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安静的做皇帝》因果定律

3、宋钦宗3

　　“罢了，今夜打扰庶子，您将就在东宫值班房休息一夜。”邵东叹道：“明日庶子就不必入宫，您好好休息。”

　　耿南仲看太子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就知道这位东宫殿下还是满腹火气。他思前想后还是劝道：“殿下，忍一时风平浪静，官家正在信任王将明的时候。您……”不好削了官家的面子，特别是结果九成九打自己的脸，不还是给郓王添彩。

　　邵东沉默的点点头，目送耿南仲离开，脑子里的系统担心的蹦跶两下：“那个，你没事儿吧？”

　　“王将明！”邵东牙根痒痒，王黼这一手真是让他东宫陷入被动，可是邵东也不是吃素的。蔡京和王黼需要一点点试探道君皇帝的底线，邵东不用，他知道赵佶最担心、最忧虑的是什么。

　　这一年的夏末，东京城中突然流传一则歌谣，小儿团团传唱：将明辅天子、天子出于王……

　　“这是说王黼辅佐圣天子，而天子……”蔡京站在本应闭关的道君皇帝跟前，佯装迟疑：“后一句就是说天子出于宗室王爵，至于歌谣后面，也就是说天子风流多才……官家，这不过是东京城中小儿歌谣罢了。”

　　一贯风流儒雅的赵佶却沉着脸：“元长，你也是宰相，怎么能将事情想象的如此简单！”

　　蔡京心中暗道，我不这么说，你会把话说出来吗？

　　他们这位道君官家，自负聪明，有话从来不直说，喜欢躲在幕后。这样隐藏自己，若是除了什么天怒人怨，臣子就可以顶缸。

　　坏的都是皇帝身边的太监、奸臣、后妃外戚，反正皇帝本人纯洁无瑕仿佛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而蔡京显而易见就是那个淤泥，“淤泥宰相”安静的听着道君皇帝沉重的声音：“将明辅天子？是朕提拔的他王将明！天子出于王……哼哼”是朕这个端王，还是、还是郓王那个王。

　　赵佶没有明说，但蔡京马上领悟到了皇帝没有明言的深意，可他明白归明白，如何处置却不能说。一个是皇帝目前的爱臣，一个是皇帝的爱子，蔡京不想在这件事上充当一个费力不讨好的角色。

　　何况，淤泥宰相蔡元长对这次事件抱着非常审慎的态度，这歌谣出现的就很奇怪了，短时间就传入宫中，尤其是传进了原本正在闭关修道的皇帝耳朵里。在背后操纵这件事的人，一定不简单，这么短的时间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离开道君修炼之所的蔡京回首看着宫殿群，究竟是哪位高人出手了，这一手实在漂亮：将王黼和郓王往死里坑。

　　会是东宫？蔡宰相有点迷惑，这一年多以来，虽然东宫没什么消息，数月前还被王黼坑了一把，将皇长孙的节度使给弄没了，但多年来混在朝堂，老于世故的蔡京还是敏锐的发现，东宫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若是过去，恐怕早就传出东宫不安的消息，然而这一年以来，东宫非常稳得住。除了日常在东宫上课，最多就是弄了几个国戚将门子弟在东宫卫率府里陪他骑马射猎。看着都挺正常，但蔡京就是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东宫的影子。

　　他的疑问在晚间得到了印证，蔡京的第五子—便是娶了茂德帝姬的驸马都尉蔡鞗，神不知鬼不觉的带了一个人进入蔡府。蔡京晚间处理政务的时候，听说蔡鞗过来也吃了一惊。

　　蔡鞗耿直能言，虽然与父亲蔡京政见不合，但不同于长兄蔡攸，他并不是那种光顾着私利而不顾大局之人。平素他只管与茂德帝姬过自己的日子，等闲不参与朝中之事，因为他低调内敛，道君皇帝对这个女婿也颇为满意。

　　“五郎？”蔡京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那个人：“有客人要给为父引荐吗？”

　　书房灯光昏暗，外头灯笼高挂可灯下是黑的，蔡京的昏花老眼也看不清那人究竟是谁。蔡鞗沉默地让了一步，后面的人走进来，居然是徐国长公主之子潘策，如今正在东宫卫率府当职。

　　蔡京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来意：“五郎，你先出去，你的友人可以进来了。”

　　潘策虽然是徐国长公主的儿子，平日连皇帝舅舅都能轻易见到，可面对蔡京这种实权宰相，他心中不是不紧张。然，既然代表东宫前来，无论如何他也得掌住了。

　　“晚辈今日受东宫所托，东宫掩面泣血，求蔡公施以援手。”潘策并未坐下，而是恭恭敬敬的向蔡京行礼。

　　对面的人虽然还是青年，可他毕竟代表了皇太子，蔡京笑道：“潘郎夸大了，东宫近来深得陛下欢心，又有崇国公，谈何掩面泣血！”

　　潘策心道你个老杂毛的确不好对付，潘公子马上泪水涟涟的看过去：“蔡公，晚辈不信您没听说，那王将明欺骗耿南仲，上书削了崇国公的节度使！如此恶行，离间陛下父子，还有构陷您蔡公啊！”

　　“什么构陷？”蔡京一愣，他这辈子只有构陷别人的，居然还有被构陷的一天！

　　潘策面色沉痛：“蔡公还不知道吗？王将明已经几次在官家面前进言，说您援引名士，并非为朝廷计，而是为门户计啊！”拐着弯的说你要造反啊老杂毛！你可醒醒吧。

　　蔡京信了，因为王黼有前科，当年何姓官员推荐他入朝升官，结果这老小子转身就把人家给踩下去。当年能踩了姓何的，现在当然能给他蔡元长设陷阱。

　　“潘郎且回去，老夫自有定夺……请东宫稍安勿躁，不要触怒官家。”

　　你说这算不算蔡京的允诺？邵东躺在榻上，盖着被子和脑子里的球球系统说话。球系统今天有点萎靡不振，好一会才表示，应该算吧。对于这种老官僚来说，让你稍安勿躁大概表示他要出手了。

　　邵东在意识中给球球点了个赞，他觉得也是这么回事，翻翻书发现蔡京和王黼的抗衡直到靖康之前，不知道现在会如何。临睡之前的邵东问了一个问题：球球，哪怕这是游戏，我能改变历史吗？

　　球球没说话，他也不知道……

　　虽然号称是游戏，但这个模型毕竟建立在未来世纪的数据分析基础上，球系统本统也是第一次运行，他也不知道历史惯性这种东西是否会在游戏中存在。如果惯性存在，那么被邵东改变的历史，就会通过其他方式返回原来的轨道；

　　而如果在游戏中，“模型历史”处在一个相对的“失重”状态，那么球系统就可以大声的说：邵东，你就是放个屁也在改变历史！

　　没有说话的球球其实很心虚，作为新手上路的系统表示，一切都在探索中啊探索中。哎呀，他也要睡了。球系统就在邵东的意识海中，逐渐将自己变成了各种形状，最后停留在人型，摆出一个大字型睡着了。

　　这之后一段时间，道君皇帝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又一次闭关，而且没有对王黼做出任何处置，就这么闭关了。邵东在门口恭送父皇入关，难免觉得这么爱闭关干脆一辈子待在里头别出来祸害人了，何必每次都要这么折腾一回。

　　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看看人家风口浪尖上的王黼，和蔡京，甚至是一直盼着两个人上朝路上摔死的李纲，都无比淡定。邵东这位李代桃僵的皇太子，对比这些老狐狸们还有的学。

　　不过，蔡元长就打算这么静静地等待赵佶的最终处置……不太对劲，这可不像邵东从球球那里得知的性格啊。

　　负责在皇帝闭关期间，部分监国的皇太子安坐东宫正殿，看着下面负责“辅佐”的重臣们，姜还是老的辣。

　　京中王黼的那个歌谣，愈演愈烈，要说没人推手，邵东一定不信。何况那歌谣还被修改了几个字，意思彻底变成了王黼辅佐郓王，大宋才能腾飞。真是唯恐王某人死得不够快，表面一本正经的皇太子和球球系统一起给王黼点蜡，王将明真的要凉凉了。

　　但是究竟会如蔡京期盼的那样彻底凉了，还是……和道君皇帝想要的那种局部打击，还得看一个人的。

　　郓王赵楷。

　　别忘了，这个人也是关键人物，抱着胖皇孙看狗儿玩球的邵东想到，这位亲王未必对储位无意。哪位皇子会真的无意储位呢？只是赵宋的亲王对政治并没有什么置喙余地，轮不到他开口而已，邵东微笑着，也应该把这位贤德多才的亲王拉下水了。

　　想要隐藏一棵树，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隐藏在广袤的森林中，朝局亦是如此。所以，继王黼之后，郓王赵楷也成了东京城中的热门人物，据说市井之徒甚至在赌博：东宫与郓王，哪个会继承道君皇帝的伟业。

　　谁会继位，邵东不想评论，因为他知道一件事，如果皇太子的存在的确让皇帝如鲠在喉，但是他已经习惯了……那么，郓王的突然冒出，就会让他猛然意识到，安静低调的东宫是多么的好控制。

　　邵东准备躺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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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王黼字将明
这事是真的，王黼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时任太子右庶子的耿南仲起草了一份以太子名义送上去的奏疏：请求改皇孙谌的节度使为观察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