月八日，樱在她生日的两天前，从实验楼顶上跳了下来。
　　我知道这件事，是在第二天吃中饭时，餐厅正播放的本地新闻： “本市某高校的某女生……”，正在餐厅里吃饭的学生们都非常兴奋“哎，快看！是我们学校的！……好象叫什么雨樱，商院的，号称长得挺漂亮，干嘛想不开呀！……”
　　……
　　四月十日的野生紫罗兰和同種類的石南堇相比，會顯得花色較淡薄。和另一種相近的香甜紫羅蘭相比，香味又淡得幾乎沒有。令人不禁想起紅顏薄命這句話，因此野生紫羅蘭的花語就是－薄命。
　　我赶到实验楼下，只看到一大片干枯的血迹。
　　……

　　因为天气的关系，飞机晚点5个多小时，到达昆明机场已是半夜。到了清的家门口，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清不在家，我连灯都懒得开，坐在床上，本想等清回来，但是实在太累，就迷迷糊糊睡着了。自我知道樱的死讯到现在，我已经有四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声巨响，有人破门而入，刺眼的灯光，嘈杂的人声。我被几个男人从床上拽起来，手铐、粗暴的拉扯……一些像我一样被从梦中惊醒的邻居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楼下停着两辆警车……也许是三辆……我已经记不大清了……
　　直到我面对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坐在宽敞的审讯室里，才知道这一切不是梦。
　　我非常害怕，大脑一片空白，在昆明四月的晴天里瑟瑟发抖。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最恐惧的事，莫过于此。
　　一定是樱！一定是因为樱的死，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样的想法，几乎让我瘫倒在地上。
　　“名字。”
　　“……薛青青。”
　　“职业。”
　　“学生”
　　“在哪儿上学？”
　　“……A大……呜……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不知道……！”
　　两位警官小声交谈了几句，语气和善许多，“哭什么，只要你好好交代问题，我们是可以宽大处理的。”
　　……
　　“你和杨清什么关系？”
　　“好朋友。”
　　“你在她房间干什么？”
　　“……睡觉。”
　　……
　　我在单人单间的拘留室等来了父亲。父亲是警校毕业，从商之前还做过一年多的小警察。此时和他一起的另一位穿警服的矮胖男人，是他的同学，也是省公安厅的二把手。
　　之后的日子好过许多，警察叔叔们的态度明显好转，又让我辨认了一些照片，问了些简单的问题就放我出去了。
　　跟爸爸回家的路上我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爸爸一路上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我在那一大堆照片中见到了黄先生、还第一次见到了清的父母、叔叔、哥哥……几乎是全家了，没想到我第一次见他们竟是以这种方式……
　　还有一张照片，年轻而清秀的男子，似曾相识，我却说不出是否真的见过。
　　……

　　回到家有两个月了，我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女孩的电话，去到约定的咖啡厅，才发现并非完全陌生。
　　“你好，我叫安莲。”眼前的女子没有浓妆艳抹、长裙曳地，但依然美丽，右眼底的那颗朱砂小痣，在这张素净的面孔上也带出了清纯的美感。
　　“这是杨清叫我给你的。”安莲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锻面盒子。
　　“……她在哪？”
　　“我也不知道。她早就把这个交给我了，要我六月头上给你。”
　　盒子里是一块弥勒佛的翡翠坠子，温润剔透。
　　“……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
　　……
　　“我和杨清是同乡，他们家里表面上是做玉石生意的……很多年了……”
　　“她弟弟回来后也跟着家里做，在缅甸被打死了……缅甸跟中国不一样，挟带毒品被发现，是可以当场击毙的……”
　　“……杨清很聪明的，从来不自己出面，都是叫家里的其他人……而且早就铺好了后路，一发现有问题就自己先跑了，父母兄弟的谁都不管……虽然不在一起生活，没什么感情……但是，要不是她偏要在C市的发展下线，他们也不会这么快翻船……”
　　在与安莲相处的几天里，我几乎怀疑我们所认识的清，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那个聪明到狡猾，冷静到冷漠的清是不是那个宠爱我、纵容我的清……
　　……
　　“你很伤心吗？”安莲凑过来问我。
　　“恩。”
　　“这样呢，有没有好点儿？”她突然吻上我的唇，软软凉凉的触感。我诧异的睁大眼睛，看到她脸上满满的笑意。
　　“你……”我的手抚上自己的唇，不敢确定刚才的吻到底代表什么意义。
　　“恩，我是。”莲肯定了我的猜测。
　　“那你怎么知道我也是？”
　　“这是直觉。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了。”莲的眼睛发亮，神情有些得意，眼底的朱砂痣也愈发红得夺目。
　　“是吗……”想起那个时候，我不觉有点失神。
　　“怎么，你不相信直觉？”
　　“恩……以前信。”
　　安莲是这样神奇的女子，她身上既有樱的影子，又有清的味道……我想告诉小樊和淑君，我也有了一位和她们彼此一样的伙伴……打通了淑君的电话，我却先听到她们已经分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