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尘万里待君归》顾淼zoe

7、啊城

　　从顾家出逃后，一时不想回学校，又实在没有可去的地方，就一个人留在街上晃荡。
　　街道上依旧川流不息的人群，在斑斓的霓虹中穿行往来，嬉笑怒骂着，丝毫未有停歇的意思。这城市向来繁华，我很清楚，却从未如此真切的体会过，好像一个永远运行的巨型齿轮，欢声笑语不停，疲惫悲悯不歇，有条不紊的运作着，它的喧哗从不会为任何人而停止，你的哀伤也从不会有任何人陪你感同身受。
　　不知怎的，眼前灯火，竟模糊了我的双眼，像是撩拨断我心里最后一根收紧的弦，顷刻间，泪水喷薄而出。我从为真正了解过他，就如果我从为真正融入这所城市一般，我总是低着头自顾自的编制自己的故事，自以为是的把那些莫须有的感情叠加进去，自我沉醉，不断发酵，可到头来终究不过是一次惹人发笑的独角戏，没有对手，没有观众。只有自己一人。醉死梦生，又不愿醒来。多荒唐。
　　等哭到筋疲力竭的最后，我拨通了一个旧友的电话。在这个城市我除了顾以杨我再找寻不到谁，只能可怜巴巴的向过往的朋友聊以慰藉。
　　“陈逸？”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冰冷，这我到也不意外。
　　“。。啊城，好久不见了”啊城的声音，又一刻触及我的神经。
　　“嗯，怎么了”
　　“没事，你就，能陪我聊聊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只剩下啊城匀称的呼吸声
　　拜托，别拒绝我。
　　“你在哪，我去找你。”
　　“找我？你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去K城读大学了么”
　　啊城的志愿书是我亲眼看他填上去的。
　　“改了，我现在就在H，你把你现在的地址发给我。”啊城轻描淡写的一句改了，不再多说就挂了电话。
　　我有些发懵，但其中的缘由自己又似乎很清楚。在旧城临行前的那个晚上，啊城在学校后面的旧珲山向我告白，泪眼朦胧的让我留下来，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哭，却慌乱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从学校一路跑回了家，最后只能留了一条短信，跟着顾以杨来了这座城市。
　　我曾觉得恐慌，在面对啊城这种奇怪的情感之时，我意外世间还存在这种情感，像是黑暗的泥沼，畸形且危险。
　　“只是好像自己现在....”我埋着头蹲在街墙的角落，不敢细想下去。
　　是泥泞，所以，似乎真的，踩不得。。。。

　　过了有一会，啊城有些喘吁吁的来到我的面前。
　　“你怎么还改不掉你爱随处乱蹲的毛病，像个要饭的”啊城没好气的我从角落提溜起来，看了我一眼，又马上转开，背对我，丢了一句“走走把”就自顾自的往后南街的林荫道走去。我紧跟着，却不敢向前和他同行，两个人也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没有只言片语。
　　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我想。应该是没话可以说。毕竟，过去的事还是会让两个人有些不自在。
　　啊城名副其实的男身女相，长得很美，也留着花美男所谓的中长发，即边平时会把两鬓的头发束到脑后，垂下的头发也能若有若无的碰到修长白皙的脖颈处，而此时他背对着我，脖颈间的头发因为汗水已经一条一条的粘合在了一块，还不时滴着水珠，身着的白T后背也已经透着大半地贴在身上，依稀可见后背线条，想来，他刚才离我的位置，绝对不近。
　　这让我有些内疚。

　　“啊城，你最近过的好吗？”我绞尽脑子也只有这烂俗的开场。

　　他在前面顿了顿，低声的回了句。“挺好”。接着继续往前走。
　　后南街的林荫道平时少有人走，比不了前南街的喧闹，也把气氛显得更尴尬些。

　　“你最近怎么样了？”他冷不丁的反问我。

　　“也。。。挺好。”话到这里才发现自己刚才问的问题毫无意义，好与不好，两个生分的人又能怎么回答。

　　“你要是挺好就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啊城不以为然的点破了我的伪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似笑非笑。妩媚的丹凤眼眯城一条线。似乎要看穿我。
　　“你有喜欢的人了。对吧。”他问。

　　“我。。。”我一时语塞。在啊城的目光下却无处可逃，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许久，憋出了一句“我不知道”

　　“是男孩子吧。”

　　我愕然的看着他。他却依旧。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
　　面对啊城的一针见血，我根本无力反驳，才发现自己到头来还是在利用啊城的感情，像小说里的绿茶一样，平时念不及，到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楚楚可怜的祈求原谅和帮助。
　　“对不起”。。。。。。我再说不出什么。
　　他不理会我的道歉，靠在道路旁临近的大树上，点起了一支烟。
　　“是大学里的学长？”

　　“不是。”我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是顾以杨。”

　　他沉默了一会，“原来他不只是你的伯乐。你当初也是因为他拒绝我的？”

　　“不是。”我迫切的否认，却在对上啊城的目光时又低下了头“当时。我对他没有那种感情。当时的我。对他。大概。只有感恩吧。”
　　自己攥着衣角，活脱脱一个小媳妇的模样，可气，又实在没有底气。我对待有关顾以杨的事从来都是这样，软绵绵的，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那为什么现在有了。”

　　“大概因为朝夕相处吧。。。。他对我很好。”
　　“你身边的人谁对你不好呢。”啊城一句话梗住了我

　　我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只是没有答案，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答案。
　　“你别随便把别人的善意当爱情，不然你岂不是要和大家都结婚”啊城有些戏谑的看着我。
　　“就是感觉，感觉你懂吗”我不知怎的，被他开玩笑般的眼神看着，我开始激动起来，像是被否定得很委屈“会嫉妒他身边被他爱护着的人，会去想要独占他，那些小说里爱情里才会有的排他性，不就是这个吗，才不是对所有人，就是他，只有他”因为不是普通的心意，所以我才会去嫉妒简闵成，才会去嫉妒他的女朋友，才会难过他不属于自己，才会疯了一样想要触碰他，不是吗？难道不是吗？
　　我有些红着眼，望着啊城，他也看着我，有些惊讶。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咬咬唇，撇开，猛吸了一口烟。
　　“陈逸，你有时候是直率的有些残忍”
　　他一脸的落寞，我才发觉自己又伤害了他。梗着喉咙，对不起到口中，又觉无用的，索性跟着沉默。

　　许久。

　　“接过吻吗”

　　“嗯？”我一时没听清
　　“我问你接过吻吗”啊城熄掉手中的烟头，转身面向我。
　　“。。没”我本能的向后靠了靠，结果我的身后也是一颗大树

　　“那你小说里怎么形容接吻的你和我说说”

　　“我。。”我有些跟不上他脑回路的转折，不过也还是尽力在脑海里搜寻可能的形容词。
　　“轻柔却炙热，会全身过电一般”对他的行为还真是有点懵，只能边说边看着他，看看能不能说出让他满意的答复。
　　“要不然就是甜腻的像。。。嗯？！”

　　突然间他就凑了过来，双手抓紧我的肩死死的将我抵在树上，上下嘴唇包紧我的唇，耳边一阵刺耳的车鸣声轰得我脑袋都空了。啊城吻得很用力，几乎是用牙齿啃咬了一会我的嘴唇，却未等我反抗又丝毫不留恋的离开了，起身盯着我，接着问：“现在，是什么感觉”

　　我傻在那，“不。。。知道”

　　“甜吗？”他问我

　　我愣着摇头。

　　“和小说形容像吗”

　　我继续摇头“不。。。不太像”

　　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剧烈，脸上的肌肤似乎还能记忆到他刚才鼻翼间呼出的热气，火辣辣的。

　　“所以。。”

　　啊成伸手在我的后脑勺很重的敲了一下，又抱住我，“小说和现实差很多，别把自己强加在幻想里，不然会一条路走到黑，遍体凌伤的，你懂吗？”

　　懂吗？

　　。。。。我，不懂

　　我脑海里又有恍惚起珲山的事情。那日，啊城流着眼泪却死撑地笑着，他说他并没有想过要有什么结果？只是还想有着侥幸。现在落空了，也只是难免的失落。他告诉我喜欢终究只是一个人的事。既然选择的一厢情愿就得负责输的一败涂地。。。。

　　我闭上眼睛，似乎有泪落了下来，我竟开始有些羡慕那日能轰轰烈烈去一败涂地的啊城

　　再怎么说。他爱过，胜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