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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俏司琴调-教傻司棋 ...

  •   “少爷,医馆到了。”车夫在外面喊。

      李璟风把云露抱进医馆,大夫查看了云露的伤势,然后用地丁药酒给她擦洗伤口:“有些痛,姑娘先忍着些。”

      绕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药酒洒到伤口上、大夫用棉布擦拭的那一刹那,云露还是痛到眼睛泛了泪花。

      清理完伤口,大夫又上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最后用纱布把伤口包了一层,“天热还没过去,伤口不要捂太严实,稍微多透气得好,不可碰水。”

      等云露处理好了,司琴带着那群孩子才到。大夫给他们都检查了一番,好在都是皮外伤,敷点药就没事了。

      毛豆敷完药,走到云露身边,关切地问:“云露姐姐,你的伤严重吗?”

      “没事。”云露笑了笑,示意司琴把钱袋子拿出来,“今天的西瓜,就当姐姐买了。把这些银子带回去,给他们一人买一碗冰糖醍醐,凉凉的可好喝了。”

      “云露姐姐,我不能要你的银子。”毛豆推开司琴,其他孩子也围过来,纷纷说道:“云露姐姐,我们不能要你的银子。”

      “为什么不能要啊?”云露纳闷了,“姐姐又不是外人。”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毛豆低下头,“我们不能再要你的银子了。”

      李璟风看到这场景,无声地笑了,他走近几步,清咳一声,“刚才我的马夫把车停在那里,吃了你们很多西瓜,那些瓜就当是我买的吧。”

      身后的小厮听此,连忙递了一块银子。毛豆拿着那块银子,表情愣愣的,“可是我们一个西瓜买五文钱,那些瓜总共也不过八十文钱,我没有钱找你的。”

      “不用找。”李璟风笑道,“如果你们下次再卖瓜,就直接送到李府。”

      毛豆把那块银子递给云露,小声问:“云露姐姐,这块银子有几两重?”

      不管几两重,恐怕毛豆他们的瓜都抵还不了;再说,那些晚西瓜地里也快没有了吧。云露眨了眨眼睛,笑道:“李公子,毛豆他们的瓜卖得可是最便宜的,你不如做做好事,就当高价买了十几个西瓜,这块银子就不要再让他们用瓜抵了。”

      反正你们李家也不缺那几两银子,她在心里加了一句。

      李璟风说用瓜抵银子,不过是怕白送银子让他们觉得难堪,如今云露这样说了,自然同意,反正他也真不计较那区区的几两银子。毛豆是觉得白拿别人银子不好,但既然云露这样说他也没办法。

      “毛豆,对面街上就有一家卖醍醐的。”云露笑道,“你把他们带过去,一人喝一碗。现在日头大,等喝完了休息一会再往回走,过几天云露姐姐就去看你们。”

      “嗯,那我先去把板车拉回来,然后把他们带去吃醍醐。”毛豆点头,带着一群孩子离开了。

      因为大夫是男的,云露没好意思让他检查自己的脚。不过休息了半天,疼痛好多了,想来也不过扭了一下,没伤着骨头。

      “我已经派人把尤府的马车叫过来了,云露姑娘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李璟风说到。云露看了他一眼,道谢:“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李璟风微微一笑。

      回家的路上,司琴感叹道:“小姐,那个李家公子,看上挺好的嘛。”

      好什么呀,云露翻了一个白眼,“那是他伪装的好,我早把他打听清楚了,不过是一个风花雪月、处处留情的公子哥。歌舞坊里的姐姐妹妹一大堆,天香楼里的狐朋狗友数不清。”

      啊?司琴傻眼。

      云露回到家,一瘸一拐地从马车上下来,府里的小丫鬟们看见了免不了议论纷纷,沈氏马上得了信儿,带着房嬷嬷赶了过来。

      “娘,我没事,”云露安慰道,“就是脚崴了一下,手擦破了皮,您别担心。”

      沈氏见云露的手红肿红肿的,心疼得掉眼泪,派了身边的大丫鬟紫婵出去找女大夫,请来给云露看脚。

      男大夫随处可见,女大夫却少,云露本想着要过还一会儿才能把大夫请来,催促母亲先回去休息。但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紫婵就带着人回来了。

      女大夫给云露看了脚,说不碍事,又看了看掌心的伤,也说不是大问题,注意保养就行了,开了些去淤活血和消炎的药,还主动提出每天都来给云露看一下伤势。

      大夫走后,云露问紫婵怎么那么快就找了个女大夫,紫婵笑道:“也是赶巧儿,奴婢刚出府没多久,就在路边碰到一个小丫鬟出来送人,从她们言语间得知那人是大夫,就赶紧请来了。因怕夫人等得着急,没来得及细细盘问,但看她的手法,倒不像是山野大夫。”

      沈氏让房嬷嬷去自己院子里拿了两个金镶双扣圆盘的小扁盒,一盒清清凉止疼,一盒祛疤除痕,吩咐司琴好生照看,每日按时给云露上药,先涂止疼的药膏,等伤口结痂了再抹祛疤的药膏。

      不多久,尤项元也回来了,听说云露受了伤,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听沈氏说伤口没有大碍便松了一口气,但责怪司琴照顾不周,罚她去暗房跪一晚上,又派人出去找那两个闯祸的青年,找到了就送去官府。那些人出去找了一圈,却听说有两个闹事的小青年已经被李家公子送进官府了。

      司琴是家生子,从小跟着云露,生活起居皆由她照顾。沈氏怕司琴走了,没人能妥善服侍,便把紫婵留在倚梅阁,让她小心照看着云露。

      尤项元因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叮嘱了下人几句照顾好小姐就先走了。沈氏拉着云露的手,低声问道:“你跟娘说说,这伤是从哪来的?”

      云露把毛豆卖瓜的事情说了,独省去了李璟风那一段,只说是司琴扶着她去医馆的。沈氏叹了一口气,道:“娘知道你素日就心善,但毛豆那群孩子,我们给他们盖了房子、置了田地,又予各种方便,你何苦再去热心肠,倒惹了自己不如意。”

      云露笑道:“娘,有了房子田地,日子不一定顺遂啊,他们都还小,就毛豆也才十三岁,我自然要多顾着点。当初我们为了裳儿收养毛豆那群孩子,这么些年,裳儿好多了。若无故中途放弃,菩萨难免会怪罪我们。到时候折了那群孩子倒在其次,若裳儿有个什么差池,您还不伤心死了。”

      原来云裳自出生后就命运多舛,不但说话走路比别的孩子慢,连身子也弱一些,隔三差五的生病,好几次都差点背了过去。后来得隐山寺的一位高僧指点,多救助些孤儿,给云裳积福,于是沈氏就间接收养了毛豆那群孩子。

      沈家在郊外给他们盖了几间屋子,又置了一些田地,派人教他们撒种播种,自食其力。他们所种出来的蔬菜瓜果皆卖给锦绣楼。到第二年,云裳的身体就好了许多,头脑也清楚了些。

      云露懂事后就时常去探望他们,把沈氏的活儿都揽了过来。慢慢地,沈氏便有些懈怠了。如今听云露说得头头有理,暗暗觉得自己刚才的心思过于自私,恐引菩萨责怪,心里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云露见母亲已有悔意,笑道:“娘,我知道您是担心女儿,一时大意。女儿想到了就是您想到了,菩-萨不会怪您的。”

      “好丫头。”沈氏摸了摸云露的头,把她抱进怀里。

      晚上,沈氏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两个云露爱吃的菜,送到倚梅阁。云露挑了一盘热的,打发司棋给司琴送去,还让她藏了一个碎花锦缎的软垫。

      司棋猫着腰溜进暗房,生怕别人看见。她把软垫递给司琴,司琴自然不肯要。

      “小姐就知道你不肯用,特地让我带了话。”司棋笑道,“小姐说地板又凉又硬,跪一晚上受了寒气不说恐怕明天还要我们来抬你呢,所以让我拿了软垫来,明儿一大早再拿走。如果老爷夫人撞见,就说是小姐给的。”

      司琴听了,便把软垫塞到膝盖底下。

      司棋一边照顾司琴吃饭,一边抱怨:“老爷也真是的,干嘛要罚你?又不是你推的你打的。我听小姐跟夫人讲了,明明是小姐自己的过错……”

      司琴一直在默默吃菜,听到这里猛然抬起头,打断她的话:“小姐受伤,我们做奴婢的本就有过错,怎么还有理了?身为大丫鬟,何曾做过粗活,不过是全心服侍小姐、保护小姐。莫说今日见了血,就是小姐走路撞了一下也是我们没照顾好。既做了奴婢的职,就要事事为小姐尽心;若担不了这个责任,就不要进这个门,早点自己做主子的好。”

      一番话说得司琴满脸通红,手脚不知该何处放。司琴见她如此,又道:“我们做奴婢的,只要一心一意服侍主子,还怕主子不体谅你吗?你自己说,小姐平时待我如何。”

      司棋仔细想想,云露待司琴的确不同,每月的月钱就有二两银子,好吃的留给她,看到新奇的小玩意也想着她,平时还会跟她商量一些事情请她拿主意,竟跟亲姐妹一般;就今天晚上,也是冒着被老爷夫人责骂的风险,偷偷地给她送餐食和软垫。

      司琴见她神色缓和了些,又耐心劝道:“老爷一家都是心善的,给我们的吃穿用度都比别府上的好;纵使平时处罚了我们,那也是因为我们犯了错。小姐时常跟我说,你是个有心的,只是脑子转不过弯,特意把你升为大丫鬟,放到身边多调-教-调-教。你不想想,若把小姐照顾好了,小姐还会亏待你吗?老爷夫人把小姐当心肝,那时他们也少不了看重你的。”

      司棋暗暗思忖,司琴说的话一点也没错,心里的埋怨瞬间散去,倒添了些内疚不安的情绪,觉得自己在背后随意评价小姐说了主子的坏话。

      “行了,我吃好了,你把碗筷收了,明儿早上早点来拿垫子,可别忘了。”

      司棋收好碗筷,若有所思地走了。

      虽然有软垫,但第二天早上司琴仍然站不起来,司棋和着两个小丫鬟把她扶回倚梅阁。云露早命人备好姜汤和药膏,待司琴回来便让她连喝了两大碗姜汤,催出一些汗,又让司棋给她的膝盖上膏子。

      司画在一边打趣道:“司琴姐姐真是好福气,小姐昨儿夜里惦记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就让我备好了汤药,连你床上的褥子都多垫了两层软软的。”

      司棋昨日听了一番教导,心中了然。司琴笑道:“我跪的是膝盖,又不是屁股,垫那么多层褥子干嘛?别把我捂出痱子。”

      司书也在一旁插嘴:“你问我们呢,我们哪知道,得问小姐。”

      云露却不接话,只叮嘱司琴这几日多休息,不要到处走动,先把腿养好了要紧。司琴自然领会小姐的一番好意,但又怕太得照顾引其他丫鬟不满,便道:“小姐,奴婢的身子没那么娇弱,休息半日就好了。你的手脚好些了没,还痛吗?”

      云露笑道:“脚已经大好,今天能走路了。手也不痛了,夫人给的药膏很管用。”

      司琴往院子外边看了两眼,嘀咕道:“昨日那个大夫说今天来看看,也不知是不是玩笑话。”

      “姑娘别操心了,我昨日已经问过了,她是坐堂大夫,可不是走江湖的,哪能说玩笑话。”紫婵走进来,把梅花式的翡翠青瓷盘子放到桌上,“小姐,这是夫人亲自给你熬的粥和蛋羹,婆子们都来说事了,夫人让奴婢先端过来,等事情处理完了再来看你。”

      “我不想吃。”云露嘟囔道,手心疼,脚踝也隐隐作痛,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小姐还是吃点吧,夫人听说你不想吃东西,特地去了厨房,点着香看时间,生怕把蛋羹蒸老了。你瞧,这蛋羹嫩嫩的,你要是不想喝粥,多少把这蛋羹吃了。”紫婵说着,把蛋羹端着放到云露跟前,递给她配套的青瓷勺子。

      为了不辜负娘亲的心意,云露拿起勺子,慢慢地一勺一勺地吃着。刚吃完半碗,沈氏就进来了,问她手脚还疼不疼。云露摇了摇头,让娘亲放心。

      沈氏看了看青瓷碗,说道:“娘亲特意蒸了你爱吃的蛋羹,怎么这会子了一碗还没吃完?”

      “娘,”云露抱着母亲的胳膊撒娇,“我本来不想吃的,紫婵说您亲自蒸的我才吃呢,都吃大半碗了。”

      紫婵在一边笑道:“多亏是夫人您蒸的,不然小姐连调羹都不碰的。”

      沈氏摸了摸云露的头,哄道:“那剩下的半碗你慢慢吃了,昨天才受伤,不吃东西怎么行。娘亲今日跟你祖母去寺庙上香,你就不要去了,在家好好休息。”

      云露点了点头。每逢初一十五,祖母和母亲就会去隐山寺上香祈福,平时她都跟着的,这次显然不行。

      沈氏说完,看了房嬷嬷一眼。房嬷嬷会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描花卉的细颈瓷瓶,对司琴笑道:“这是夫人专门让人从药房拿的,抹在膝盖上,一日早晚两次。”

      司琴领了药,跪下谢恩:“谢谢夫人。”

      沈氏虚扶了一把,叹道:“你素日是个忠心的,照顾小姐尽心尽力。昨天老爷见着小姐受伤,一时担心才责罚于你,你莫要放在心上。”

      司琴是倚梅阁的大丫鬟,昨天当着众丫鬟的面罚她去跪暗房,轻者让她在小丫鬟面前失了威信,重者她积恨在心怨在云露身上。沈氏正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才如此安慰一番。

      “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老爷罚的应该。”司琴低声道。沈氏微微点头,又嘱咐了两句多多休息之类的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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