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繁星下的竹

18、十七

　　我的嘴角一直保持在一个弧度，从上了赵正晨的车开始。
　　如果说今年有幸运日的话，今天一定是其中一天。因为，我的工作保住了！我可以继续做我喜欢的工作了！可以继续追随赵律师于鞍前马后了！可以不用担心怎么和我母亲解释了！
　　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扪心自问，在工作之外，我不是个十分勤劳的人，甚至可以说有点懒惰。可以明天做的事，绝不在今天做完；可以不做的事，绝对不会去做。
　　所以，这次之所以会这么尽力的去找新证据，并不是因为想在离开事务所前给老板和老板娘一个好印象，毕竟，新助理都已经招了，我压根没奢望过我做些什么可以改变他们的初衷。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想为赵正晨做点事。在我离开事务所，离开他之前，尽我微薄之力，为他，这个曾经教过我很多的男人，做点事。哪怕这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官司，我都不想他输。
　　下午，老板和老板娘就再次把我和赵正晨一起叫进办公室谈话。
　　我有些紧张，虽然知道还能在事务所呆一段时间，但基于上回的“意外”，我现在本能的对进入他们的办公室谈话有些心有余悸。
　　进门之前，赵正晨拍拍我的肩，给我展露了一个类似“大无畏”的笑容。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也是，反正知道终究是要走人的，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和上次一样，待我们坐定后，我很赵正晨依旧不发一言，只是看着两位老板。主题嘛，还是由他们开启的好。
　　老板娘这次朝老板抛了个眼神，示意由他发言。
　　老板会意，目光含笑，冲着我点了点头，说：“这次的官司，我听赵律师说了。你在这场意外的处理上做的非常好。我的办事宗旨一向是：有把握赢的，绝对不可以输，无论对我们而言是多么小的一场官司。”
　　先给一颗糖吃，之后就要抛什么炸弹了吧？上回就是这样。
　　我强壮淡定的回答：“老板过奖了，这都是赵律师平日教我的，遇到危机，不能慌，要冷静思考，这条路走不通换一条。”
　　老板眯着眼看了赵正晨一眼，抖了抖翘着的二郎腿，说：“看来，赵律师确实教了你很多。很好，从这件事上，我们看到了你的成长。”
　　我苦笑了一下：“这几年，也多些老板和老板娘提点和照顾了，即使离开了事务所，我也不会忘记.....”
　　这是电视剧里标准的离职感言，虽然我很久没看剧了，但套路还是懂的。我一边回忆着套路表达我抑郁的心情，一边在心中暗暗抹泪。
　　就快说再见了，赵律师。不知道多年后，你还会不会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助理，哦不，老助理呢？
　　“如果我说，我希望你继续留在B&C呢？”老板娘每次发言都很劲爆。
　　我那些还没按照电视套路说完的话，就这么被老板娘的一句话卡在半路。
　　“嗯？”我眨巴着眼睛，虽然我知道此刻我的眼里没啥闪光点：“老板娘你说什么？”
　　别和我说我刚听到的只是你说的玩笑话，我会经受不住的。
　　老板娘笑了，虽然笑容的幅度不太大，但对她而言已经算是标准的笑了：“我们可不想损失那么一个能干的助理。”
　　她说什么来着？能干......的助理！！！我的天呐，这是我活到现在除了高中时英语老师外，第一次有人纯粹给予我学业或者工作上直接的好评！连我母亲都没有！我感觉快要幸福的飞起来了！我瞬间把老板娘认定为知己！之前她听信谣言我也完全不计较了！
　　“可是，已经招了的新助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次接话的是老板：“她已经辞职了。”
　　辞职？那么快？不会吧？这才几天？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实习期犯错很正常，为什么要辞职？
　　“大概是因为被当众训斥了觉得丢人吧，现在的年轻人自尊心都太强。”老板回答。
　　我终于明白了昨天赵正晨开着门责备姚瑶的原因。
　　我向一旁始终不发一言的赵正晨抛去一个眼神。赵正晨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极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说：“不用感谢我，要不是老板娘特意招了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事情也不会发展的如此顺利。这么说起来，她临走之前，我还给她上了宝贵的一课。她以后一定会感激我的。”
　　......
　　请问赵律师，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
　　老板娘收起笑容：“既然有人告诉我谣言，那我什么都不做未免说不过去。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新人无法胜任这份工作，所以，我们最终决定继续留用你。这样，对她也算是有个交代了吧？”
　　......
　　原来他们早有预谋，原来赵正晨那天所谓的“事成之后”是这个意思。虽然很感激他们为了留下我所做的一切，但莫名的替姚瑶默哀。这位新助理“不负众望”的牺牲了。
　　“所以，你愿意留下吗？”老板娘问。
　　“我愿意。”我回答。
　　一路上，赵正晨都没有说话，只是专心开车。
　　我也没有说话，不想打扰他开车。
　　车子停在我家门口后，我终于鼓起勇气开了口：“上次你问我的问题，我想，我有答案了。”
　　赵正晨闻言宛然一笑，不疾不徐的问：“嗯？”
　　就一个字，但他带着笑意的眼神中透露着确信。
　　我吸了口车内不算新鲜的空气，说出了四个字：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