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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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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的风波平息下来之后,朝堂之上的格局发生了一些变化。
王干将被贬出京,做了西北边境小城的一个地方官。理由,在处理京城几霸的这个问题上,由于王干将的决策不当,直接引发了一场动乱。过了几日,又有人找到相关的信件,证实说之前的怀柔政策其实是一场王干将和这些地头蛇们商量好的一场阴谋。他们谈好了条件,这些地头蛇先假意从良,等到风波过后再还给他们土地和财产。原因嘛,很简单。这是王干将和陈干将的较量,王干将需要又快又好地完成任务才能脱颖而出。但是之后,两方出现了意见上的分歧,地头蛇们通过某些渠道了解道,王干将口中的“风头一过”你们就能回来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于是地头蛇们背弃了之前的约定,重振旗鼓和朝廷作对。横竖都是一死,没准儿还能死的壮烈一点。
一封又一封奏折堆到了方清逸的面前。大家先是扯了扯各地的闲事儿,比如这个地方的虫灾解决了,那个地方的杀人案凶手抓住了。最后一部分,心照不宣都提到了王干将。这个在新皇帝登基之后第一个犯事儿的官员,一时之间,“风头”大盛。
方清逸一边品着茶一边翻着奏折,非常平静,面无表情。侍候在旁边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方清逸的神色,大气都不敢出。屋子里除了方清逸翻奏折的声音,再无别的响动。
过了一会儿,方清逸放下了茶盏。
“今天的茶。”他看向立在一边弯着腰低着头的小太监,“什么品种?”
“回,回皇上话。”小太监抖着声音回道,“北苑先春。”
“味道不错。”方清逸的语气很是柔和,“这几日就泡这个吧。”
“是。”
方清逸看着这个才和他说了几句话额头就直冒汗的小太监,笑了笑,“你出去吧,朕自己待一会儿。”
小太监整个身子一松。
他仍是小心翼翼地行了礼,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带上了门。方清逸坐在椅子上,手指缓缓从摊开的奏折上划过,顿了顿,指尖用力,狠狠一扣。
略微沉闷的声响在房间里延续了几秒。方清逸闭上眼睛,非常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关于这些消息,远离了城中心的白天他们只知道了个大概。听说王干将被贬到了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城,他离京之后,方清逸重新任命了一位官员顶替王干将的职位。
白天对这些事情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她最近思考的事情,是他们不能再待在大壮发小家光吃不做了,得找点儿正经事做。
几个人是分开找事情做,还是一起找事情做,是给人干活儿,还是像老孙头一样自己摆个小摊开个小店,这些都是有待商榷的问题。白天这几天去城里转了转,四处打探有什么能干的。转了几天也没个头绪,可能是不食人间烟火太久谋生的技能都退化了,除了打打杀杀的本事还在线,别的······根本拿不出手。
白天觉得非常惆怅。
这天傍晚,吃过饭后 ,白天蹲在门口的石墩上长吁短叹。纪无崖吃过饭后就出去了。二胖收拾完碗筷,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走过来,弯腰看了白天一眼,“老大,你怎么了?”
“思考人生。”
白天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非常严肃认真,再配上自己这个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深沉表情,应该会很有那么些效果。谁知道二胖听完这句话的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哈哈哈”三声十分爽朗的笑。
白天恨不得一个白眼甩到二胖脸上。由于翻得太用力,带着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险些从石墩上栽下来。二胖一边笑一边眼疾手快地抓住白天的胳膊,“老大,别激动,别激动。有什么好思考的,高高兴兴过一天是一天呗,你现在每天过的不也蛮好的嘛。”
白天站稳,长叹一声,“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啊。”
二胖最不乐意听的就是这个词儿,嘴一撅,赌气一样猛地放开了扶着白天的手,“我不是小孩子了!老大你怎么老是把我当小孩儿!我长大了,能帮你做很多事情了!你不要总是什么都瞒着我!”
二胖说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白天站稳,揉了揉蹲了半天有些酸麻的脚,看着二胖那个负气的小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你确实不该再把他当小孩儿了。”
白天回头。纪无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倚着一边门框,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非常的随意,“大壮爱冲动,你又总是感情用事,没个靠得住的人怎么行。”
白天随口回了一句,“这不还有你呢嘛,着什么急。”
纪无崖定定地看着她。
白天跺了跺脚,酸麻的感觉还是让她很不舒服,索性一屁股在石墩上坐了下来,“再者说了,之前是因为还要在道上混日子,必须强迫二胖了解这些东西。现在都要金盆洗手从良做平头老百姓了,他这个年纪,还是活的简单快乐一点儿好。哪个寻常人家的孩子,整天研究怎么算计人啊。”
纪无崖往前走了两步,站到白天面前,“找着活了?”
“没有。”一提这个白天就愁,“我都在街上闲逛了三天了,什么活儿都没找着。”她抬起头,仰着脸看纪无崖,“你主意多,你想想办法呗。”
纪无崖笑了笑,“这个时候想起我了?先前是谁啊苦口婆心长篇大论非要赶我走的。”
白天伸着脖子四处张望,“就是,谁啊,谁这么没有眼力,我帮你收拾他。
纪无崖觉得,白天最近的状态,很不错。
虽然烦心事儿也不少,但是整个人明显松了下来。像是打破了某种束缚,就连笑容里都不由自主地带了几分轻快。
这样很好。
“别扭了,一会儿再把脖子抻着。”纪无崖向右跨了一步站到白天正前方。晚风微凉,纪无崖宽大的衣袖被风吹起,空气中有一种不知名的香味。“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等的就是这句话。
白天几乎是从石墩上跳着站了起来。动作突然,纪无崖没防备,她的发顶就差了一点点就可到他的下颌,几缕发丝擦着纪无崖的脸庞拂过,痒痒的。
白天丝毫没在意,非常豪迈地拍了拍纪无崖的肩膀,“非常够意思。早点儿休息。我发现了一家特别好吃的烧饼店,作为犒赏,明天一起去吃啊。”
说完,冲着纪无崖眨了两下眼睛,步伐轻快地回房间去了。
纪无崖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盯着白天坐着的那个石墩,嘴角微微上扬,笑了。
第二天,两个人出发的特别早,摩拳擦掌,踌躇满志。
等到两个人晃晃悠悠啃着烧饼走到城中心的时候,整座城才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年轻的小伙计们睡眼惺忪打地把桌子搬到路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招呼客人,“客官这边坐。您吃点儿什么?”
白天和纪无崖走走停停,转悠完两条街的功夫,街上的人就多了起来。不知道什么缘故,今天街上相当热闹,前几日还空着的摊位今天都塞了个满满当当,还有人因为抢不到地盘和周围人大声吵嚷。白天认真地打量着周围的店铺,看到一家小酒馆门上贴着招人的告示,凑近一看,需要两个采购食材的帮手。这么多天白天头一次看到有地方缺人手,分外激动,转身叫纪无崖,“纪无崖!快来!有活儿了!”
没人回答。
白天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没找着纪无崖的人影。视线放远了一点儿,捏泥人的摊子前,纪无崖正拿着刚做好的小人儿逗一旁的小孩儿玩儿。
合着这人是闲逛来了啊。
白天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下小酒馆前的石阶,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挤到纪无崖身边站定,拍了拍他的肩膀,在纪无崖回头的那一刻贴在他耳边大声吼道,“我是叫你来干正事儿的!不是让你来打发时间的!”
声音很大。
且响近距离真真切切响在耳边。有一瞬间,纪无崖觉得自己可能要聋了。
他捂着耳朵往后跳了几步,不慎踩到了旁边一个大爷的脚。纪无崖一边跟大爷道歉一边压低了声音冲白天说道,“吓我一跳。白爷你是不是疯了······”
白天看着已经快要升到头顶的太阳,再看看小酒馆门前排着队的怎么看怎么像要和他们抢饭碗的几个人,拽起纪无崖的胳膊就走。
纪无崖两脚就和粘在地上一样,白天使了半天劲儿之后发现他俩还在原地。纪无崖双腿微曲,两脚分立,动作十分稳定,似笑非笑地看着满脸通红的白天,“白爷能把我拽走,我就走。”
白天瞪了他一眼,“你当你是三岁小孩子啊。”
纪无崖笑了笑,“我有一颗三岁孩童的心。”
就不信拽不走他。
白天的倔脾气上来之后也是非常了得的。使劲儿,不动,再使劲儿,还不动。早知道这样,前些时候就不应该又让他增强体魄又让他练功夫,练了半天,仔细想想,别的地方没用着,多出来的那点儿劲儿他好像全对付自己了。白天咬牙切齿,分了个神,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轻了些。两个人刚才拉扯的时候力度是平衡的,白天这边一松,纪无崖来不及撤力,白天先是踉跄了两步撞进他怀里,接着两个人又双双栽倒在地。纪无崖后背着地,白天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面对面,鼻尖几乎都要相碰。白天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没搞清楚状况。
惯性使然,摔倒的时候纪无崖的手下意识地护在了白天腰间。四目相对,纪无崖的瞳仁里是她小小的身影。纪无崖看着还在发懵的白天,笑道,“白爷。”
白天回神,“嗯?”
“我这个垫背,你用的可还舒服?”
这个姿势,再加上他故意放低的声音,暧昧至极。
白天手忙脚乱地爬起来,不知是哪个好心人还伸手拉了她一把。等她站好之后,纪无崖也动作麻利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问白天,“摔到哪儿了吗?”
白天咳嗽了两声,故作镇定,“嗯,没有。”
纪无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刚才摔倒的时候周围围了不少人,这会儿看见没什么大事,渐渐散去。捏泥人的老爷爷做好最后一步,笑眯眯地招手喊纪无崖过去,“好了。”
纪无崖应声,“来了。”
白天站在一边看着纪无崖和老爷爷说了些什么,付了钱,拿着泥人走过来,胳膊往前一伸,“拿着。”
白天接过,“什么东西?”
是一个泥人。个头不大,但是栩栩如生。
栩栩如生到什么程度呢,眉眼,服饰,动作,只一眼就能看得出,这个泥人的原型是她自己。
白天低着头把玩着泥人,小声说道,“你是在,等这个啊。”
“看着有意思,随手买一个玩儿玩儿。”纪无崖说着话,推着白天往外走,“你急火攻心地过一天是一天,心平气和地过一天也是一天。反正你就是再着急也找不到合适的活儿干,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逛逛放松一下心情。”
应该是一句宽慰,乍一听白天还挺欣慰的,像纪无崖这种一开口能呛死人的主,如今居然学会安慰人了,进步真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等一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两秒钟之后。
白天一把扯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前面的纪无崖的后衣领,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反正你就是再着急也找不到活儿干\'!”
纪无崖转过头来,一脸憋笑憋的很辛苦的表情,“白爷的反应速度真是越来越快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如果不是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发飙太有损形象,白天真的非常想两拳挥到纪无崖那张笑得阳光灿烂的脸上。
托纪无崖的福,白天这一天什么正事儿都没干成。
夕阳西下,日落西山,白日里热闹非凡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街边的小商贩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白天拽了拽纪无崖的袖子,“我饿了,我们吃点儿东西再回去吧。”
纪无崖没意见。
目光所及之处的小吃摊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好像是卖面条的老爷爷还没走。白天和纪无崖快步走过去,纪无崖问道,“老人家,面还卖吗?”
“卖卖卖。”老爷爷脸上的皱纹很深,笑起来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非常亲切,“要几碗啊?”
“两碗。”
“那你们等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纪无崖和白天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反正也没什么事做,白天托着下巴看着老人煮面,摆碗,放调料。动作虽然很慢,但是有条不紊。
香味随着水汽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白天吸了吸鼻子,“这个感觉,真好啊。”
烟火气息。柴米油盐。
“啊”字还没说完,陶醉的表情没摆完,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了“咣当”一声巨响。白天正沉浸在自己勾画出的世界里,冷不丁被吓一跳,猛地睁开了眼睛,“什么声音?”
纪无崖扯了扯她的胳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卖面的老大爷面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三个人,背对着白天和纪无崖,看不到脸,但是就从背影来看,非常结实,五大三粗的,不像是什么好惹的主。
本来就瘦小的老大爷被他们围在中间,双手合十立在额前,身子都在颤抖,小声碎碎念着,“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老胳膊老腿了,怎么着,想体验一把当残废的感觉?”其中一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抬手把老大爷摞在桌边的碗拨到了地上去。碎裂的白色瓷片散了一地,有几片直接滚到了白天的脚边。另一个人粗声粗气地说道,“老头儿,我们要求也不高,从今儿往后别让我们在这儿看见你就成。你说给你五天时间,这可是最后期限了。时间一过,你和你儿子的命能不能保,可就不好说了。”
锅里的水早就开了,溢出的水顺着锅沿流下来,浇在火上,“刺啦刺啦”的声音格外刺耳。老大爷两腿一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各位爷,求求你们了,放过我们这一次吧。您再给我两天,最后两天,我一定走,一定走。”
“老东西,得寸进尺了还!”站在最边上的大汉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在空中虚晃了两下之后狠狠砍到了桌子的一角。刀刃深深嵌入木头里,那人抬手一指,“收拾东西,滚!”
白天坐不住了,正准备起身去插一下手,被纪无崖按了回来,“坐着别动。没到你出头的时候。”
求情已经没什么用了,老头儿明白,今天就算他把面前这块儿地跪穿,也跪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一手支着地,老头儿慢慢起身,把放着调料的碗拿过来,拿着筷子捞锅里的面。这么折腾了几分钟,面刚刚煮好,看起来非常顺滑有筋道。
那几个人原以为他是要站起来收拾东西的,没想到还继续做上生意了。站在边上的人伸手一推老人的肩膀,“还不滚?!”
老人倒退了两步,踉跄着站稳。
都说人越绝望的时候越平静。知道低声下气苦苦求饶也没什么用,老头儿这会儿把腰杆挺的很直,语气也强硬了一些,“那边两位客官是付过钱的,让我把他们的面做好再走。”
三个人里不知是谁骂了一句非常难听的话。
还是站在最边上那个人,回头,恶狠狠地看了白天和纪无崖一眼,语气非常不善,“快滚!吃什么吃!”
白天摇了摇头。
骂人都只会骂个“滚”,水平也真是可以,就这样居然还好意思出来威胁人。
“滚?”白天双手抱胸,嘴角上扬微微一笑,“不会。要不你们谁先示范一下?”
老头儿在一边冲她使劲儿摇头,意思很明确,不要蹚浑水,赶紧走吧。
白天的装扮很中性,三个人一时半会儿没能分辨出来是男是女。只不过看着挺瘦弱,旁边坐着的男人白白净净,也就是弱不经风的小白脸一个,就这么两号人,居然敢公然和他们叫板,可能是活腻歪了。
留了一个人在摊前,两个人迈着步子向着白天纪无崖走了过来。白天和纪无崖起身,四个人围着桌子站定。白天双手撑着桌子,眼神在两个人脸上游移。
“以多欺少,倚强凌弱。”白天笑了一声,嘲讽之意相当明显,“真是本事。”
“你知道个屁!”站在白天对面的男人一拳砸在桌子上,正准备说什么,被旁边人拦了下来,“跟他们有什么好说的。”
话音刚落,白天只觉得眼前划过一阵风。她本能地侧身,拳头堪堪擦过她的侧脸。出拳的人没想到她能躲开,动作一滞。白天瞅准这个空当,伸手抓住他的拳头向内一掰,骨骼弯折发出的声音相当清脆。
那人闷哼一声。
都不是那么太好惹的人。飞快地挣开了白天的手,男人调整好姿势站稳。另一个人迅速拦在纪无崖面前,空气里有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白天不甚放心地看了纪无崖一眼,纪无崖回看过来。两个人眼神在半空中交汇,纪无崖微微点了下头。
很好。
一瞬间的功夫,白天单手撑着桌子直接跳到了男人面前。男人一愣,白天一笑,伸手冲着那张脸就招呼了过去。
别的本事没有,打架的功夫可还是一流,对付这种看起来强硬实际上没什么真本事的人,还是很轻松的。
她抽空看了一眼纪无崖那边的战况。
严格来说,这是纪无崖第一次实实在在地和人动手。虽说之前大壮教了他不少东西,也像模像样地和他对打过几次,但毕竟是自己人,手下怎么着也是留情的。这次没人让着,虽然纪无崖说没问题,可是白天还是不太放心。毕竟,他一向对自己盲目自信。
纪无崖出拳踢腿的动作都非常用力且标准。但就是因为过于标准,在白天看来,有那么几分滑稽的意味。没忍住,白天笑了笑。
这个笑在快被白天打趴下的那个男人眼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他握紧了拳,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刚才被白天一脚踢飞的佩刀,红着眼冲着白天扑了过来。
白天没侧身,没挪位置,看准了他手腕的位置,在刀快要砍刀自己脖颈的时候微微偏头,抬手掐住了他的手腕,大拇指按在他凸起的筋骨上,使劲儿一压。
“哐当”一声,是砍刀掉在地上的声音。
“噗通”一声,是白天再一次把他踹倒在地的声音。
纪无崖还在和另外一个人纠缠。原本在老人家摊前站着的人憋着一口气也向着白天冲了过来。白天东躲西闪瞅准机会直攻要害部位,没费多大劲儿就结束了战斗。再一回头,纪无崖那边的情况好像不太乐观。两个人纠缠成一团滚在地上,纪无崖被死死压制着没法动弹,眼看着那人的拳头就要落在他脸上。
纪无崖闭上了眼睛。
算了。学艺不精,高估了自己的本事。挨一拳就挨一拳吧。
他都能感觉到拳头自上而下带起的风,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一睁眼,原本压着他的人半跪在地上,拳头被人从半空中截住,手掌和手腕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但是看着就很疼。
白天的声音比往日里还要低沉几分,“敢动小爷我的人,你是真的活腻了吧。”
纪无崖刚从地上坐起来,正准备抬手拍拍身上的土,就听到了白天的话。
他看着白天。刚才开玩笑般的漫不经心的神色早已从她脸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眼神里带着一股狠劲儿,像是要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纪无崖还真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白天,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敬畏的气息。他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去。
白天猛地一松手,三个方才还盛气凌人的大汉就这么滚作了一团,样子极其狼狈。
白天说,“数到三,给我滚。”
“一。”
几个人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二。”
几个人回头恨恨地看了白天一眼。
“三。”
几个人扔下一句“你等着,咱们后会有期”之后,捂着胳膊揉着手腕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白天和纪无崖坐下来,吃完了面,帮着老人收拾了摊子,叮嘱了老人几句话之后,离开了城中心。
“白爷。”走出了几条街之后,纪无崖叫住了白天。
白天没回头,稍稍放慢了脚步,“干嘛。”
今夜月圆,繁星点点。
纪无崖看着白天的背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完全舒展开来,唇边一抹温柔的笑意。
“你刚才。”他顿了顿,“英姿飒爽。”
白天“哼”了一声,“少来。快走,回去休息了。”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