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生死寂-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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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寂 1
翼界妖君擎苍，终究还是反了。
黑压压的妖军，面目狰狞，来势汹汹。
天族由墨渊领兵，昆仑墟一众弟子、东华帝君、瑶光、折颜、白真等仙家，以及数十万天兵天将，与擎苍大军对峙几日，相持不下。
这也是白浅第一次上战场。墨渊本不欲带她来，想让她留守昆仑墟。但她死活不从，墨渊拗不过，就依了她，安排在自己身边，随自己统领中军。
在白浅的预想中，上阵杀敌是多么英姿威武，凯旋得胜又该多么肆意骄傲。她是昆仑墟弟子，她要像师父一样，做个保卫苍生和正道的勇者。可是，现实的刀光剑影，血肉模糊，让她心惊肉跳，又悲不自胜。
她从未见过这么多尸体，从未听过这么多凄嚎，从未想过在这些厮杀背后有怎样的权力深渊与欲望交织，更没有体会过如果射在别人身上的箭换到她身上会怎样——是立马毙命，还是重伤残喘，伤口会有多深多疼，她的家人和师父又会多么忧心如焚。她也无法想象，她的师父墨渊已经历了千万次这样的场景，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这几日，看着墨渊不眠不休，排兵布阵，杀敌迎战，白浅更加心疼自己师父。她自知帮不了墨渊多少，便经常在他伏案研究阵法时，安静地跪坐一旁为他研墨。注视着墨渊紧锁的眉头，白浅似乎可以追溯回万万年漫长的光阴——她仿佛看到墨渊穿过了无数残破幽暗的废墟，冲破了无数千军万马的阻扰，砍下过无数妖魔鬼怪的首级，受过伤，流过血，却从来没有倒下。四海八荒第一战神的称号，不是因父神嫡子的天降贵胄，而在一次次的血海里铸造出。
决战前夕，白浅和墨渊并肩站在大帐外，望着若水河畔。
这里，本是钟灵毓秀。如果没有战争，凭这明月秋风起，满堂寒月色，正好对酒当歌，快意人生。可惜，两军交锋，硝烟弥漫，血染红河，已将此地变为死亡的魂幡。
他们都知道，短暂的休兵是最后冲锋的号角，只是在有人伺机吹响它之前，还能寻得一点平静。
“师父，您说，明日开战会怎样？我要不要先喝酒壮个胆？”白浅歪着脑袋，倚向墨渊臂膀，尽量让话语听起来轻松调皮。
“新的布阵已经完成，只要能在擎苍使用东皇钟之前将他封印，一切就会结束。不过，”墨渊顿了顿，抬手在白浅脑门弹了一下，“你不喝酒也敢把昆仑墟拆了，何须喝酒壮胆上战场。”
白浅揉揉额头，若有所思，“按师父的说法，十七不喝酒能把昆仑墟拆了，喝了酒不就能把擎苍大营给端了吗？不如明日让我随九师兄去前军，且去收了那擎苍老妖！”
“啪”地一声，白浅脑门上又重重落了一记弹指。她瘪起嘴，又揉揉额头，幽怨地看向墨渊，“师父……求您别再高抬贵手了，不然仗没打完，十七先破了相。”
“明日你依旧随为师领中军，前军自有你九师兄和瑶光上神坐镇。”墨渊神情严肃。在上阵杀敌这件事上，他断不会让十七冒险，唯有带在身边，不让她脱离自己视线，才有可能护着她。
墨渊的心意，白浅懂。
可她不忍师父如此辛劳和不顾危险，她很想为他和师兄们分担点什么，而不是一直做昆仑墟内受所有人保护的小十七。她可是青丘狐帝的幺女，不能当缩头乌龟。她不会真的忤逆了墨渊，但她又真的很担心。今晚总是莫名心神不宁，眼皮跳得厉害，她生怕明天会发生什么超出意料的事，会有什么灾难降临到墨渊身上。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会的，不会的，师父是四海八荒第一战神，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白浅晃晃头，使劲要把那些不吉利的想法甩去出，继而又侧过身子，拉住墨渊的胳膊，脑袋往他胸口钻了钻。一只纤纤玉手放在他心口位置，冰凉的手指传来他心脏跳动的节奏，炙热有力，这样她才感觉安心了点。她低语喃喃，“师父，您一定要好好的！我……我们不能没有您。”
墨渊抬手覆住白浅的手，包裹住这只小巧光滑，感受着它逐渐被温暖，与自己的心跳融为一体。他目视远方，凝思中，那些遥远回忆里的血光与现今的战火，交织重叠。乾坤血战不可避免，或许他要用元神献祭东皇钟也不可避免，但如果有什么是他可以选择的，他选择记住这一刻。
这一刻，那个一笑便灿烂了四海八荒的小十七，与他的心连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生死寂-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