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本佳人》墨染霏霏

20、美人顶罪

　　“启祥宫”中，皇后已经换了一件宽松的米色常服，头发也被松松地挽成一个髻，卸去浓妆后的她看上去皮肤有些发松。昭仪柳氏在皇后身边侍候，与柳昭仪相比，皇后的老态尽显。柳昭仪似乎感受到了皇后的不满，把头埋得更低了。
　　皇后道：“昭仪，本宫老了，本想抬举你今晚替本宫侍奉皇上，谁知——”
　　柳昭仪怯怯道：“今天是娘娘大喜日子，臣妾——臣妾——”
　　皇后隐隐有些怒意：“是啊，今天是本宫的大日子，可皇上呢，还是进了裕妃的‘来凤殿’。来凤殿！多好听的名字，凤不是皇后独有的称呼么？你们瞧，皇上有多喜爱裕妃啊！”
　　殿中众人不敢言语，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翻了皇后，只有香炉中氤氲的雾气依旧寥寥。
　　柳昭仪小心翼翼地劝道：“娘娘息怒，裕妃再得宠，不过是个妃子。皇上宠她就像宠着一只小猫小狗儿一样，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她怎配跟娘娘相提并论。”
　　皇后“哼”道：“若她只是个宠妃也就罢了，偏太子还是她亲侄儿。本宫怎能不担心？”
　　柳昭仪道：“娘娘，皇上春秋鼎盛，说不准还能生下个皇子，到时候谁的孩子都是娘娘的孩子。再则，太子并非皇上亲子，子侄辈中也不乏能人，到时候寻一个短处发落了太子，岂不方便！再不然，一杯毒酒而已，臣妾不信，他还有这么好的运气！”柳昭仪水灵灵的眼中急闪过一丝厉色，转瞬不见。
　　皇后赞许道：“你说的不错。”皇后沉吟许久，道：“昭仪，本宫冷眼瞧着，皇上新升的女史叫——赵墨染的，似乎不错。”
　　柳昭仪放缓了给皇后按摩的节奏：“臣妾听人说这个赵墨染病好了以后，显见比之前更聪明了，干净利落地处理了太子宫里监守自盗的事，还三言两语让皇上处置了崔纲实，今天的事若不是她不小心或是遭人算计，这份奇巧心思，臣妾也不得不夸呢。”
　　皇后缓缓道：“本宫曾费心打听过，她出生不高，和太子又有些不清楚，本宫对此很是犹豫，不过礼王妃对她还是颇为推崇的。本宫看她确有几分真本事。文樱儿，你且去叫赵姑姑过来，本宫有话问她。”
　　皇后又对柳昭仪道：“你去把今天经手过那些东西的人都查一查，本宫要送一个大礼给赵墨染。”
　　柳昭仪方起身行礼，带着两个侍女袅袅婷婷地迤逦而去。
　　——
　　未几，墨染便跟着文樱儿来到宽敞华丽的“启祥宫”，这时柳昭仪已经离开，皇后身边一个老妈妈侍立在旁，另有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给她捶腿，她微闭着双目养神。
　　文樱儿轻声告诉老妈妈：“赵女史带来了。”
　　皇后睁开双眼：“墨染来了？”
　　墨染忙磕头行礼：“奴婢赵墨染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吉祥话说完了，仍不敢起身，等候皇后发落。
　　“然后呢？”皇后把绣球抛回给她。
　　“今天奴婢失手实在不是故意对娘娘不敬，的确是被人动了手脚。请皇后娘娘明察。”
　　“这个本宫自然知道。”皇后沉声道，“但是你墨染身为主事之人，不查之罪自然是免不了的。今天叫你来，本宫当然不是要治你的罪，而是有两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若是如实回答，本宫可以不追究之前的事，但若是你有半点隐瞒——”皇后半晌不说话，整个空气凝结在一块儿，几乎令人窒息。墨染觉得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就是此刻的写照。
　　“即刻杖毙！”皇后提高声调，严厉的声音直穿刺到墨染的耳朵里，令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一个宫女的命运，根本就不在自己的手里，墨染从未有过的无力感袭击全身。
　　“娘娘，奴婢不敢。”
　　“那好，本宫问你。这样精巧的作画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据本宫所知，你在礼王府时并没有多少学问，不过认得几个字而已。怎的到了太子府不仅会区别真金假金，还学会了如此精妙神奇的作画方法？”
　　墨染十分为难：说真话，鬼才会信！根据之前的证据显示以前的赵墨染不过是一个忠心于太子的宫女而已。
　　“回娘娘：若说是机缘巧合，娘娘可会相信？强水一事原是国师告诉奴婢的。奴婢在病中国师曾替奴婢批命，奴婢就曾见过国师用强水削骨蚀金的本事。而牵牛花汁，不过是奴婢在洗手帕时不小心将牵牛花裹在手帕里一起洗了，结果手帕却变成了蓝色，故而想到的。实在不是奴婢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奴婢对这些事多加留意而已。”推一点到国师身上，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墨染想。
　　皇后颔首点头道：“是了，你这丫头自来心多，常常处处留心，事事多虑的。那你和荣亲王世子，今日若要说是巧合，本宫却是有些怀疑的。墨染，你怎么说？”
　　容德大哥今天在场上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怎样解释，当真让人为难。正巧，一个丫头匆匆赶来：“皇后娘娘，晁美人求见。”
　　皇后蹙着眉头：“她来做什么？”
　　晁美人为何而来？
　　只见晁美人疾步进来，今日她穿着鹅黄衫子，虽然仍是没有佩金带玉，但两颊淡扫胭脂，让一张白皙的脸更如春桃初放般喜人。
　　“嫔妾晁氏叩见皇后娘娘，祝娘娘芳华永驻。”
　　“晁美人有心了。赐座。”
　　文樱儿给晁美人搬了一张小杌子，美人道：“嫔妾有罪，不敢坐。”
　　皇后疑惑道：“哦，你终日在‘斐翠宫’里足不出户，有什么罪？”
　　晁美人低头道：“回娘娘，嫔妾听说赵女史在今日宫宴上扫了娘娘兴致，特来向娘娘赔罪！”
　　皇后更是不解：“赵女史犯错还与晁美人有关？这又是何道理？”
　　晁美人道：“嫔妾一向在‘斐翠宫’深居简出因此对宫中之事不甚了了。但前些日子赵女史曾经带宫女到‘斐翠宫’来摘牵牛花。嫔妾便专门留意：一是送到‘玉华宫’的牵牛花掺入了其他的花，二是墨染的白纸嫔妾也是做了手脚的。”
　　皇后听得将信将疑：“晁美人，你为何要这样做？”
　　晁美人告罪道：“嫔妾以为赵女史如此煞费苦心是为了太子殿下。谁知今天传来的消息是赵女史早就在调到皇上御前，嫔妾心内不安，左思右想后到娘娘跟前请罪。一切都是嫔妾的过错，请娘娘饶过赵女史。”
　　皇后道：“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晁美人挑眉道：“皇后娘娘应该知道我和太子的过节，若是连娘娘都偏爱太子了，这世界就太没有天理了！”
　　晁美人的话显然刺激到了母仪天下的皇后，皇后脸上的厉色与她端庄的容颜形成鲜明的对比：“晁美人如此颠倒黑白地污蔑本宫。郭妈妈，掌她的嘴！”
　　方才还一脸柔和的郭妈妈走到晁美人面前，一个响亮的耳刮子“啪”地拍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立刻就是五个红掌印，嘴角也渗出血来！晁美人一言不发，郭妈妈又一个巴掌，墨染见状，顾不得礼节和规矩，扑到晁美人面前挡住郭妈妈。
　　“皇后娘娘，求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晁美人。”
　　皇后脸色发紫：“本宫乃太子嫡母，待他自然视如己出。你一个小小的美人竟然出言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你可知已是犯了死罪。今日本宫不罚你，是本宫宽宏大量，今后你务必要谨言慎行，若有再犯本宫绝不宽待！”
　　晁美人两个面颊已是高高肿起，却半滴泪水也无，一直倔强地如雕塑般跪在地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皇后又道：“今日之事，在场的人不能传出去一个字，否则晁美人只有一死。郭妈妈，送美人回宫。”
　　像夏日的一场疾雨一样，皇后的怒来得突然，去的也快，转瞬间又是那个温厚可亲的皇后。
　　郭妈妈架起晁美人，墨染本想陪她出门去，皇后唤住她道：“墨染，你且留下，本宫有事要跟你说。”

作者有话说

　　周末愉快各位亲！多一点评论，动动手指收藏一个都是对墨染极大的鼓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