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晨光如故

11、眷 顾

　　“周雨？”他回过神，看到苏越关切的眼神，手背传来温热的触碰，正被他的手指轻点着。

　　周雨触电般地倏地缩回手，记忆中那些厌恶鄙薄的眼神与面前的苏越重合……让他错乱却又清醒地认知，如果有一天，苏越知道了他的秘密……

　　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从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同样的厌恶，他会如何。

　　低头见他的手指还僵在那里，保持着敲点的姿势，周雨知道自己此刻表现反常，只能尴尬地解释：“抱歉，你点的我有点痒。”

　　苏越自然地收回手，周雨能感受到他细细地端详，并未放弃对他感情的追根问底：“我记得你前女友很黏你，按理说应该不会是她甩了你……”他似笑非笑地说：“难道是你出轨了。”

　　“……”其实苏越并不算说错。

　　“你这是默认啊，真出轨了？”苏越睁大双眼，饶有兴趣地问道：“想不到你这么老实还能出轨？谁呢？”

　　“出你个头。”周雨忍不住爆粗，“你不知道打探别人的前段感情是在心口上撒盐么？”

　　“那我不问了。”苏越顿了顿，又故意说道：“不过，周同学，既然你说你现在是单身狗，看来也跟出轨对象没成啊。”

　　“苏越，你好歹也算成功人士，咱能不这么三八么？”周雨忍无可忍，决定回击，并借以问出他也很迫切知道的一个问题：“那你呢，老笑话我，你结婚了么？还是已经当爸了？”

　　“我？”苏越一愣，盯着他笑道：“我目前跟你属性一致，同样是单身狗一枚。”

　　周雨怔了一下，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

　　“放心，周同学，我不会为了顾及你这只单身狗的心情骗你的。”

　　真的没有？“那些女人都瞎了眼了么？”周雨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周同学，看来我在你心里评价有很高啊。”

　　周雨只觉耳根又开始发热，却故作镇静地说道：“我一向对你评价很高啊，学习、长相……包括现在自己当老板，你都算大神级别的。”见对面这人被他夸的有点心花怒放，没忘记恰到好处地浇下一盆冷水：“但那又如何呢，你还不是跟我这个无业游民一样也是个单身狗么？”

　　“周雨！”

　　这个下午，周雨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光，他的世界就如同他们所在的这个小而丰富的咖啡馆一样，只有他苏越，偶尔严肃较劲、偶尔玩笑打闹，却始终温暖宁静。

　　不知不觉，临近傍晚，苏越因为当天的飞机要回到他的城市，华灯初上时，他们在机场分手，苏越问周雨：“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周雨耸耸肩，“既然已经离职了，就好好歇歇，反正存款还够，下一步工作打算换行业，如果还在这一行干，恐怕背调这一关我是不容易过的。”

　　苏越听了按了按他的肩：“心里还难受么？”

　　周雨想了想，说：“现在还有一点，还是觉得自己到这一步挺冤的，但除了自己又说不出怨谁，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可能就这感觉吧。”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豁达的傻子。”苏越笑道：“要出去旅游么？”

　　周雨摇摇头，“不太想，旅游钱最不经花了，我现在有出无进，得省着点，还不知道下家在哪呢。”

　　“你若想去哪里，我请客。”苏越说。

　　周雨摇头道：“不是说还在创业，你哪有那个时间和闲钱？再说，我是真的不想去，你还不知道我么，我的终极属性就是个宅男，我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享受一下宅在家里的美好生活。”

　　苏越听了便笑着点点头，但也说道：“我知道，但是我也是好久没出去旅游过了，以后我们找机会一起旅游去吧。”

　　也许这只是句客套话，周雨心里这样想，却仍掩不住笑道：“好啊，约好了。”

　　他们之间有了承诺，这样，面前这个人，他在这里送别了他，他应该不会再次擅自失联了吧？

　　但是，周雨没有高兴几秒钟，忽然想到，这个人并不是没有前科的，几年前的他出国前他还对这个人说到了国外就联系自己，这个人那时也是露出这样让人信赖的微笑应承了自己，但转头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周雨的心情一会儿高亢一会儿低落，脸上的表情也是变了又变，直到苏越告诉他登机的时间快到了，他才勉强收拾出一个还算自然的表情给他。

　　“我走了。”苏越朝他摆摆手，随着人流走向机场深处。

　　“你还会回来么？”周雨问他。

　　“你说什么？”已离着他有一段距离的苏越只看到他嘴唇在动，却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周雨见苏越又向自己走来。

　　“没什么，我说再见！”周雨提高嗓音，阻止苏越走向自己。

　　“OK！回见！”苏越微笑地回应，他气质沉静，笑起来却帅气明媚，嘴角上扬，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挺拔的身躯在人群中格外注目，周雨注视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就如曾经每一次那样专注。

　　他想，如果一个人注定这辈子要爱上另一个人，那么他爱上苏越，是上天对他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