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本佳人》墨染霏霏

11、初到御前

　　回到“和风院”时，唐嬷嬷倒不请自来了。
　　“墨染姑娘，你看谁来了？”唐嬷嬷笑道。
　　墨染往屋里一看，不禁喜上眉梢：“惠儿，你来啦。”惠儿跑出来，拉着墨染的手：“姑姑，不过两天不见，你越发美了。”墨染不由得想到“恋爱是女人最美的化妆品”这句话，一丝红晕在脸，一汪蜜糖在心，甜得醉人，墨染捏了捏惠儿的笑脸：“你这小蹄子，真是会取笑我。”
　　惠儿忙躲到唐嬷嬷身后：“哪有，哪有？”
　　唐嬷嬷掌不住笑道：“看着墨染又活泼起来，我也忍不住替你高兴。殿下真是把姑娘的事放在心上。”
　　“怎么，这件事是太子殿下吩咐的？”
　　唐嬷嬷道：“原来姑娘不知道。太子殿下说裕妃娘娘传话说惠儿是个好的，让殿下把惠儿带着。可殿下想着姑娘就要去御前侍奉，没有个人帮衬着倒不好，左右你与惠儿是相熟的，因此殿下昨儿个就吩咐老奴赶紧到内务府去报备此事，有裕妃娘娘的看顾，事情倒是极顺利的。”
　　墨染心道：应该是假金的事，惠儿告诉月梅知道，裕妃娘娘才如此说的。容熙确实为自己想得不少，反而是他，明明也需要有靠得住的人，墨染的心里一阵阵发酸。
　　唐嬷嬷看惠儿也安顿了，正要离开。墨染叫住道：“嬷嬷，我还有事情向您打听。”
　　唐嬷嬷笑道：“姑娘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墨染便叫惠儿去收拾东西，自己和唐嬷嬷坐下来。
　　“嬷嬷，你和我娘是老相识了。墨染就直接问您，您若是知道，请直接告诉我，墨染不胜感激。”
　　唐嬷嬷看墨染严肃的样子，已是猜到了几分：“你是想问，你的爹是谁吧？”
　　“赵家妹子是个苦命的人。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一个人带着你在身边了。当时我在宫里当差，恰好宫里的太妃殁了，宫里派有经验的嬷嬷去各府主持女眷们的守丧事宜，我便被派去礼王府，与你娘住在一起。你娘原来只是礼王府的奴婢，并没有签卖身契的那种，听说她原是在庄子上照顾礼王老夫人，认识了一个男子，私定终身。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要临盆，原本是要被赶走的，因老夫人怜悯，才留了下来，又与礼王府签了卖身契，终身为奴。哎！看来她也是遇到了一个始乱终弃的坏男人而已。”
　　“我娘没有说那男人是谁吗？”
　　唐嬷嬷摇摇头：“听别人说老夫人曾经许诺若是你娘说出男人是谁，一定想办法给她做主，可你娘终究没有说，可怜她三十多岁，就走了。”说着就洒下了一把伤心泪。
　　虽然并不是自己的母亲，墨染仍然既心痛又气愤：“娘，你怎么这么傻，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让一个女人要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唐嬷嬷劝她：“想来你娘也有不能说的理由，也许她真的很爱那个男人，否则必然不至于至死不说。墨染，逝者已矣，你就放下心结，让你娘安息。你不日就要到御前侍奉，若是干得好，也有宫女被封为‘县主’的先例，若有一日，你也获此殊荣，你的母亲也有机会立祠堂，受香火了。”

　　“玉华宫”中的诸事完毕，墨染也得到皇上的正式宣召：“赵墨染为御前侍笔宫女。宫女惠儿、落英随侍赵墨染左右。”惠儿自不必说，落英得到可以跟随墨染的消息，一天到晚都是喜滋滋的。墨染少不得提醒她两个：“虽说在御前侍奉是得脸的差事，可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我们姐妹一定要相互提点，相互照应，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安稳度日就好。”
　　落英、惠儿两个忙不迭地应下：“姑姑放心，我们两个一定好好干，绝不给姑姑丢脸。”
　　墨染在“玉清宫”后面的一排下房里挑了一间清幽干净的住下，和落英两个就安顿在墨染的隔壁，看着屋里的陈设古朴雅致，墨染满意得很。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岑辛谋亲自领着小太监送东西过来，一脸的笑让墨染怪不好意思。
　　“墨染姑娘，今后我们就是一起侍奉陛下的人了，还请姑娘您多帮衬帮衬。”
　　墨染哪敢托大，她自然知道岑公公是御前的老人儿，跟精似的，只管一味客气道：“多谢岑公公还亲自来，墨染刚来，什么都不懂。也不怕公公笑话，连这宫里的规矩，还需要公公提点呢，何况其他。”墨染说的倒不是谦虚的话，没有受过严格的宫女训练，在很多礼仪方面确不熟悉。
　　岑辛谋客气道：“好说，好说。只要姑娘悉心侍奉，必少不了好。，你两个丫头赶紧给姑娘收拾屋子，姑娘就跟咱家去见皇上吧。”
　　落英和惠儿赶忙称是，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墨染跟着岑辛谋朝“玉清宫”走去，刚到大殿，岑辛谋的徒弟小筑就垂头出来，一脸的汗：“师父，我去请裕妃娘娘过来。皇上，生了大气了。”
　　岑辛谋道：“可是为了崔顺大人的公子崔纲实的事。”岑辛谋若有所思，似乎在向墨染吐苦水：“陛下为崔纲实的事已经烦恼了数次，这个朝散大夫一向倚着他父亲昔日的威名很是不把陛下的旨意放在心上。”岑辛谋的叹息悠长，墨染不想刚来这里就遇到皇上有烦心事，心里也在盘算。
　　岑辛谋挥一挥袖子，对小筑道：“快去吧，有娘娘劝着皇上，皇上的火气总要小些，咱们的日子也好过些。”
　　小筑像是得了大赦一般，一溜烟就不见人影。
　　岑辛谋此时的脸色阴郁，连呼吸都收敛了起来，连带着墨染也小心谨慎，生怕行差踏错。
　　大厅里虽然也有几个随侍的宫人，但气氛凝重，如同桎梏一般。皇上正眉头紧锁地批着朱批。墨染正在想要不要跪下磕个头，忽然龙座上的皇上将笔重重地一放：“还不快上来给朕磨墨！”
　　墨染还不知道这话是否是对着她说，只见岑辛谋一个劲儿地朝她努嘴，墨染马上上前站到皇上龙座旁，心里忐忑着：“这就是皇帝的龙座，多少人为了这个宝座争得头破血流，如今亲眼见到，果然不枉此行。”她一边拿起红丝砚细细磨起来。之前已经在太子那里见过这名贵的石砚，可今日在御前磨墨，似乎又更不一样了，这方石砚更沉了些，不一会儿，额上已经是密密的汗珠。
　　皇上自然自语道：“一个正五品的朝散大夫，居然敢放着朕的命令不理，私下里结交武官，简直放肆！”
　　天子震怒，宫女遭殃，墨染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心想：“真是倒霉，刚来这里，还没能好好熟悉环境，就碰上这等事。之前还以为皇上就可以为所欲为，看来也只有憋在大殿里自己发火罢了。”
　　正想着，裕妃已经跟小筑过来了，今天的裕妃打扮得清丽简单了许多，身着浅紫色攒丝翟秀衣，下着逶迤拖地散花绿叶裙，头簪珍珠步摇，款款曲身：“臣妾参见陛下。”
　　皇上语气一缓：“爱妃来啦，起来吧。辛谋，赐座。”
　　岑辛谋端来一张凳子，铺了一张玄色狐狸皮。
　　皇上道：“每每这个时候他们都把你搬来，你说朕要他们何用，后宫诸人都不如爱妃你。”岑辛谋低下头，苦笑。
　　裕妃笑道：“皇上，底下人也是不想您生气，伤了龙体。不过是为了一个朝散大夫，皇上若是看不惯他随便打发一个地方让他远远的离了京城不就是了吗？”
　　皇上苦笑道：“朕何尝不知，只是这崔家几代为相，只得崔纲实一个。朕不想旁人说天家无情，好歹给他一个闲职，也是为了不被那些言官诟病。你都不知道崔纲实在外面说得多难听，说他三朝相爷之后，朕却只给他闲职，分明就是忌惮他家室深厚，忌惮功臣的意思。”
　　裕妃道：“前次，皇上不是赏了他龙禁尉之职就安静了好些么，怎的又闹起来了？”
　　皇上道：“这次他上折说清明将至，他要到崔相坟前祭扫，怕崔相怪罪他一年来一事无成，想让朕给他升升官——若不是念着崔相昔年对朕的师徒之谊，朕真想一个字也不批原封不动给他发回去！”
　　岑辛谋适时给皇上奉上一盏茶，裕妃道：“的确太不像话了！崔家世代英明，就要断送在这个纨绔子弟手里。”
　　墨染心想：“这个崔纲实实在是不作不死，太不知收敛。”

作者有话说

　　墨染就要遇上容德了，看官再耐心等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