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太子旧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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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刚才还在庆幸晁美人突然到来打断了皇后的问话，谁知晁美人刚走，皇后仍抓住不放。她的思路清晰得让墨染佩服！看来，要想糊弄她太难了。
墨染如是琢磨着。谁知，皇后并不说话，而是带着研究者的神情偶尔瞄她一眼，忽然轻声发话：“坐下等等。”
等什么？
墨染小碎步移到小杌子前，慢慢坐下。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让她觉得屁股上全是蚂蚁，爬来爬去的，痛痒难耐。“如坐针毡”恐怕就是这个意思吧。
好在，等待的时间不算太长。一盏茶的功夫，柳昭仪便带着两名侍女求见。皇后的眉峰展开，又是一副和颜悦色的国母脸。
“得了”
柳昭仪一曲身子，笑道：“回娘娘，得了。”
“让他进来！”
殿外便传来推搡的声音，“快，滚进去！”墨染皱着眉头望出去。
御膳房的周子强捆得像个粽子被两三个婆子推着进来。小周进来时脸上怨气、怒气还收敛着，待看到坐在小杌子上的墨染时，眼神闪过一丝怨毒。
“跪下！”一个婆子踢了小周一脚，他一下子失去重心，滚到地上。
皇后皱着眉头：“就是他？”在她眼里这个低贱的小太监实在没有暗算墨染的必要。
墨染忽然间明白了一切：“娘娘，如果真是这个小太监干的，奴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谢娘娘送给奴婢的礼物，可否让奴婢把礼物带回去？”
皇后道：“本宫倒是好奇，你和他到底有多大的恩怨？”
墨染回道：“原是奴婢不好，想要拆散一对鸳鸯，才致今日之祸。”
皇后缓缓道：“原来还是桃色纠纷。不过，在本宫治下，还没有太监娶妻这样的先例。连皇上跟前儿的岑辛谋都没有这样的脸面，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御膳房打杂儿的。吩咐下去，这个狗奴才色胆包天，拖下去杖责三十，送到净房去重新‘验净’！”
听到“验净”，小周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脸也僵在那里。
“娘娘——”墨染正要求情，皇后却打断她的话：“墨染休要心软，一切有本宫做主。此事正好敲山震虎，让那些人都看清楚，想要秽乱后宫，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周子强自始至终死咬着嘴唇，控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硬是不说话，直到被婆子们重新拖出去。柳昭仪也顺便辞了出去。
墨染还在倾服于皇后的雷霆手段，皇后问道：“太子和晁美人的关系，你可知道？”
墨染摇头道：“奴婢不知。自从奴婢病了之后许多前尘旧事都已经不记得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皇后娘娘，奴婢都觉得甚是陌生。”
皇后道：“你这一病实在是蹊跷，居然都失忆了。之前本宫听说后还以为你是装的，原来还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不记得也好。”皇后欷歔不已，“那太子和晁美人的事本宫少不得说与你听。”
皇后此时声音婉转动听，有着说书人般的吸引力：“要说这事，还要从十多年前说起。晁美人的父亲原是我南周的名将唐国皓，在与北岐对战中不幸为国进了忠，那时晁美人才五岁。她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孩子嫁入荣亲王府做妾室，说来晁美人也算是荣亲王的养女。她和当时还是荣亲王世子的刘容熙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感情很好，事后据美人的母亲说来两人几乎已经私定终生。可是——皇上偌大的后宫却只生下过一个公主，且未满周岁便夭折了——”说着叹息一回，顺便洒下两滴伤心之泪。
“想我南周皇室人丁凋零，皇上连连下了几道罪己诏，上天仍旧不垂怜。皇上这才决定从近支宗亲的子侄中立嗣，因此选中了聪明机敏的荣亲王世子刘容熙为太子，就是前年的事。身为太子当然不能像寻常百姓一般任性妄为，彼时他与晁氏的感情绝对不能抬到台面上来了，作为一国储君，若是与妹妹联姻，传出去必定遭人诟病。荣亲王为了太子的前途遂将晁氏送入皇上后宫封为美人。可惜这晁美人性格倔强，自从入宫以来就称病不和皇上照面，也因此事深恨太子误了她的终身。”
墨染疑惑道：“可为什么美人姓晁，而不是姓唐或是改姓刘？”
皇后幽幽道：“当时，世子容熙和她如胶似漆，曾指天誓日要娶她为妻，无奈身份上的阻碍。于是容熙将她送到荣亲王妃娘家的庄子上改身份为娘家远房表妹晁氏。晁氏去之前，容熙世子说不过一年半载就接她回来的，谁知不过三个月，事情就生了变故。”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斐翠宫”看到晁美人和太子一样的字体，喜欢喝与太子一样的松针茶，怪不得旁人一提太子，晁美人就拒人千里……
墨染咬牙道：“娘娘，后来太子殿下入宫后，就没有打算再娶晁氏表妹的打算吗？”
皇后叹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皇宫？若只是个世子便罢了，做了一国太子，你倒旁人不会挖出祖宗三代的事情出来吗？容熙也不过是权衡利弊才挥剑斩情丝。”
皇后说得轻巧，墨染却不能不唇亡齿寒，如此情深义重，不过转眼云淡风轻而已。那么自己呢，会是太子的真爱吗，还是某一日就用于利益交换的筹码？
墨染不忍在继续想下去，皇后注意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大约差不多了，皇后又道： “本宫也是见你聪明伶俐少不得就想提点你，免得你一时心善在太子面前说了不讨喜的话。不管怎样，你这次为本宫寿宴尽心，本宫是看在心里的。文樱儿，去把邱太医叫过来。”
邱太医？墨染惊诧。
皇后道：“前些日子本宫偶然听礼亲王妃提了一句你中毒之事，今日你既然来了就让邱大通帮你看一看，免得成了沉珂旧疾就不好了。”
在等待邱太医的这段时间里，墨染和皇后的谈话总离不开笔墨丹青、穿衣打扮、女红针黹之类的事情。墨染眼中的皇后不愧是名门闺秀，谈吐优雅谦逊，口吐莲花。若不是方才见识过她对晁美人和小周的凶狠，还真以为她是一个久居深宫的良善之辈呢。
待文樱儿带着一个着石青色补服的太医进来。还是那个高颧骨、目光如炬，穿着十分讲究的邱大通。
“臣太医院院判邱大通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千岁。”他拜皇后倒是十足的尊敬。
“大通快起来，本宫早就说过无需行如此大礼。”
“微臣不敢。”邱太医再拜后才起身站在皇后跟前儿。
“大通，这位是皇上御前的赵女史，前些日子听说她中了毒，今日机缘巧合墨染到我宫里来禀告，你来帮她瞧一瞧，看这毒能解不能。”
邱大通听皇后此话并不移步，也不说话，但一双小眼睛盯着墨染的脸看。半晌，他对皇后道：“娘娘可曾见过我邱大通失手过？”
他如此倨傲的语气对皇后说话，墨染心中也是纳罕。
皇后竟不生气：“哦，刚才本宫说岔了，有大通出手自然可以妙手回春。”
邱大通很是受用，他的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他一手抚着短短的胡须道：“不过小丫头的毒嘛——”他说着移到墨染身旁，捉住她的右手便号起脉来。
他的眉头时而紧蹙，时而展开，时而凝重，时而轻松。墨染的心跳合着他的表情七上八下的，真是担心他给判个死刑。
他欷吁道：“小丫头是得罪了什么人，让人下了这么狠的手。下个剧毒速死也就罢了，偏偏是这样缓缓而来的毒药让我有些为难。此毒叫‘钩吻慢毒杀’，由十多种毒药混合而成，且比例只有配药者才知道，故而不可立刻解毒。当然，我为难的毒药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会治。”他还不忘抬高自己。
墨染忙道：“那请教邱太医，奴婢可还有救？”
“有救有救，只不过略麻烦些。你的毒已经有深入心肺之象，我必须要给你连施十二针，毒才可解。”
“那有请邱太医施针。”
“小丫头就是性急。你以为随随便便就可解毒了么？”邱太医不满道，“我今日只能施一针，运气好的话其中的一种毒可解。下个月来施第二针，如此至少一年方可痊愈。不过这个过程中不可停针，否则一毒虽解，二毒又至，其中的平衡被打破，只会坏得不能更坏。”
墨染这才知道不针是死，停针只会死得更快而已。若是哪天皇后想把她捏在手上，岂不更方便。墨染抬头看皇后，她仍是一脸的和颜悦色：“墨染，以后你每个月便来我宫里，让邱太医给你医治便是。”
墨染虽然觉得皇后一定是不真诚的，但从她的脸上还真看不出任何的不真诚，虽然觉得这明明是个圈套，可还是忍不住让自己套进去！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墨染干干脆脆道：“邱太医，请施针吧。”
邱太医取出银针，对准她头上“百会穴”就是一针，墨染顿感酸麻，片刻后痛楚稍减。如此一会儿，邱太医就收了针道：“今日就可以了，姑娘回去后今日不要洗头，其他一切如常。”
就这样简单！
“多谢邱太医！”
邱太医道：“好说，好说。”说着又问皇后：“娘娘今日需要请脉吗？让老邱给你把一把，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嘛。”
皇后微笑道：“既如此，墨染你就先回去。有事时本宫会再叫你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太子旧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