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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晚安阿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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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川一下课,贺砺就迫不及待地跳到楚柚旁边去:“丑八怪,跟我过来!”
他憋了整整一节课,班主任在,贺砺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对楚柚做什么,只好偷偷向楚柚扔眼刀,可惜后者竖着课本不知在里面做什么,完全接收不到贺砺的恶意情绪,贺砺做了无用功,心情更加郁卒。
楚柚吞了口口水,偷偷看向顾长衍,后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掩卷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落在眼睛下方,打出一道阴影。
贺砺也注意到顾长衍的状态,顿时消了声,一把薅住楚柚的头发,一路拖着他走进男厕所。路上经过的同学看到贺砺漆黑的脸,纷纷躲开,在一边小声议论又是哪个倒霉鬼被贺砺盯上了。
何玉起正在玩俄罗斯方块,见状简直想抓狂,他关掉手机,赶紧追了上去。
男厕所里,楚柚被贺砺掰着下巴,将头塞进自来水管下,水龙头开到最大,冰冷的水柱灌进楚柚的嘴巴、鼻子,楚柚狼狈地咳嗽,扭着身体想要挣扎,却被呛进更多水去。冬天自来水冰冷刺骨,楚柚的伤本就没有痊愈,这一番折磨让伤势更加严重,楚柚痛的想叫,嘴一张却是更加强劲的水流。
“咳……别……”
贺砺冷冷地笑了,“我把你弄来,是怕你骚扰秀秀,现在倒好,你居然这么不长眼地去骚扰阿衍!”
“死老头把你安排在阿衍旁边的时候,你明明能拒绝,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对阿衍垂涎的眼神!”
“艹,明明就是一只癞蛤蟆,死在角落里就好了,非要出来恶心人!”
“老子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是吗!”
贺砺的眼神冰冷,他从小和何玉起、顾长衍一起长大,后来又喜欢上白秀秀,可以说这三人就是他的逆鳞,可偏偏同一只癞蛤蟆试图玷污两只白天鹅。
贺砺毫无感情的话透过耳膜传入耳中,楚柚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就因为他丑,所以连靠近别人都是罪吗?可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长那么丑啊!
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不想像他们一样,肆意地生活在阳光下。可丑,甚至已经成了他的原罪。
何玉起追过来的时候,楚柚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贺砺!”
何玉起难得严肃了神色,“你是真想弄死他是吗?”
“你别管!”
何玉起气笑了,他双手环胸,冷笑道:“好,我不管,我就看着您贺大少爷在学校,众目睽睽之下,打死自己的同学!”
“我……”
何玉起深吸口气,抱起楚柚,淡淡道:“贺砺,他跟踪白秀秀挨打是活该。可这次,你别忘了,人是你弄到八班的,座位是老班安排的,他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贺砺,长得丑不是他的错。”
何玉起说完,便抱着楚柚向医务室走去。经过走廊时,顾长衍双手插兜,与他擦肩而过。不知是否错觉,何玉起总觉得,阿衍好像看了怀中这人一眼,不过怎么会呢,阿衍性子那么冷淡。
何玉起看看已经昏迷过去的楚柚,叹了口气。此时楚柚真是又丑到了一个新的高峰,细弱的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眼睛紧闭,脸色惨白,嘴唇因为水柱的冲击都爆裂开,丑的一比。
也不怪贺砺每次见到他都想打他,实在是太挑战人的审美极限。
***
楚柚幽幽地睁开眼睛,惨白的天花板,若有似无的药味,这是在,医务室?
他肋间的伤已经又被重新包扎一番,医务室的门轻掩着,楚柚挣扎着下床,暮色四合,怕是医生吃饭去还没有回来。
楚柚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二百块钱,放在医生的桌子上,慢吞吞地走出医务室。
天有些黑了,楚柚肚子饿的咕咕叫,他不太想回家。这时候楚家已经在吃晚饭了吧,他这样回去让父亲看到,一定是又要挨训斥的。
无意识地绕着校园走了半圈,不知怎地,又走到教室门口。
高三的教室一般不会上锁,就是防止有同学想回来自习被关在外面。楚柚轻轻推了下门,果然,教室里并没有人。
楚柚的视线落在顾长衍的座位上。
他清晰地记得,那人睫毛的长度。鬼使神差地,楚柚一步步走向顾长衍的座位。
楚柚趴在顾长衍的桌子上,鼻息间萦绕着的是顾长衍冷淡的气息,他吞了下口水,顾长衍白天曾以同样的姿势停靠在桌子上休憩。楚柚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梦里,顾长衍捧着他的脸,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通红的脸蛋:“楚柚,我喜……”
我也喜欢你!
楚柚高兴地睁开眼,顾长衍清冷的身姿映入他的眼帘。
后者应该是刚去跟人打过篮球,休闲外套的袖子微微卷起,额角上还有些汗珠。此时正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楚柚一下子惊醒了!
他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坐在顾长衍的座位上做白日梦,意淫人家喜欢他,关键是,他身上的滴滴答答的水,沾湿了顾长衍的书!
楚柚脸瞬间就白了。
他是知道的,顾长衍有严重的洁癖!
“我、我……”
“拿过来。”
“什。什么?”楚柚问完了才看到书桌里顾长衍的校服。他手忙脚乱地递过去,顾长衍接过校服头也不回地走了,走到教室门口的垃圾桶时,顾长衍长手一扔,那件白蓝相间的校服就落入了垃圾筐。
楚柚的心情瞬间荡到了谷底。
“什、什么嘛,人家又没打你,你难过个什么劲。”
何况,他有洁癖啊,这样做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是,就连挨打都没有掉落的眼泪就那么顺着那张丑脸滑了下来,楚柚怎么拦也拦不住那作死的液体。
有时候可能自己尚未觉得委屈,眼泪就已经感知到了。
楚柚还是没忍住,又从垃圾桶中扒出了那件校服。校服的胸口位置,整齐地绣着“顾长衍”三个字。楚柚手指忍不住在上面划过,像是做了个瑰丽的梦。
当天晚上,楚柚把那件校服洗了出来,用吹风机吹干,小心翼翼地叠起来放在枕头底下。他拽着露出一点的衣角,小声道:晚安,阿、阿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