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痕》乙七

2、远方来客

　　在后院内。

　　宋先生玉小清玉各持一根木棍对打，而且口中还振振有词，像是背诗颂文一般。一会儿，老张家的阿来来了，看着有趣，也加入了‘打架’行列。

　　阿来比清玉小一岁，人长得黑瘦，头大身量小，有点儿比例失调，看着好笑，人却精神的很，跟猴似的，很会讨大人们喜欢，不似清玉那般羞怯沉静。
　　后来，小清玉请示父母让阿来做伴读书童。
　　三人亦师亦友，边玩边学两不误。反正父母也从未寄望清玉成就功名得以厚禄，只是希望他识字断文，明白事理就好了。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
　　两个孩子学问见长，打架的功夫更是日益精湛。
　　由原来的总是被动‘挨打’到可以巧妙躲闪，再后来就是有攻有守张弛有度，偶尔还会‘不小心’‘伤到’先生。

　　一次，阿来兴奋的在院里奔走相告，他老爹和他‘打架’竟然输了。
　　一时，木讷不善言辞的老张老脸羞红，怒不可谒。
　　事后清玉对阿来分析。
　　“这打架也像是对弈，经常与高手切磋，你会学到很多，而且有可能还会超越高手，但你若经常和新手对决，进步的是他，而不是你，所以，我们的先生定是‘打架’高手中的高手。”
　　一旁，阿来听了这番推论，很是信服的点了点头。此后，二人找先生‘打架’的兴致是越来越高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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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时光如离弦的箭，飘渺飞逝，怎么也追不回，七年过去了。

　　清玉也由原来的稚嫩孩童长成偏偏少年。
　　阿来仍旧黑瘦，但身形很是干练有型，五官长相也算端正，憨实可爱。
　　可宋先生一直还是老样子，一袭白袍裹在身上，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病怏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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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老爷，身无长物，唯独这酿酒，从不虚誉他人。粮酒，果酒，花酒，或醇烈或绵软，或清香，方圆百里无人能及，逢年过节，这周家酒总是供不应求。
　　周谨言生性豪爽，率直，不善钻营，但也凭着这醇厚的无人所及的酿酒手艺，在这小村庄里，日子过的也算殷实。

　　周家夫人性情温良，淡薄，喜静，因此，儿女们长大成家后都被一个个分了出去。
　　人多是非多，这也是周家老爷心疼夫人，怕她操劳，所以，儿女成家后，都离这百里千里之外，少有走动，只是逢年过节时才得以回家探望双亲。

　　清玉对于自己的兄长姐姐们虽接触甚少，但这并不阻碍他们之间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
　　虽然不和别家那般，时常见面，但，他们对于家中老幺小清玉的宠爱全都在每次来时用心准备的那份礼物里，和父亲母亲的一起，从来不曾忘。
　　现在，两老膝下只留清玉随伴。

　　家里的护院和仆佣加起来也不过十人。偌大的家院很是清寂。

　　据说，周家祖上也曾是显赫的大户，都住在百里之外的都城里，只是到了这辈，家道破落，所以才移居到如此偏远之地。

　　对于这些清玉很少问及。总觉着父母似乎有什么不可名状的心思埋藏在那里，触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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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从村口处缓缓走来一行人，或闲雅或新奇的样子走在村里唯一一条宽敞的集市街道上。他们锦衣华服，配饰精致，个个气度不凡。尤其是走在中间的两位少年，一个身量瘦小五官灵秀，唇红如樱，齿白如贝，大约十三，四岁，一双大眼澄明瓦亮，翠绿着装，体态轻盈略带旖旎，甚是有神采。
　　另一位年龄相较长一点儿，一身白衣，修长如临风玉树，五官看着一番清雅淡然态，剑眉星目间透着淡淡威严。

　　一直跟随在他们身侧的两个年轻人，一身青衣，简单条纹束腰，体格精壮，眼神如鹰，很是机警。和那两位相比他们更像是仆从。

　　一行主仆四人，引来乡人的驻足侧目，议论，但他们似乎并不在意，也许早是习以为常。
　　他们缓缓向周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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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家粮酒醇烈，花酒幽香，果酒甜润，远近闻名，他们正是慕名而来。
　　这村名碧湖村，位于四国东方的兮胡国，地处东北一隅，起源于村东外一处天然湖泊，湖水终年碧绿澄清，饮之如甘露口感淳甜。这也是碧湖村村民的唯一生活水源。

　　碧湖村远离都市地处远避，人风淳朴，家家为邻为亲，夜不闭户。这大白天里，周家更是门户大开。
　　此时，
　　老张手持一把扫帚，正在大门口清扫，翻卷的落叶，微扬的尘土。
　　四人上前，谦和躬身，礼数周到，表明来意后，老张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但并未多想，每年慕名周家酿酒的人那里的都有，所以便径直将人带到了客厅。

　　“请在此稍后，我去请我们家老爷，”老张欠身道。
　　“好，谢谢，有劳了，”白衣少年微笑道，甚是有礼。
　　老张走后。

　　青年负手而立，环视四周，
　　大厅内布置无论是家什材质样式还是墙壁的装饰色调都很是简单素雅。简单的深红色古木桌椅，青花瓷茶具。但青年却被悬挂在墙壁两侧的水墨画吸引住了，不是什么大家之作，只是手法技巧上有种似曾相识感。
　　“哥，你怎么了，这画有什么特别的吗？”身着翠色衣衫的青年问道，顺着他眼光看了过去。
　　“哦，没什么，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门口外周家老爷爽朗的笑声给打断了。

　　“哈哈哈，……听说有来自远方的贵客，”周谨言朗声道。
　　六十多岁的周老爷性情豁达，神清体健，面带红光，眼神矍铄。

　　闻声。
　　青年回身上前一步，欠身行礼，自报家门姓名并说明来意。
　　南宫子诩，来自南方的丘冀国，潮州人士，因家父平生最喜品酒，他游历到此，听说，方圆百里，这周家酿酒久负盛名，所以，特来一品，若可能希望可以作为周家酒的长期客户。

　　听别人赞誉自家的酒，周家老爷当然是喜不自胜。而且，但看这位青年的气度，定是不凡子弟，心下更是欢欣不已。
　　周家老爷这一辈子最爱有三，一是老婆，二是酿酒，三是喝酒。
　　对自家漂亮老婆那份珍视自是不必多说。
　　对于酒，无论是酿制还是饮，品那也都是自信满满很得意的。
　　当下，马上命人被酒。格式果酒，花酒，一一备齐，摆到桌上，很热情的请年轻人一行人品尝，并不无赞誉的解说各酒的特色。
　　周老爷子的那份对酒的自信和嗜爱不言而喻，一看便是个重酒不中金的性情中人。
　　面对周老爷子的好爽，青年人也不虚套，细细品饮，然后，也说出一些关于这些酒的见解。
　　周家老爷听吧，也是频频点头。
　　一一品过，最后，青年人感觉甚好。
　　两下客套寒暄过后，青年就购置的数量和种类又做了详细说明，听后，周家老爷面露迟疑之色，青年购置数量过大，就算将家底清空也是不够的。于是，周家老爷便想直接推掉。但少年甚是谦恭，表示在数量上可以再作商议计较。周老爷眉头紧蹙，稍作沉思，说，他要和夫人商议过后，才可以决定。

　　周老爷让仆人将青年一行人先行安置在后院的客房内休息。并命人赶紧准备茶水点心。青年本要推谢，但被周老爷制止了。
　　“这村又小又偏僻，远近百里没有酒楼，旅店，若不嫌弃，还是请在寒舍住下，明天再作打算也不迟。”
　　“那就打扰了，晚辈听从长辈安排，”青年以礼致谢道。虽年纪不大，但一言一行始终谦恭有度，给人一种和年龄不符的老持稳重之感。
　　临出门时，青年又禁不住侧目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画，眉峰微皱，却没有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