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爱》Rem

32、第三十二章

　　“紧张吗？”
　　“有点……”
　　“听到外面歌迷的呼声了吗？”
　　“大家加油！”
　　“一、二、三……Fighting！”

　　随着体育场内歌迷无数次的呼喊，神话终于有站到了中国的舞台上。申彗星扫视了一圈台下的歌迷。下午他签名会缺场，公司替他解释说是他病了，所以歌迷们也一直为他悬着一颗心，因为觉得有所亏欠，他一上台立刻就摆出比花还灿烂的笑容，尽管心还是因为林夕的事沉甸甸的。

　　这些年来，他多少有些怕到中国宣传。朴忠载和李先皓都是那种因为和林夕、萧潇相处之后对中国充满了亲切感的人，而他却因为林夕对中国有了种近情情怯的感觉。仿佛越是踏上这片土地越是觉得很林夕有距离。

　　腿又不对劲地刺痛，自从万人召集的那次粉碎性骨折后，每次跳舞申彗星都必须跟自己较劲才能撑着跳完，但只要能动，他就绝对不会退下阵。

　　申彗星给了林夕两张票，那是公司给他们预留的，第一排靠右边的位置，相对于舞台上的人来说是左边，也就是彗星跳舞时所站的队形正对的位置。开场时，那两个座位空荡荡的……他说不上来自己是觉得庆幸还是多少有些失落，但总之，为了这个林夕更为偏心的国度的歌迷，他会竭尽全力去演出的。

　　Hey, Come On的音乐响起，成员们都不由心思回到了那段差点失去李先皓的时候。这首歌是申彗星自己写的歌词。曾几何时，它的MV里只有五个人，而拍摄的时候彗星的腿也刚动过一次手术，本来不该跳舞的，却硬是咬着牙跳了一天，回去后膝盖附近都淤血到乌青了。虽然申彗星一直都留意着他为林夕和方承华留的位置，但当真的看到方承华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林夕慢慢从热情的人潮中走到座位时，他还是一个力道没用对让膝盖脱了臼，一时间只能半弯着膝盖站在那里。

　　“哥！你怎么了？没事吧？！”站在申彗星旁边位置的朴忠载第一个发现他不对劲，立刻就着舞步快走了几步走近他耳边问道。

　　“别管我，继续跳。”申彗星赶紧没用力地挥开来扶他的忠载怕被下面的歌迷还有林夕看出端倪。

　　“可是……”朴忠载刚一开口就收到申彗星射来的一道目光，知道他向来如此，早前有一次演唱会李珉宇去扶也是被他甩开，所以没再坚持，只是一边跳一边回头看看他的状况如何，有没有好转。

　　没一会儿李珉宇也凑过来了，顺着申彗星的眼神，一下子发现了坐在第一排的林夕心里也是一惊，了然地没说什么就退回了之前自己的位置。

　　林夕坐在第一排又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申彗星，怎么会发现不了他的腿伤复发，可是急在心里又没办法做什么，眉头不禁拧到了一起。

　　“怎么了？”感觉到身边的人微微颤抖，方承华不解地问。

　　“他的腿……好像伤了……”林夕坐在轮椅上，勉强因为医生刚注射的药撑着，注视着台上的彗星。“他又瘦了……是因为担心我吧……”

　　“别想那么多了，他还在舞台上就说明他还能坚持。倒是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我们就看二十分钟就回去，不许又耍赖。”

　　“我知道了……”林夕说着虚弱地看着方承华笑了一下，然后又将目光放回到申彗星身上。“你怎么……也变啰嗦了……”

　　在舞台上自己用着巧劲儿慢慢挪动，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旧伤复发了，申彗星也算是熟能生巧了，两首歌后基本上走着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跳舞还有些勉强。

　　“我会说中文……我绝对不看资料……因为……我是天才！”到了互动的环节，申彗星拿出衣兜里的小纸条，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台下，尤其是偷瞄了几次林夕。他基本上是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的。

　　“彗星啊！彗星快点！下一句！”李珉宇和金东万见状都跟着起哄。

　　“开玩笑！你们玩的开心！谢谢！”终于说完了，申彗星看到林夕也在座位上开心地笑着，心里安慰不少，于是又跑到前面补了一句。“谢谢！YEAH!”引得台下的歌迷和台上的众人都笑成一团。

　　林夕带着浅浅的微笑，看着舞台上那个耀眼的男人，感受过他的温柔，也感受过他的霸道；看过他的调皮，也看过他的深沉；在自己面前他笑过、哭过，伤过……也许他们终究不能牵着手在一起走到永远，但是，他永远是那个坚定的他！

　　“承华，我们回医院吧。”放下心中的那个缺憾，林夕闭上眼睛任由方承华推着轮椅又慢慢地离开了会场，强迫自己不回头看一眼。“你说……我还能活多久？医生说找到的那个肾源……真的可以吗？”

　　十五号晚上和十六号的白天，申彗星都过的浑浑噩噩的。朴忠载他们不知情的一回到酒店就猛灌他，李珉宇一开始还想帮他挡几杯，后来也喝高了。申彗星知道自己过两天就要做肾脏移植手术，所以也不敢怎么喝，只是没一会儿就开始装醉。但朴忠载却是圈里出了名的爱喝酒，加上第二天也没通告，于是一瓶接着一瓶地喝，人还挂在彗星身上。

　　第二天申彗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醒来才发现大家都在等着他一个人，于是连刷牙洗脸都顾不上了就穿上衣服戴好帽子直奔机场。

　　“弼教……”一路上他基本上一直都在闭目养神，直到要出关了才被李珉宇叫住。“你的腿……没事吧？”珉宇看到彗星走路有点一瘸一拐不禁觉得有点担心。

　　“没问题的。”

　　“晚上，我不能陪你过去了，日程太满了，Eric好像也不行。你一个人去动手术……我还是不放心，要不然让Andy陪你去吧？”

　　申彗星坚决地摇了摇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你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你不是还要赶时间吗？快去吧！”

　　“嗯……你……唉！”李珉宇伸出手臂犹豫了一下，还是不知道该劝什么好，只得又放了下来。“那我走了。”

　　要一个人去动手术，而且还是到另一个国家，申彗星心里不紧张才怪。只是，每当他一想到林夕脆弱苍白的面孔，迟疑又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傍晚时分，申彗星收拾好简单的行李，放在一个大的LV手提包里，悄悄地踏上了夜晚的征程。

　　一出上海海关，申彗星就看到前来接他的方承华，于是拖着略微不便的腿快步走上前。“她还好吗？做手术前的检查了吗？”

　　“做了，医生说没问题的。明天一早七点动手术。你正好也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身体状态。”方承华边走边说，然后突然犹豫地停了下来。“你……一个人过来的？”

　　“嗯，反正动手术的也是我一个人，叫别人来也不能替我挨一刀啊！”申彗星故意开了个玩笑想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走吧，我也真是睡不着了，不如找个地方陪我聊聊去吧！”

　　方承华想了想，点点头。“也行！我猜，你还是想听听这一年林夕过的怎么样吧？”

　　林夕在申彗星之前被麻醉推进了手术室，而直到被麻醉前，她还是没有从医生、护士或者方承华口中套出肾脏移植的来源。对于这个问题她自然感到很怀疑，毕竟这么坚持守密的捐赠者很少见，而她也不知道活人也可以捐赠肾脏这个问题，所以当然也不会想到这个神秘人就是申彗星！

　　穿上蓝绿色的手术服，申彗星打心底里觉得紧张，因为时间的关系他也没能亲眼看着林夕进手术室就被麻醉了。在麻醉前，李珉宇给他打了个电话。

　　“彗星啊，还好吗？紧张吗？”

　　“啊……有点……”申彗星觉得有点丢脸，这样说似乎显示出自己的害怕。

　　“嗯，肯定的啊，器官都要被切除掉了……”电话那头的李珉宇听起来口气也十分担心。“做完手术，别急着回来，在那儿多住几天吧，韩国这边我替你顶着，伤口没愈合就坐飞机很不好的。”

　　“我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在这边养伤，很容易被她发现的，更何况如果手术成功的话，她也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痊愈，我也不急于这时候在这边守着她。我能回来的时候就回来了。”李珉宇想说的是对申彗星的担忧，可话从申彗星嘴里说出来却还是回到了林夕身上。

　　“你……”李珉宇一听就听出了这种方向，不由深叹了口气。“彗星啊，不是我说的，林夕她何德何能啊……让你这么爱她……”

　　“珉宇，这就是从你的角度看问题了。从我的角度看来，我只是觉得，为什么我找不出一个原因不爱她……”申彗星一边说一边看着走进病房准备为他实施麻醉的医生。“好了，我真的要麻醉进手术室了。等我醒了，再给你电话吧。”

　　“等等！”听见彗星要挂电话，李珉宇急忙叫住了他。“我还有一句话！”

　　“嗯？”

　　“不管手术成不成功，你都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申彗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虽然很亮，但是周围却空无一人。感觉到刀口一阵阵地传来些疼痛感，不由看着天花板苦笑了一下。手术前，医生对他说明了一切手术可能发生的后果，什么万分之三的死亡率啊，手术后需要预防感染啊，还有以后都不能太劳累什么的！他突然想起，之前第一次与林夕重逢之时，他是被打到重伤，那时候大夫好像也嘱咐过许多，只是这些年过去早被他抛诸脑后了！

　　一个人躺在病床上，麻醉药的药劲过去之后，所有的感官似乎都比平时更灵敏一些，包括了那些平日里被压抑的愁绪。

　　韩国的娱乐圈和日本在某些程度上有许多相似之处，艺人所要承受的压力，淘汰的频率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出道马上就要十年了，申彗星看了太多真实的、虚假的面孔，甚至于身边的好友死于非命或自杀……很多次他都想，如果没有神话的成员一直在他身边的话，也许他有一天也会撑不下去？

　　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申彗星立刻看向门口，方承华怕吵醒他所以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却没想到他已经醒了。

　　“你醒的真快。”方承华走到申彗星床边。“今天十八号。林夕还没醒，不过，手术很成功。你放心吧！”

　　“噢……”因为手术后虚弱，申彗星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无力。“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啊！你不顾自己肯捐献肾脏，还不让她知道……该说谢谢的人是我啊！我认识林夕比你早，她念中学的时候我就给她做保镖了。一直以来，她都没停下来过，总是为了林先生、为了公司努力。没想到，好不容易解决了林先生的事，她又摊上这么个病……唉！还好她遇上了你！不然……估计更没有求生的意念了。”

　　“你别这么说。”申彗星皱着眉，暗想着林夕的心思，心里更是觉得难过。“对了，我想离开这里……你知道，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够出院吗？”

　　“你要离开？！你这可是个大手术啊！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方承华大吃一惊。

　　“既然不想让夕知道是我捐献的，留在这里……太容易被她发现了。她今天不醒，明天也会……醒的。韩国那边，我也不能回去，容易被……媒体拍到。我想去日本……修养一阵子。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方承华看申彗星说得认真，心里不由也为他为林夕做的牺牲道声佩服，于是点了点头。“我去跟医生问清楚，然后帮你买一张头等舱的机票。不过，我还是认为医生也不会让你这么快就走的，总要等伤口愈合一下。”

　　“我明白……谢谢你了……”

　　神话的成员间来往虽然不像刚出道时那么密切，但没两天至少会互通个电话什么的。可申彗星自从以腿伤为由闭关休养之后就一直没露过面，李先皓第一个忍不住跳了脚，赶到了放出消息来的李珉宇家。

　　“哥！彗星哥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们有事瞒着我们呢？！”自从正式和萧潇在一起以后，他很少放萧潇一个人呆着，因为怕她会想起父母的事情，但这一次他却是一个人来的。

　　“Andy啊，你想太多了，彗星他只是在日本休假而已。我不想媒体去那边缠着他，所以才放出消息说他在韩国养伤的。”李珉宇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太敏感了。对了，萧潇最近好些了吗？还做噩梦吗？”他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嗯……医生开了安神的药了，可是成效有限。我带去看了心理医生，医生说没什么事，可能就是一下子打击比较大。”李先皓想起萧潇的事眼神黯淡了几分。

　　“我知道你和忠载估计都担心弼教那家伙呢吧？你回去跟他说，没什么事。别瞎想！好好准备年底的Come Back就行了！”

　　李珉宇四两拨千斤地又说了几句就把李先皓给打发走了。可他心里却并不踏实。想了想，他又抓起电话，拨给了身在日本的申彗星。

　　申彗星不顾医生的建议最终在手术后的第三天离开了中国，飞去了日本东京。但是，直到他走前，林夕也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她的状况一切都很正常，没醒也只是身体虚弱的一种表现，并无大碍。

　　申彗星又在林夕的病床边守了一夜，轻轻吻过她的手，然后悄然离开了中国。

　　她会慢慢好起来的，他如此坚信着。抱着这样的信念，他带着更加苍白的脸色躲去了日本。可是，关于林夕醒来的消息却一直都没有传来……

　　“本台记者今日获悉，韩国神话组合主唱申彗星在28日凌晨与其他神话成员一起彩排将在年末SBS歌曲大典和KBS歌曲庆典上表演的节目时，因突如其来的腹部疼痛而晕倒，被紧急送往了首尔江南医院。据申彗星所属公司透露，申彗星其实在几天前就感到腹部有些疼痛，但因为这段期间的演出是许久以来首次和神话成员们在韩国同台，所以申彗星强忍疼痛坚持练习。不过，申彗星接受治疗后状态有了明显好转。虽然医生劝他要安静修养，但申彗星表示还是会参加SBS电视台和KBS电视台的相关节目。”

　　“歌手申彗星在完成繁忙的工作安排之际患上了肠炎，在直播音乐节目的当日取消出演计划，让周围的人焦急。申彗星曾决定出演28日下午在首尔汝矣岛KBS本馆演播大厅举行的KBS 2TV的Musicbank节目，特别是作为辞旧特辑放送的这天节目，申彗星和金烔完预计将一起演唱彼此的主打曲《第一个人》和《手帕》，展现合唱舞台。但是，申彗星27日晚上一直练习到很晚，突然健康恶化，被送往急诊室。据医院方透露，得到了肠炎的申彗星迫不得已取消了28日举行的Musicbank的出演。一位知道内情的人士说“据悉，申彗星的健康变得很不好，所以才得了肠炎。因此才取消了今天的演出计划。”

　　“你还想怎么样？！”关上电视，李珉宇恶狠狠地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申彗星。“从日本叫你回来是不想你一个人不好好照顾自己！谁让你那么拼命练习来着？！你又不想让他们几个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能挑明了说你，你竟然还夜里偷偷跑去练习室练跳舞？！你不想活了吗？！那么大一个人了，你当晕倒真的好玩的吗？！”

　　“我也不是故意折磨自己啊……”申彗星眉头稍皱，脸上带着些许无奈，淡淡地说。“你们之前天天练习，这次Come Back又那么重要，我不想有失误。我知道你在担心别的……林夕还没有醒的事实，我已经接受了。可我已经想通了，只要她还活着一天，我都不会放弃的，所以更不会自暴自弃了。”

　　“真的？”

　　“当然了。”彗星淡淡一笑。“不过……你真的要继续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我是肠炎就可以了。传出去的话，不仅他们担心，歌迷们也会心疼的。她们不知道我的状况，可能更会胡思乱想。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会掌握的。我答应你，明天和后天的节目，我能上才上。”

　　“病人的状况怎么样？！”
　　“病人出现了严重的排斥反应！”
　　“血压和心跳的情况如何？！”
　　“血压一直在下降，心跳不稳定……病人心跳停止了！”
　　“准备电击复律！两百焦！”
　　“两百焦准备好了！”
　　“Clear！”
　　“电击复率三百焦准备！”
　　“三百焦准备好了！”
　　“Clear！”

　　两天的Come Back特别舞台终于撑过去了，申彗星突然一阵心悸，差点踉跄摔倒，多亏了朴忠载眼疾手快从旁边扶了一把。

　　“哥，你怎么了？是太累了吧？赶紧把衣服换了吧！我早说不要这个舞台效果嘛！都湿透了！”

　　“弼教你没事吧？！”本来走在前面的李珉宇听到忠载的话立刻回身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可能就是身子还虚，没缓过来呢……”因为刚跳完舞，申彗星说话的时候还很喘。“去休息室……换了衣服，坐会儿就好了……”

　　李先皓见状也赶快过去扶住申彗星。“哥~”

　　“我真的没事……”申彗星刚说完，基本愈合的伤口就莫名其妙地又痛了一下，害他不由一抿嘴。

　　“怎么了？！”李珉宇眼尖地看到他下意识按了一下侧身的动作。

　　“……就去休息室吧……”申彗星始终是怕露馅，干脆也不答话了，任忠载和先皓搀扶着走进休息室，拿起干衣服，躲进了有拉帘的更衣间。

　　“彗星啊！你怎么还那么害臊啊？！”不知内情的金东万觉得好笑地喊了一句，说着就要去掀开帘子，却被平时总跟着他一起闹的李珉宇给拽住了，于是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你就别捣乱了，彗星不舒服……”李珉宇拽完了才觉得自己的动作与平日不符，所以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噢~”金东万听了立刻疑惑全无也憨憨一笑。“我忘了！”

　　“彗星啊！你电话诶！说是急事，还是长途呢！”几个人笑闹间，申彗星的经纪人突然拿着申彗星的手机走了进来。

　　申彗星一听，没顾衣服还没穿好，立刻拉开帘接过了手机。

　　“申先生，是我，方承华。林夕她……刚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