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本佳人》墨染霏霏

28、端午夜宴（二）

　　皇上与左首的皇后低声交谈了一句，又与右首的裕妃耳语一阵，然后轻嗽一声，岑辛谋便提高声调扯着嗓子道：“皇上有旨，开席——”刚才还在嬉笑的客人们立刻安静了下来。皇上带着平和的笑意，举起酒杯，道：“今日端午佳节，朕与诸位卿家齐聚一堂，朕心甚悦，来，端起手中酒杯，共同为我大周祈福，大家饮尽此杯！”
　　在座诸人都起身举杯，一杯尽了。皇上问道：“克王叔，任将军的遗孤任小姐怎么没来？”
　　克亲王放下酒杯，脸色尴尬道：“启禀皇上，她因偶然风寒，故而不能来赴宴，还请皇上恕罪。”
　　“原来如此。辛谋，宴席完了，你带郑太医去克王叔府上看看。”
　　克王爷忙推辞道：“岂敢岂敢，皇上爱惜小女，老臣铭感于心。然小女本就福薄，如此兴师动众，恐折了这丫头的仅有的一点福气。还请皇上眷顾，收回成命！”
　　皇上呵呵笑道：“克王叔，任家姑娘的福气大着呢！”
　　克王爷听皇上语气中大有深意，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岑辛谋在皇上耳边道：“皇上，可以上歌舞了么？”皇上点头，一时乐声四起，一群少女穿着红白相间的舞裙在绿波中娉娉婷婷起舞，乐曲不停、歌舞不歇。忽而乐声渐渐由缥缈转而铿锵，红白相间的舞裙渐行渐远，乐曲变为了沙场军号之音。一个身着绿衫、头戴面具的女子在一阵金光闪动中缥缈而来，透过面具能看见她冷魅的眼神在眼波流转中勾魂摄魄，鼓点急急如令、舞得曳曳生风。一曲罢，全场掌声雷动！
　　皇上激动异常：“好一支‘破阵舞’，很合端午之意。看赏！”
　　那女子不疾不徐不亢不卑道：“奴婢谢皇上赏。”说着婉转施礼。
　　皇后见女子举止大方，便道：“将面具取下，让我们看看你的真容吧。”
　　女子柔声道：“奴婢遵命。”一边卸下面具，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来，眼眸如点漆般晶亮，眉若远山之肩，肤色略黑，更显健康之美。
　　女子再拜：“克亲王府任将军遗孤萍萝参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女子平平淡淡一句话，惊着了在场的许多人。
　　太子心想：这个任萍萝难道不是当日我在‘来福楼’看到的那个？明明是个其丑无比的女子，怎么变成了一个美人，还很眼熟。她不就是日日都见着的那个侍卫么？太子眼睛盯向身后的肖青，冷厉之色令肖青不寒而栗。
　　皇上抚掌大笑道：“原来你是要给朕一个惊喜啊！克王叔，你的这个义女长得美，性子也极爽利。你刚才推说她病了，朕还有些失望，原来是这个道理，妙！太妙了！”
　　克王爷脸上却无喜色，只是碍于皇上的面子讪讪地笑道：“这丫头都野到皇上跟前儿了，还望皇上恕罪。”
　　皇后笑道：“克王叔也太过于小心了，年轻人活泼点有什么不好呢，难道人人都要规行矩步，那才要闷坏人了呢，皇上说是不是啊？任丫头，快坐到你克王叔身边去吧。”
　　任萍萝袅袅婷婷深深一福。
　　皇上对墨染道：“丫头，去给任小姐斟上酒。”墨染端着三角鎏金蟠龙杯至任萍萝面前，将橙中带绿晶莹透亮的菖蒲酒斟满酒杯，酒液释放出的醇厚酒香伴着药香，煞是好闻。墨染抬头时正碰上任萍萝一张微笑的脸，不知怎的，墨染却觉得她带笑的眸中有些深不可测。
　　墨染正要告退，袖中忽然掉出一个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她日日放在身上的荷包。墨染弯腰去拾，任萍萝忽地提高音调：“呀！这个荷包好精致！”
　　皇后闻言脸上十分不悦，道：“赵姑姑怎么这么不小心。拿过来，什么好东西，也给本宫瞧瞧。”
　　墨染拾起荷包，念头转了千次，不明其中意味，只好移步向皇后走去。
　　皇后翻看着荷包，啧啧叹道：“内务府刚给姐妹们做了荷包，就连给本宫的这个也没有这么精巧的。”皇后将荷包从袖中取出，两相比较，果然的心仪所赠的这个无论是配色、针脚还是暗绣明绣的搭配都是万中无一的。
　　“赵姑姑每每给我们惊喜啊，依本宫看你竟可以到内务府去教教那些绣娘们，免得她们太过敷衍，也让她们知道知道什么叫荷包！”
　　墨染正要屈身告罪，惠儿凑上来道：“娘娘，这个荷包不是我们姑姑做的，是‘斐翠宫’晁美人送给姑姑的呢！”
　　墨染的心沉沉往下落，目光剜向惠儿，却被她轻轻巧巧地避过。果然皇上从皇后手里拿过荷包来仔细翻看了一回，问：“皇后，‘斐翠宫’晁美人是谁？”
　　皇后看了一眼惠儿，掩住心头不快，道：“皇上，晁美人就是荣亲王妃远房娘家的侄女儿，也是由荣亲王送到皇宫来的。只是，这姑娘福薄，刚一来就病下了，才刚好利索了点儿。本宫前阵儿才和裕妃商量要安排她侍奉皇上来着。”皇后往裕妃看去，裕妃忙接过话头：“是啊，皇后娘娘跟臣妾提过，臣妾也是这个意思。”
　　皇上饶有兴趣地摩挲着荷包：“裕妃当年进宫时，一曲‘凤求凰’让朕动心，今日这个荷包可算我也晁美人的红娘啊！”
　　皇上一语既出，这宴席上立时多了许多滋味：嫔妃如柳昭仪者酸意无限，王爷们则低声咬着耳朵交传着桃色笑话，发出“嗤嗤”的笑声，更有人立刻就恭喜起荣亲王来，荣亲王的表情复杂，有些哭笑不得。而任萍萝，像一个隔岸观火的看客，兴致盎然如一个旁观者般看戏。墨染的眼神与太子交接的一瞬间忽然觉得异常冰冷，太子的样子就像是听到一个与己无关的消息。也是，皇上添一位妃子而已，真的只是添一位妃子吗？墨染仿佛置身于寒冰中，寸寸肌肤被寒冰割而食之，连疼痛都忘记了。
　　皇后收住心底的酸意，恰到好处地笑着起身，裕妃等也忙跟随皇后向皇上贺道：“恭喜皇上又得佳人！”
　　皇上道：“叫内务府传旨，明日便由晁美人侍寝。”

作者有话说

　　更新有些慢，亲们请谅解。墨染会努力，争取多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