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本佳人》墨染霏霏

27、端午夜宴（一）

　　太子要订亲的消息渐渐地就传到了各人的耳朵里，在“玉华宫”的任侍卫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她忙召羽扇在“般罗祠”商量。
　　羽扇一路走到“般罗祠”外，任侍卫晒着太阳，靠在门前的石凳上都快要睡着了。
　　“怎么这么晚，说好的午时三刻？”任侍卫当差之后要时时守在太子身边，能偷跑出来一会儿极不容易，此番都是花了三十两银子让魏亮帮她打点了才能过来。
　　羽扇道：“小姐，奴婢也不容易。咱们还是赶快交换下消息，免得等下有人来了，还以为我在这里私会侍卫呢？”
　　任萍萝咬着唇道：“你都打听到什么了？太子议亲对象里面有没有我？”
　　“奴婢听说有三家都在皇上的考量中：郑阁老郑家小姐采沫、柳昭仪的的妹子舜华，还有就是小姐您了。”
　　任萍萝一听自己也在议亲的名单之中，不觉喜上眉梢：“皇上最中意谁？皇后娘娘那儿呢？”
　　羽扇小心翼翼道：“先前皇上对郑家小姐最为中意，不过后来不知怎么的，并没有召见郑家的人，反而让咱们王爷进来，两个人关在房间里谈了很久——”
　　“谈了些什么？”任萍萝急忙问。
　　羽扇摇头：“这个不知道，岑公公在外面守着，奴婢哪儿敢进去，王爷若看到了，奴婢就是欺君之罪，就连蔺公子都吃不了兜着走。不过，王爷出来的时候我可是远远地看了一眼，蔺公子陪着他，两个人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才出宫去的。”
　　任萍萝眼睛一亮，几乎要跳起来：“找蔺侍卫去！”
　　羽扇嘟着嘴怯怯道：“奴婢还要赶回去干活儿，等下皇上午睡就要醒了，奴婢——奴婢就不陪着小姐了。”
　　任萍萝挥一挥手，道：“去吧！你这次干得不错！”
　　羽扇得了赦令，飞也似的跑了。任萍萝哼着小曲儿，慢腾腾地往“玉清宫”方向走去。
　　当她见到嘴里叼着一根青草仔细回味的蔺袁飞时，那小子阴阳怪气道：“任大小姐，终于想起蔺某啦？你还别说，我已算到你会来找我。”
　　任萍萝也不跟他啰嗦，凤眼一挑、嘴角一翘，露出一个极其明媚灿烂的微笑，蔺袁飞看得恍然，惊得他赶忙吐出嘴里的青草：“别——萍萍，你还是好好跟我说话！”虽然她穿着一身宽大的侍卫袍，可他似乎还是能透过宽松的袍子看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再加上她明媚的笑容，不由得心旌摇动，不由得痴醉。
　　“蔺哥哥——”任萍萝撒娇的本领绝对不亚于她身上的功夫，蔺袁飞甩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没辙了！
　　“得，你如今是太子议亲的对象，难道就丝毫不照顾照顾我这颗受伤的心吗？”蔺袁飞虽然这样说，但为了阻止她进一步地实施撒娇功夫，还是打算一股脑儿将他所知道的全部倒出。
　　“皇上叫你义父过来，问了你的情况。你义父只是推脱，你也知道你义父哪里舍得你进入这个大染缸辛苦度日。况且你貌比钟无艳的名声在外，皇上还是有所忌讳的。”
　　任萍萝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化妆在外面招摇了，蔺哥哥，你可要给我作证啊。你说，我丑不丑——丑不丑？”
　　花枝乱颤间，蔺袁飞忙摆手道：“在我蔺某人的眼里，你自然是最漂亮的！只是，你也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之事。若是皇上问起，我自然会为你说话，皇上没有问，我总不能自己跳到他面前去说任家小姐如何如何美貌吧——对了，若是我去说任小姐貌若天仙，你猜皇上会怎么想？咦!一定会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哦，说不定——”
　　任萍萝气极道：“你——你不准去皇上面前说我的事，听见没有！”
　　蔺袁飞又换了一副脸子，正经道：“不过，王爷要我带话，快些出宫要紧！”
　　“反正我不走！”任萍萝坚持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更不能离开我的真命天子。”
　　蔺袁飞冷哼道：“别做梦，我早就找国师算过，你的真命天子是我——蔺袁飞。你再扑腾也好，这就是命！萍萍，你就认了吧！”
　　任萍萝白了他一眼，“哼”一声，转身就走。蔺袁飞看她远去，嘴里嘀咕道：“这个国师，不知道能不能算得准。哎，明明喜欢她，却又替太子传那样的话，我怎么活得这么纠结呢？”好在他一贯率性而为，胡乱想了一通也就丢开了。

　　端午节转瞬即至。
　　一大早，宫中后妃就用兰草汤沐浴，一时间整个宫中都洋溢着兰草汁的气味。皇后娘娘还让内务府制作了精巧的香囊分发给各宫嫔妃，嫔妃们纷纷在香囊上缀上各色珠宝，打上各种璎珞、流苏样式要在合宫夜宴上佩戴，样色繁复，不可胜数。
　　天色已暗，宫人们在宫里四处点上宫灯，一座宫殿被照得恍若白昼一般，远远望去，宫城楼阙、玉宇琼楼，恍若神仙之境。宫女们刚刚发放了新裁的夏衣，翩翩然若一群仙女穿梭其中。
　　墨染正在下房休息，落英忽然捧着肚子闯进来。
　　“姑姑，我忽然肚子疼。我——”她脸色发白，显见是疼得很了。
　　墨染翻身下床，仗义道：“别急，我去替你。”
　　不等落英相谢，墨染已经掀帘出去。夜宴设在“逢仙台”，她紧赶慢赶赶到时，岑辛谋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宫人们端果盘、摆酒水，见着她，忙道：“落英也不知去哪儿了，有你在杂家就放心了。”
　　墨染替落英告了假，岑辛谋便让她和惠儿随侍在皇上并皇后身边就是。墨染悄悄站到皇上身后，一旁的惠儿冲她一笑，不知怎的，墨染觉得今天惠儿的笑意里蒙了一层薄雾般不好捉摸。
　　各宫嫔妃已经坐定。墨染一眼望去，嫔妃们显然都精心打扮，朱环翠绕，妆点得大殿分外妖娆。远一点的西南角坐着柳舜华和她的家人，东北角是克亲王，旁边的座位空着，不知是何原因任小姐并没有入座。还有两个不识得的，她猜应该是郑家公子和小姐。那女子留着齐眉留海，眉心一点红，娇小的脸蛋，长发垂髫，头上戴了一顶点翠头面，兀自磕着瓜子，时不时和郑公子说上两句，时不时朝皇上这边看过来，似乎盯着自己看又似乎不是。
　　看来，皇上为太子订亲的事还真是煞费苦心，如今安排了三家的女子齐齐赴宴，定是甄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