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女儿行—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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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境是元宝天尊在天宫的府邸，今日他办法会，各路神仙来了不少。其中有一位贵客，是元宝天尊万万没想到会来的，因此他早早候在上清境门外，等着这位贵客。
“墨渊上神！”头发胡子花白的元宝天尊，远远看见一人，忙迎上去行拱手礼。
来人便是墨渊，身后还跟着一个俊俏少年，正是白浅。
“元宝天尊。”墨渊回礼，又扭头示意白浅上前给元宝天尊作揖。
“这是我徒儿司音。我们且先去议事，让她在上清境和天宫好看的地方走走，不碍事吧？”
“不碍事不碍事。”元宝天尊笑眯眯地看了眼白浅，招呼两个小仙娥过来，让她们为司音神君带路。
“上神请！”
“天尊请！”
墨渊跟离开前，又回首叮嘱白浅，“九重天不比昆仑墟，你可要跟好两位仙娥。”
白浅重重点头，“嗯，弟子遵命！师父放心，弟子绝不给师父添麻烦。”
墨渊随了元宝天尊去，白浅由两位仙娥领着去观赏风景。
其实，墨渊并不是来参加法会，而是请元宝天尊将他引到上清境温泉。这汪温泉天然灵力汇聚，是四海八荒疗伤效果最佳的温泉，再配上折颜给他的药方，对他尽快恢复身体极有好处。擎苍之反迫在眉睫，他必要领兵出征，所以想借着此处温泉，加速调养。
而白浅第一次到天宫，觉得天宫果然不同凡响，殿宇层叠，金碧辉煌。本来以她的资历，独自一人是上不了九重天的，但师父夸她最近进步飞快，早前她一直嚷嚷想上天宫玩耍，就接了元宝天尊的帖子，奖励她来天庭。两个小仙娥也十分尽心，一路上给她介绍天宫各种新鲜事，还在一处亭子为她歇脚，备了糕点瓜果。白浅很尽兴，这地方不错，吃得也好，以后要多蹭着师父来几趟，不为别的，有好吃的就极好。
“那是哪里？”白浅指着一处灰砖青瓦，这颜色构造与其他殿宇明显不同，引她好奇。
小仙娥告诉她，那是天宫存放药材的地方，平日由元宝天尊打理。折颜老凤凰精通医术，白浅跟着他多少学了点，对药材也有些认知。她很想去了解下天上的药和折颜林子的药有什么不同，看看谁家的药更好，就请小仙娥将她引到那处。
屋里有几个小仙娥、仙童正在忙忙碌碌，白浅不便打扰她们，就只站在进门处观察。只听得一个抓药小童子问，今日上清境温泉来了什么大人物，取的药材皆名贵至极，看药方配得甚烈，像是给伤病又重又着急好的人用的。一个小仙娥答道，她也不清楚，只是这位贵客看起来身份很不一般，元宝天尊对他极为尊敬，连他带来的人都派了小仙娥专门陪着参观。
白浅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说的师父！她忙请两位小仙娥将她带到元宝天尊法会现场，寻觅一圈并无师父的身影，她确定，药房里他们说的人就是师父。顿时，天宫的一切都了然无趣，她再没心情逛风景，也听不进小仙娥在介绍什么，只剩“嗯嗯”地应付。
她心里已恨不得将自己骂了一万遍，她很想把自己的脑袋劈成两半，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粥米面饭，唯独缺了脑子。天雷加身，不是普通的伤，师父之前在翼界挡在自己身前，受了擎苍一掌，闭关又比往年短了许多，怎可能好得彻底。他说已经好了，无非是宽慰人，也就她如此后知后觉，才满心欢喜信了师父。
转眼小仙娥们已将白浅又带回上清境，她说想自己在门外候着师父出来，就请小仙娥们去忙别的，她自己站着等就行。待小仙娥们走远，白浅握拳狠狠砸向门廊墙壁，复又将前额抵上拳头，连连撞击。她多希望能将一脑子粥米面饭撞散了，腾出几条道，装上昆仑墟弟子应有的明察秋毫。她的师父明明伤的那么重，明明那么难受，她竟一点看不出！
可是，师父不愿她知道实情，必有道理，想必既怕她担心，也怕消息走漏，擎苍闻其伤攻其不备。那她就听师父的，当什么也不知道吧。她的师父不想让她担心，她又何尝想给师父增添烦扰呢。
“天尊请留步！”
“上神请慢走！”
师父向元宝天尊告辞的声音响起。白浅知道师父马上就过来了，迅速收了思绪，深吸口气，别过头，梨涡浅笑。
回昆仑墟途中，白浅佯装在天宫玩得很开心，叽叽喳喳给墨渊讲她今日见闻。她拼命在脑海搜索有趣的事，手舞足蹈，她怕一停下，自己这张不善于遮掩喜怒哀乐的脸，会毫不收敛地泄露出心底的难过，甚至会不争气地哭出来。
墨渊看白浅欢乐地像只满天飞翔的小鸟，也很高兴。这丫头生性爱自由，日日圈在昆仑墟，确实要憋坏了的。只是他不太答话，多是点点头或笑一下。他的内伤还没好，去了上清境温泉也未将攻心的毒火全压下去，强撑着面色如常，不然小十七看他难受，少不得会自责大哭。
“为师有些累了。我们在此歇歇吧。”
墨渊忽然觉得一阵毒火上窜，直灌头颅，从下到上烈焰灼心的疼痛，似要将他吞噬。他无法继续前行，又怕十七看出端倪，只能用休息的借口，抓紧盘腿打坐。
“嗯。那十七去那边小溪，为师父打点儿水来。”白浅乖巧地告退。
她知道师父以前不管带大伙儿去哪儿，从不中途歇息，一向速去速回。师父虽从上清境温泉出来，怕也不是大好，定是不舒服了，才要歇息。
来到溪水旁，白浅掏出竹筒，在靠上游的地方，开始装水。她不放心地瞥头看看墨渊，他的脊背有些颤抖，甚至朝前猛晃了一下。忽觉脸上温热湿润，从眼眶漫过鼻翼，拐过嘴角，又顺着下巴汇集，一串串打在前衫上。她连忙扭过脸，把竹筒放在一边，又仰起头停顿了一小会儿，逼着泪水倒流，而后捧起一弯水在脸上拍了拍，又往前衫洒了些。
仔细瞧瞧小溪里自己的倒影，白浅确定眼眶红得不明显，衣服也看不出有泪痕，才起身端起竹筒，往回走。她在距墨渊几步之遥停下，背身坐在那儿，双手抱膝，等着什么时候墨渊招呼了，再过去。
而彼时，墨渊刚喷了一大口血。他抹抹嘴角，看着手上猩红，哎，这血腥气，他真的很不喜欢，更不喜欢被人闻到这通常与悲苦相连的气息。捻起指尖，施法拂去身前血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只是闭目养神而已。
一大一小。
一前一后。
两人就这样背对背坐着，各怀心思。
我的好师父，您什么事都独自默默承受，什么事都为我们考虑周全，却总是忘了自己。徒儿何时才能修成栋梁之才，为您消灾挡祸，帮您守护天下，分您肩头重担，陪您历劫六界——天荒地老，碧落黄泉。
我的小十七，有朝一日我终将离你而去，归于混沌。我不怕天雷加身，不怕元神俱灭，只怕沉寂消散后，再也不得见你欢颜。可一息尚存，便会护你无忧，这是我心里对你的承诺——不失不忘，不怨不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女儿行—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