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花深》齐情

39、花可百日好，月曾百日圆

　　“是你啊，”看着面前的黄衣女子和身边的妖兽，青止笑道：“为何在这氿鄱山？”

　　“寻你。”黄衣女子冷淡道，并无亲和之色；她方才看得清清楚楚，这女子的眼中寒意深沉。

　　“可是要杀了我？”青止笑道。

　　“...”女子冷眸间只又看了她一番，转头而走。倒是她脚边的妖兽，对着青止叫几声，似是要她跟上来。

　　青止摇头轻笑，隔着几步走在女子后面。约莫走了半个小时，才走至一片桃花林前，已是初夏，便有果实要出。就见女子挥手间，桃花林尽开，让出一条繁芜小路，直通向几百米开外。

　　“如此看来，那天还真是我们多管闲事了。”青止笑道：“你道行不低。”

　　“为何跟来，不怕我杀了你？”黄衣女子冷笑一声，在前面快步走着。后面的桃花林慢慢闭合，不出须臾，已然出了小路。这桃花林背面，竟坐落着一处农家小院，一张石桌俨然在目。女子只是将手中剑往石桌上一放，便兀自进了屋子。蜮仄兽看着一旁的青止，顶着她到桌边，示意她坐在石凳上。待青止照做后，它方似满意，守在了院子门口。

　　青止环绕着四周，依山傍水，草木盈绿，竟让她感觉自在了许多。想来，那女子也是为自己和蜮仄兽寻了个好地方。蜮仄兽内丹为宝，得而食便可大增修为，对于修仙者来说甚至可以突破自身迈进仙人门列，在这样的地方，少了许多纷扰。

　　“哒。”一声清脆之声从耳边传来，转过头才发现女子端着几碟瓷盘放置于桌上，盘内皆是些素果糕点。放下后，女子也只是坐在青止对面，并不言语。

　　青止轻笑，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含混不清：“多谢。”

　　“你是第一个活着来到这里的人。”女子淡淡开口，眼里依然是冷漠之色：“若是你不曾救过祖椴，我也不会将你带来。”

　　“祖椴？”青止挑眉：“这蜮仄兽？”

　　黄衣女子点头。

　　“自然，你这样爱惜它。要是我有不轨之念，想必你也是能躲则躲。”

　　“为何要躲。”黄衣女子漠然问道。

　　“因为你总是要护它周全。”青止笑道：“一两人你也许是不怕，只是若这事传了出去，必定会有大批人日日来犯。不然，你也不会选择避开世间。”

　　黄衣女子并未说话，只是不时的看着在院门趴着的蜮仄兽。

　　“来都来了，究竟有何事。”青止敲着桌子，看着眼前女子。

　　“你是冥界之人，我要借你体内的鬼罗之力一用。”女子微软了预期，青止笑道：“用来做什么？”

　　“祖椴受伤，不可医治。你十日前护了它的心脉，我便知你是冥界之人。”女子看着她：“冥界之力于我们蜮仄，可救性命。”蜮仄本是冥界神兽，与冥界一脉相连。

　　“你才知我是冥界之人？”青止笑问道，说罢看着那蜮仄兽：“你是想要我用白鬼之力替它疗伤，太容易反噬，会伤了它，你可知道？”

　　“此事你无须担心。”黄衣女子淡淡道：“你只需要两三日，我不认识其他鬼界之人。”

　　这样看来，若是答应了她，就需要在这地方待上两三日。青止撑着腮看着黄衣女子，想来自己愿与不愿，那女子都笃定由不得自己了？想了想道：“你可知它是如何伤的？”

　　“有人要取我们的性命。”黄衣女子顿了顿，看向蜮仄兽的眼中尽是担忧之色。

　　“你与魔界之人有过节？”青止看着女子左手伤痕：“魔罗之力伤及内脏，所以仅凭你之力是无法医治的。”顿了顿笑道：“魔界之人多为狠厉，你还是莫与他们有瓜葛才好。”

　　“魔界之人？”黄衣女子突变了脸色，一把握住了桌上的剑。

　　青止点头道：“姑娘以后还是防着些。”

　　“此事我可以帮你，只是我须回去通报一声，日落前我自会回来。”看着女子似是不信模样，青止笑道：“姑娘道行不如我，莫要强留。”

　　“我既已应了姑娘，姑娘可好告诉我你的姓名？”

　　“...苏君。”

　　见苏君开了口，青止便起身道：“那我便先回去了，日落时记得开了这桃林。”

　　看着青止的背影，苏君微松了脸色。回神间她已走入桃林，便一抬手，闭合的桃林重又闪出小路。青止转身冲着她笑了一下，转身离去。

　　“祖椴...”苏君抚着蜮仄兽的头，眼有阴晴不定之色：“可是魔界之人伤的你？”

　　“不行。”孟婆摆手看着青止：“你知那女子是谁，便应了她？”

　　“婆婆可是不相信阿止看人的眼光？”青止笑道：“我知分寸。”

　　“你知道最近各界不安生，左葛使不知被谁所伤。万一你有个好歹，岂不是让老身自断了这命。”

　　“我知道。”青止扶着孟婆走着：“我可就是怕孟婆婆您担心，才回来与您说的。您想，若是那姑娘要加害于我，哪里容得我回来。”顿了顿道：“您若是不许，这一个地府可拦不得我。”

　　“哼，竟说大话。”孟婆摇头：“罢了，就随你。我自会派人于氿鄱山周围，若有异动，也好立刻赶至你身边。”

　　“好。”青止笑道，早知会有人随去，便让他们镇守氿鄱山。

　　“你啊。”孟婆无可奈何的摇头淡笑道：“嵬山方向没有动静，我已觉蹊跷，便派人从黄泉之水去了昧谷，不出三日，重华应当就来了。”

　　“是有人在半路动了手脚，不愿我师父知道我在这。”青止笑道：“要婆婆费心了。”有人只知绕过塌地之海的黄泉水道自塌地之海海底便断了，却不知是虚空之术遮人耳目，断崖后，便可顺黄泉水道直往昧谷方向而去。

　　断崖处，白清妍冷眼看着四周不断逼近的魔物，面若清霜，袖袍微动，手中剑直指身旁。

　　这次下山虽名为历练，仍是仙界之人分布各处斩杀魔物。魔界将易主，此时容桑仙域仙域内已陆陆续续派出众多仙人，虽修仙者不应即刻便出了容桑仙域，但若是修习不凡者，亦可同出容桑仙域。她听命于师，一同历练，一路上修为倒是长进了不少。只是令她感觉颇为疑惑的是，明明安宁无恙的三洲之地，何故出了如此多步入道行的魔物，却又从来不见有几个魔界之人。

　　本再有一月便可回了容桑仙域，偏偏在快要临近嵬山附近时遭到魔界之人伏击，与师兄等人散了开来。她即便是在容桑仙域仙域修习仙法一年多，但要独自一人对付这么多魔物的围攻，还是稍有不慎就会命丧此地。

　　思索间，已有几只魔物按捺不住，嘶吼着向白清妍扑来，但见她已剑指地，将自身弹起，倏而收剑对着扑面而来的魔物横划而去，软剑虽未伤及魔物，却被剑气狠狠的扫着后退。落地时白清妍已然掌心翻转，暗气直入魔物面部，就见那面部立刻血流如注，双眼已伤。

　　血味飘散，其余魔物更见躁动，不顾自身受到白清妍剑气损伤，纷纷上前。转眼间白清妍已将三只魔物斩杀，自身却也力气丧尽大半，一个停顿就被身旁魔物横扫出去，撞至树前才停。擦掉嘴角的血，白清妍扶着树站起来，仍一脸清冷的看着面前剩余的魔物。魔物气力异常，刚刚的一掌已经伤及了经脉，且自身仙力也因注入剑身太多而虚弱，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内解决，只怕今日自己便不能再离开这儿了。

　　如此想着，身体早已直奔面前而去，一剑将最前面的魔物劈开，只是她却未曾注意到早有一头青脸魔怪转至她的身后，一口就要对着白清妍咬去。惊觉间再回头，已经来不及了。就见白清妍一剑将身前魔物斩杀，后身举起右臂抵挡，闭眼间本以为自己一只胳膊必废不可，却只听魔物一声哀嚎，就再无声息。

　　睁眼间，就见一墨衣男子站在自己身前，身前魔物已经气绝。就连寥寥几只，在四散而去之时亦突然倒地，再无声息。

　　“多...多谢。”白清妍见男子已经转身，是神色清淡，一袭长发披散，墨袍加身，只觉这男子似曾见过。

　　重华摇头道：“姑娘可放心，魔物不会再来。”

　　“我觉得你有些面熟，我们是不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白清妍看着面前男子俊朗之姿问道。

　　“我不曾见过姑娘。”重华答道：“看起来姑娘也是伤了经脉，我方才在路上见到几个修仙者正往这边赶来，想必是姑娘的同门。”见白清妍点头后，他才继续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与姑娘别过了。”

　　“等等。”白清妍叫住欲要离去的重华：“可否知道你的名字。若有改日，我定会报答公子。”

　　重华摇摇头：“不必了。”说完，人已不见踪影，余留下淡淡不曾闻过的花香在树林间弥漫，和有些微愣的白清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