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伤》wellnight

3、第 3 章

　　我爱，我爱你的寂寞，爱你的衰老，爱你的无力，爱你终于离我而去。

　　2章

　　龙游是惯常下雨的地方。
　　中午时分，分明是阳光普照的亮美天气，临了傍晚时分，却又重新坠下雨来。天色晦暗，微风清凉，正是春末夏尽时分，柳无双倒是不急着回去，支起手，懒散地地打量窗外的风景。
　　酒馆里糟杂的声响，人群骚动，大抵是因了不能回去而着急吧。柳无双颇有几分怅然，也不愿去看他们的表情，瞥了一眼，便又去看窗外的细碎雨点。
　　天色太暗，而雨点明亮，太过耀眼。
　　长叹息，不意间柳无双闻见桃花的味道，清秀靓丽，似远却又近在咫尺。
　　“是你！”
　　柳无双叫起来，回过身去，却只看见一张无辜的脸。
　　“爷。”小二窃生生的声音，柳无双笑起来，倒是自己太过失利了呢。
　　“怎么，又要撵我走？”柳无双眯起一双醉眼，嘴里吐出满腔的酒气，惹了那小二揉了细眼苦皱眉头，他心下竟有几分得意。
　　“爷，这是老板娘特意命我送给您的酒。”小二依旧是那副小心翼翼模样。
　　龙游的桃花开得极为茂盛，许是连绵春雨的缘故，并没有特别浓烈的香气，连花也经常因了雨坠了满地。只是也因了这样的开与落，往往给人以桃花极其烂漫的印象。
　　“今年的桃花，怕是又开不到盛夏了。”柳无双对了窗外的碎雨叹息着说话，竟是全然不曾将小二的话听在耳里。
　　“格老子的，你也不领情，这可是老板娘亲自的酿的酒，别人想喝还喝不到呢！”小二大大咧咧地叫嚷起来，做势便有想殴他一顿的冲动。
　　人声糟杂，却也有不少听了他们的对话，纷纷探将过来看他们。
　　“哦！”
　　柳无双这才淡淡地回了一句，在一众人似笑的挑侃里抓了酒壶就这样往嘴里倒将而去。
　　“桃花酒以桃花为佐料，选江南上等小米为酿，甘而不涩，香而不醉，正是上等酒品。”一个平巧清静的声音，缓缓响起，柳无双继续喝酒，那桃花味道分明是他自小所爱，想来这老板娘，也是有心之人，一声苦笑，方寸大乱，酒从嘴边溅将出来。全坠了一身。
　　“可惜啊，可惜桃花随流水，一片月光照无眠。”那白衣少年拍起手来，傲然入场，一时间引了万千注目于一身，他却只直直盯了柳无双。
　　“这酒太淡了，格老子的，是不是搀了水！”
　　柳无双一把摔酒在地，酒壶虽是未破，一壶好酒却全然都白费，一时满屋都是悄然的香味，一干看客纷纷指责起来，笑说这柳无双酒鬼心性识不得好酒，唯有那小二怔怔地看着，嘟起嘴来似是欲哭模样。
　　“这，这可是老板娘亲自酿的酒啊。”看小二怔怔说话，举了拳头却全无心神坠下，柳无双心下倒是棱然一怔，面上却依旧是强装的固执话语，“那又如何，那又如何？”
　　小二说不出话来，拳头终于坠下来，柳无双也不躲，垂下头去呆呆地看桌子，一副无赖神情。
　　“小丫头，你可知道老板娘这酒乃是上等货色？”

　　那白衣少年自顾自坐在柳无双的对面，仿佛两人相熟了多年的模样，对了小二便是一句，“添副碗筷，再来几个小菜，这些都冷了。”
　　“我似乎没有请公子。”柳无双瞥了他一眼，好一副神采自若，悠然自得模样，多少年前的自己，分明也带了这样的骄傲与气宇，只是如今。他不说话，垂下头去夹了一口菜，合了浓烈江南女儿红，闭眼下肚。
　　“怎么，舌头只能品得出烈酒么？”
　　白衣少年看他不答话，也不多说什么，懒散地抬起头对了小二又说了一句，“如此，也给我一个大碗吧，一壶上品花雕，嫁鸡随鸡嫁狗随沟也只好如此了。”
　　“你说什么？”
　　小二和柳无双抬起头来痴痴望着面前风华无双的少年。
　　“你个负心汉，昨天晚上还与我搂楼抱抱，现在有了酒就不理我了。”他说完便假哭起来，扭捏姿态当真比女子更是倩丽无双，一时间众人虽满带惊讶，也说不出话来。
　　柳无双苦笑起来，又一是口烈酒醉了吼肠，他的妻子早已死去，他的爱早已经消散，他所有亲所有的记挂都已不在，那么面前的男子说什么有什么区别！
　　酒，酒，他灌下大口大口的酒，却忽得一只白皙如花玉的手按在他的面前。
　　“你要做什么！”他终于恼起来，求醉不可得，想来苦命之人妄想麻痹一时而不可，是何等的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