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车》隐性选择

26、钓鱼

　　粽子煮好，离晚饭也还有一段时间，一大家子人又开始闲不住，计划着到附近的水库钓点野生鱼，晚上熬一锅清汤。

　　其实说去钓鱼也全不是为了钓鱼，有人能守得了静，也有人坐不住，还有人根本也不钓，只是到湖边吃点东西，看看风景。
　　为了让大家各得其所，陈晗妈妈细心地准备起来，带了几盒削好的水果，刚刚煮好的粽子，还有端午节一贯要吃的蚕豆，又让他爸爸找了几把折叠椅，一块餐布，一副牌，几顶帽子，才心满意足地出发。

　　车开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众人走到湖边，干起自己的事情来。
　　陆昱和姨夫在钓鱼，他爸爸却不钓，和陈晗她们坐在一起打牌，陆昱表弟刚刚还在玩手机，结果被他妈妈收了，拉过来一起打。

　　陆昱父母感情很好，两个人性格都不要强，说起话来和颜悦色，春风细雨。
　　陆昱却让陌生人感觉冷，对什么事情都有点散漫，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企图心。

　　高三分实验班的时候，是往各个班里的尖子生里挑出来的前二十五名，名单确定以后，年级上让班主任还是跟选中的人征求一下意见，问问愿不愿意去。
　　因为进了实验班以后节奏一定是比普通的班级快，上课时间会有调整，考试也不和其他班一起。
　　每个人当然都欣然地答应，陈晗也一样。

　　但陆昱班主任问到他，说想不想去，他竟然回答说不想，又问为什么，他委婉地说就现在这样挺好的，没有那个必要。

　　他确实觉得没有必要，不管去哪里，不管再给他多么大的竞争压力和紧张的氛围，他也只会做该做的，对得起自己就可以了。努力，勤奋，刻苦，这些词超过一定的烈度，就会让他反感。
　　但最后还是半强迫地被加入了，实验班选定的班主任找他谈了两次话，他不想再谈第三次了。

　　实验班里的气氛倒确实是不一样，人人都卯足了气力明里暗里地较着劲，什么课要听，什么课要自己学，摸得清清楚楚，分秒必争。
　　目标是渺远模糊的，模糊的只有考一个好大学这么一个笼统的方向，很少有人清晰地知道自己未来想做什么，甚至也不知道要学什么专业，好像先拼了命考个高分，用自己的分去够够得上的最好的专业就可以，而且一分也不能浪费。

　　陈晗也是一样的，被人群推着走。只是她没别人那么自律，也没别人那么争分夺秒，做事情也没那么多利弊权衡，想到了就做，不考虑什么后果。

　　陆昱经常看见她上着晚自习突然放下手中的笔停下来，杵着脑袋呆呆往窗外看，窗外黑乎乎的一片，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一看还看很久，陆昱都累了，低头做起自己的事，过一会抬头，发现她还在看，一动不动地。

　　她有的时候，心血来潮，晚自习趁老师不在，和丁一桐跑出去超市里买吃的，陆昱坐在窗边看她，她买完了还不愿意回来，和丁一桐绕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
　　逗留地太久，老师在她之前回来了，她上来之后，站在后门往里看，吓了一跳，把一大堆零食藏在身后横着走进来，在位子上坐下，迅速地把零食往抽屉里塞。

　　有一次又看见她溜出去，陆昱鬼使神差地拽着他后桌的男生跟着跑下去。

　　那天晚上天上看得见几颗星星，陈晗走在他身边，宽大的校服的袖子时不时蹭到他，陆昱想和她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看见有一颗星星在闪，赶快拍拍她的肩，但话却是只敢对所有人说，“你们看，那颗星星是不是在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