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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曾不笑我知,曾不笑我忆 ...

  •   “最近四方乱的愈发厉害了。”冀华然抿着暖茶,看殿外落红点点:“这梅花,倒是让我想起青止。”

      “怎么又提了她。”常轩看着手中书卷,只抬头一眼,便重又提笔:“你日夜提她,我现在想起来便有些烦闷。”想着半月前那带着面具的女子月下看他,那日的笑意似是温浅。

      冀华然轻看他一眼,似是不经意道:“听婼兰说,你半月前见过她,重又见她可还有印象。”此事,他从未与顾梨讲过,每每自己独去九川与梨梨待上几日,也从来闭口不谈;或仓皇而过。

      自己当初是铁了心要押着常轩去见青止,是姜明将自己拦下来,让自己于这几年明白,若是这样安分不会再伤及任何一个人,也未尝不可。自己却偶尔于昧谷外徘徊,想替梨梨与常轩看她无恙。

      他还记得姜明曾如此对他说:“虽她这二年抛头露面的多了,但再未与常轩有半分瓜葛。她是聪慧的女子,知道强求多害,不如独身。”

      “没什么印象,于她,皆是从你们口中知晓。”常轩将笔轻置砚台之上:“当初为救她,我爹死于犯仄。就是如你们所说有什么情意在,也不能长久。”

      “无情无欲,才是修仙之道。”落笔之时,殿外寒风簌簌。

      “当真?”冀华然似笑非笑般看着他剑柄,那长情剑穗,明明是常轩瞒着众人日夜找回。若非自己亲眼所见,该是真信了他这副无情无意的面目。

      “你这是要如何。”冀华然看着他将手中纸条绑于鹭鸟腕间,轻言几句,鹭鸟便向着容桑仙域外而去。

      常轩看他,眼波平定:“昧谷想暗里与魔界联手,恐怕如今已经是被仙界逼得岌岌可危了。”冥界难以再容昧谷,妖界一向是孤然于外,仙界、天界对昧谷之人的威压,也已使得天下难有强硬之力再为昧谷保驾。五年间,除了地府还在苦撑,但凡有明里暗里与昧谷相结,与仙界敌对的,十之八九都被围剿至死方休。

      长者能存于这世间十万年有久,六界权势变换,却不过几年。

      “所以呢。”冀华然脸色微变,眉眼深沉:“你要如何。”

      常轩看着手中剑穗,终无言语。

      “你们也不过是残破之势。”青止坐在墨兰桌前,嘴角轻笑:“不然,你也不会同意与昧谷继续商议。”

      琅馗眼里浸着冷意,淡淡道:“当初知道你离开了犯仄,我自觉轻看了你。”他看得出来那面具下的眼眸少了灵动之意,但若想瞒着不知情的人,尚能瞒得。

      “是我命不该绝,有人愿拼了命救我。若凭我自己,当初定会死在犯仄。”青止眉头微皱:“闲话便不说了,这最后关头,你愿可不愿。”

      “若是你爹来,我兴许还有打算。你,我如何信得过。”琅馗淡淡看她身边重华,虽然在青止身旁面容风轻云淡,但眼底冷意渐起。

      “你们魔界虽让我差点丧命,但你算是救了我一命,三年前仙界出尔反尔,昧谷也说话算数给了你们保身之地。”青止淡淡道,重华本不愿她跟来,是她自己执意要来:“我们之间早已不能独自抵挡仙界,做个交易如何。”

      “你与我们联手,我帮你倾覆仙界,兴许还能找到你终年寻不到的胞妹。”青止此言一出,便觉身边重华已至身前,手中玉笛猛然发力,使得琅馗的身形凝滞,再不能踏前半步。

      青止安然坐于原位,抬头淡笑:“怎么,为何如此激动?”

      “赫连,你不该拿九莽之事试探我的耐性。”琅馗眉眼怒意凝聚:“她早已死了。”

      “你可看到她尸身?”青止反问,手间抚着桌边:“当年昧谷之人尽数而至时,被仙界之人阻拦,仍未退去。有人死,也有人因人相护幸□□连于人世,魔尊不就是如此吗。”

      琅馗后退一步,冷笑:“此种谎话,我早已听过万遍了。”他寻了小意如此久,世间再无什么遗漏。

      青止站起身:“天界连年逼压你们魔界,你虽无意于魔界存亡,但你须借着魔界之力报九莽屠族之仇。此时能与魔界真正有利益相关的,应该只剩我们昧谷了。昧谷与地府同成一心,便是谁都要忌惮几分,这个事情,你应该清楚。你不如搏一搏。”

      “魔界三位长老皆因叛变被处决,你如今在魔界是一手遮天,也没什么人能暗中阻拦。”青止道,这魔界看似势颓,实则自琅馗平定内乱,凭借仙界处决了以当归为首的心腹之患后,魔界已经逐渐脱离仙界,暗中着手。琅馗虽狠辣,但却事事通透:谁人该舍,谁人应留,皆经肃整。

      “赫沢,送他们走。”琅馗挥袖收扇,转身离开。

      “...”青止皱眉,开口:“平日里都是绾铃跟于你身边,刚刚之人,不是她?”

      “你果然是看不得了。”琅馗轻笑:“你所讲的‘平日’,自她将你从哀郢台救出后,就再也没有‘平日’了。”

      “你将她如何了。”青止皱眉道。

      “她背叛了魔界,理应处死。”琅馗猛地转身,身上威压尽释:“可现在我连处死她都不能。”

      “赫连,你记住。我与沈雁离只有深仇,你既是她亲生骨肉,与你同样如此。因了你,绾铃已有七年不再醒来。”顿了顿,他眼中冰冷愈深:“若非仙界,你与昧谷便是我魔界首当斩杀之人。”

      重华站在青止身边,长发及身高绾,眼眸深重:“琅馗,我只须一日,便能将魔界送入不覆之间。”

      “他并非不顾大局之人。”青止看重华依然脸色微沉,笑道:“此之一行,昧谷算是多了一翼。”

      “以后莫要再见他。”重华给她挡着风雪,眼中满是责备:“魔界向来说话难作数,若非今日昧谷之人潜伏于犯仄外,我是决不会让你再踏进此地一步。”她的身子不似从前了,冬日更是莫见寒气。

      “是,从来都只有你说话作数。”她笑道。

      “只是你一人来,我如何放心的下。”青止摇头道:“当年若非我拦着,你险些做了错事。”风雪大了,索性将头顶埋进他袖袍内走着,这犯仄的凌厉之风果然比他地更甚:“爹爹整日带着柘城,倒是要他比往日沉稳了许多。”

      “也该了。”重华索性将外袍脱下覆盖在她身上,扯过身来将衣带慢慢系上,眉头微皱轻道:“别动。”

      “他现在不能再是少年心态,若想成长,必要经历平日里不同的境地。”

      青止嘴角轻笑,低头呼出的气轻扫过他的手指间:“后来像他一般大的时候,你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似是,自幼年记事起,便没有什么是重华所不能的。直至少年与仙界共剿魔界,他亦是独领大军凯旋,踏破魔界长老所立之阵。

      “那时难陪你,你还到夫人面前托她求尊上。”那日里自己早早回了昧谷,要将尊上所写之信带于夫人,就见到青止一身墨色小衣,在夫人怀里执拗:“娘若让重华回来,我便好好学那剑术。”

      青止轻笑:“你记得如此清楚?”这些事,自己都要忘净了。顿了顿又道:“听说近日里八部族有举国盛宴,我们不如去看,也见见她。”

      重华看着云子从远处而来,待停至二人身前才接过手信,展开眼轻扫:“好。”

      “这真是托你的福。”陆久时转头看着婼之:“师姐。”

      “我与你非同门,少叫的亲热。”婼之举剑看着四周,目光不耐:“我未叫你跟着,平白多了一个累赘。”还好此趟未有小小同行,面对此番景象,她该腿软了。只是刚刚华越师兄明明身至此处,怎么转眼便不见了。

      “你讲不讲道理了。”陆久时摇头,背靠在树边:“那我不动,省得给师姐添累赘。”

      婼之轻皱眉,四周祸妖太多了些。变幻身形为人,却以人为食,噬人精血皮肉。

      “又是修仙者,你们莫要挡着我们的路。”见她仍执剑,为首的女子抱臂:“喂,我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说完,将草丛里露出的一只脚偷偷向里踢去。

      “还想狡辩,那三人可是你们吸食精血的铁证。”婼之冷哼:“你们此种残忍手段,比魔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被吸食精血之人,若非执念深久,怕是连转生都不能。

      “那又如何。”女子似是不满的看着她,脾气暴躁:“生而为妖,不吸食人的精血,我们就要生生饿死。”便是世间都称他们为祸妖,但在她看来,以猪牛为食的他们与自己又有什么不同。

      “不如何,祸妖与修仙之人,从来不容。”婼之举剑而去,从小长于南海听爹教诲,在她看来,修仙之人应以守护天下为己任。如魔界与祸妖此类存在,与她,皆不是同道,更不能共存。

      “啧。”女子轻皱眉,似是面有为难之意,轻声道:“答应了叹方,不能与他们两个起争执的。”说完看着已要至身前之人:“罢了,保命要紧。”

      “你们带他离开此地。”女子往身后看去,手中刺链软鞭出,缠住婼之长剑,撞击之声渐起。一个腕间用力,妖力带着软鞭勾住长剑往一旁甩去,婼之抓着剑柄于半空中轻翻身,以脚蹬树直跳向半空,将剑换手抵着推向女子胸口处。

      女子嘴角微笑,向后折腰躲过剑身,以手带妖火之力抓住婼之脚腕处使劲,灼热之痛直打向经络。婼之咬牙以右手反手刺去,逼得女子以妖力将她推离自身。

      “师姐,你似乎也没有夸耀的那样厉害。”陆久时突然出现在她身后,以手扶住她双臂,直撞向自己怀中。

      婼之深皱眉,拂去他双手:“给我好好看着。”说完,要再向前,却被他扣住肩膀:“脚腕处的伤不浅,还是师姐好好看着吧。我可不想回去被师父骂。”

      虽然身旁一直佩戴着师父的遗剑,但他一向用不惯修仙之剑,只是背手看着面前的女子,一个箭步而去,便不见了人。再定睛时,二人已是难分难解,陆久时甚至仍有一只手背在身后。
      婼之看着二人,心中对陆久时更是疑惑渐深:他不过来容桑仙域三年,但这功力,白清妍都难以匹敌。

      突听山崖之上哨声扬起,有石子带着疾风瞬间钉在二人中间,蓬起三寸厚土。那女子向后急急退去,抬头眯眼看着崖顶,倏而笑道:“今天我没空陪你们,故人来了。”顿了顿,又道:“对了,劝你们一句。他们与我不一样,你们惹不起的,莫跟来。”

      婼之看着她转身离去,提剑就要上前拦住,却被陆久时抬手拦住。

      “你干什么!”

      “你没听见她所说的,此人我们惹不起。”陆久时看着地上深陷的石子,砸透了刚刚自己掉落的护镜。这护镜是师父渡化前留给他的,就算自己用尽全力,都伤不得半分。说完,他抬头看着崖上的二人,一男一女,正低头看着他们。

      “那人...”婼之随他抬头看去,见那二人与自己对视,心头突觉熟悉之意:“我是不是见过。”

      “谁啊。”陆久时看她。

      “要你多管,反正你不会识得她。”婼之转身离开:“走了!”

      “淮锦,我等你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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