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3、交心 ...
-
心仪看着怀中的盒子,潸然欲泣,忽然想起这院子里还有客人,心肠一硬,生生将蓄在眸子里的泪水又转了回去。而眼前的一切都被墨染看在眼里,心中五味陈杂:容熙不是无情的人,虽然身份有别,对晁家表妹总算心有愧疚,还会记得在她生日的时候送上一份心意,先前对他的不满已然淡了许多。
心仪回到屋里,将盒子放在一旁,道:“墨染你不要多心,太子殿下和我早就已经——”
墨染拦住她的话头:“心仪,我并无此意。不过,你的青州香砚便是太子赠与的吧?”
心仪摇摇头:“才说了叫你不要多心,太子一年不过到这里来一遭而已,要随便送东西我也是不收的。这是裕妃娘娘打发人送来的,我的娘亲在荣亲王府上,和裕妃娘娘的同胞姐姐荣王妃是一起服侍荣亲王爷的人。她对我照顾,也一定是受我娘所托,也是因为有她,我在这宫里还不至于被人折磨了去。”
墨染试探道:“心仪,太子他这样对你,你怨他、恨他吗?”
心仪扑闪着明亮的黑眸再也控制不住的晶亮的泪珠滑落到苍白的脸上,失控的情绪让她哽咽不已,如同秋风中的一片树叶般被吹倒在地上,单薄的身子不住地抖动。
墨染蹲下身去,搂住她,感受她湿润的气息和低沉的呜咽,等着她平静下来。
心仪的心绪渐渐平复,她将头从墨染的臂弯中抬起:红红的眼睛、湿润的睫毛、苍白的脸颊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除此以外再也看不出刚才失声痛哭的模样。这是一个怎样内敛的姑娘,将心深埋,冷若冰霜下掩盖着怎样的热情!
“墨染,别人都以为我不见太子,不收他的礼。一定是恨极了他,我也以为应该这样。可是,终究还是自己知道,这恨总恨不到心里去。在晁家的时候,我满怀着期待,期待着哪天能凤冠霞帔地嫁给他,哪怕不是正室。谁知我等了一百五十一天,等来的是他要当太子了。第一百五十二天,我娘告诉我,王爷怕我耽误了太子的前途,也为断了他的念想,要送我进宫当皇上的女人。我不信,你知道吗?我不信!”心仪的声调渐渐提高。
墨染拍着她的背,如同母亲抚摸着婴儿。
“最后他亲口告诉我,以后我只是他的晁家表妹。随他所愿,我入了宫,一入宫我就不由自主地生了一场病,因此也没有见过皇上,就在这宫里当一个籍籍无名的美人。可是我没有办法恨他,总觉得在宫里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温暖的所在,虽然我见不到,却可以感受到。”
墨染忽然心塞:这就是刘容熙每年送生日礼物的结果吗?如果他真的只能当她是表妹,那么不是应该决绝地不给她任何希望,不是吗?原本以为刘容熙是对的,可从心仪的角度看来,是大大的错误。容熙已经放下了,可心仪显然还陷在这个独角戏的泥潭里不能自拔。墨染忽然想到现代爱情节目中一句很透彻的话:“若爱请深爱,如弃请彻底。”
“我喜欢写他爱写的字体,喝他喜欢喝的茶,我也偶然从旁人嘴里听说他和宫女赵墨染的事。”心仪淡淡地看墨染一眼,居然没有一点点敌视,这让墨染心惊。
“皇上让你到了御前,还升你做了女史,将来你很可能会被指给容熙。你会介意我这样想着他吗?”
心仪问得直接,倒让她不知怎么回答,避而不谈是最好的方法:“心仪,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好朋友、好姐妹。”
心仪笑了,紧握着墨染的手,重重地点头。
“斐翠宫”中两个姑娘正推心置腹,殊不知御花园的一角也有两个女孩意兴阑珊。
御前宫女羽扇正在给任萍萝捶腿,任小姐仍是气个不住。
“最近我怎么这么背呢?一个还没搞定,又来一个。所以说优秀的男人是很多人惦记的。羽扇,你要记住哈。”任萍萝唉声叹气还不忘记嘱咐她的丫头。
羽扇打着哈哈,心想:“蔺公子人也不错啊,小姐怎么不惦记呢?”
脸上仍是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羽扇道:“小姐,还不光是这样,最近王爷也找上门儿来了。要不是蔺公子给拦着,恐怕就要出大事儿了!”
任萍萝秀眉紧蹙:“我知道!蔺袁飞给我打过招呼,说我义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已经给我下了最后通牒,半个月时间如果我还不回去的话,他老人家就要大义灭亲了。”任萍萝撅着嘴,不以为然道:“羽扇,你相信我义父会大义灭亲吗?反正我是不信,有本事,他到皇宫来把我抓回去——”
任萍萝是可以不怕的,可羽扇怕得要死啊!
“王爷当真这样说,那奴婢——奴婢——”
任萍萝道:“你放心,你现在是御前宫女,义父他不会乱来的。”克亲王并不是任萍萝要担心的,反而太子的“晁家表妹”才是她的烦恼。
“看样子,太子殿下对晁美人仍有旧情,我得想个办法让这讨厌的绊脚石彻底消失!”
羽扇眼珠一转:“小姐,此事容易。只要让她成为皇上的嫔妃,不就行了!”
任萍萝盯着羽扇,笑道:“你这丫头,在宫里混了几日,本事见长啊!”
羽扇喜道:“哪里,还是小姐调教得好。”
“不过,赵女史那里没有得手,得再找机会。”
羽扇道:“幸好那个周子强没有把我供出来,还好,还好。”
“你且要小心些,这件事情既然到了皇后那里,怕没有这么容易了断。我是听义父素日提起过皇后的雷霆手段的。”
羽扇唯唯诺诺道:“是,奴婢不会轻举妄动的。”
天已大黑,墨染辞了晁美人回到住所。惠儿见她回来,忙迎上来:“姑姑去皇后娘娘那里许久,惠儿又不敢随便打听。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可算是把姑姑盼回来了。姑姑,没事吧?”
墨染心情并不甚好,惠儿见她没有兴致,只小心翼翼地服侍她梳洗。
墨染任由她服侍,一面还想着心仪,另一面想着怎么告诉惠儿今天的事是小周捣的鬼。说出来,惠儿又会怎样地担心小周的安危。
“姑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心情这么不好?”惠儿小心地问,看着墨染脸上阴晴不定,却有实在担心。
墨染道:“惠儿,你知道今天的手脚是谁做的吗?”
惠儿惊道:“是谁?谁要害姑姑?”
墨染叹道:“皇后娘娘已经查明白,是小周做的。”
惠儿一听,“噗通”一声跪下:“姑姑,惠儿对不起姑姑。惠儿不知道子强哥会这么糊涂啊——子强哥见我为皇后娘娘寿辰忙不过来,热心地帮我准备东西,我不知道他——他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墨染道:“惠儿,周子强为人阴狠,我不过劝你不要和他一起,原也是为了你好,他——可见此人心地不好。惠儿以后别在跟他来往了。”
惠儿低头“嗯”了一声,方轻轻地给墨染更衣。见墨染袖中滚出一个绣着双面绣的精致荷包,便问:“姑姑,这个荷包以前未曾见过,是太子殿下给的吗?要放在哪里”
墨染道:“比太子殿下赏的还要精贵,是住在冷宫里的晁美人给的。把它放到我明天要穿的衣服里,我要日常戴着的。”
惠儿惊讶晁美人什么时候和姑姑交了心,又仔细看了一回,赞叹绣活精巧,便依言收好。
墨染嘱咐道:“过几日就是端午合宫夜宴了,又有一阵要忙,趁着有几日的空闲,向岑公公报备一下我们休沐的事情。”
惠儿依言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