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不同归》mermer

46、还好我看见了

　　“这么着急啊？”小桉勾着嘴角仔细翻看着身上那套被小南穿过无数个夜晚的衣服。
　　“能不急吗？”小南趴在床上，双手撑着下巴盯着放在枕头上的手机，“怎么突然之间让你出国啊？”
　　小桉捏着毛茸茸的袖口，语气不详，“他生病了……”顿了顿，才接着说：“是胃癌，医生建议他尽早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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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南的心猛地一沉，趴在床上晃悠的腿也僵着不动了。
　　“你说……什么？”小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叶叔叔不是挺好的吗？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啊？
　　小桉咬着嘴唇不置可否。
　　只是——他想隐瞒的事情从来不会让人看出来。
　　这是成年人的处理方式吧……
　　是吧。
　　她抿了抿，轻声道：“你别担心……说是发现的早……做个……做个手术就没事了。”
　　小南看着眼前漆黑的屏幕沉默良久。
　　她该怎么说这种情况她自己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而现在这个最需要安慰的人反过来在安慰自己。
　　“……对。”她清了清嗓子，强忍着胸口的一通憋闷开口：“现在这些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了，你……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叶叔叔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动手术？”
　　“他说年后会腾出时间……”小桉将脸捂在充满小南身上特有的充满奶香味儿的睡衣上，闷闷的说。
　　小南大概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叶叔叔说要送你出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嗯。”
　　“等等……他没打算告诉你要动手术的事？”
　　“……嗯。”
　　“你怎么知道的？”
　　“……我偷偷去过他书房。”
　　“我想看看你……”小南鬼使神差的蹦出一句话。
　　“……嗯？”小桉猛然从埋头痴汉中醒悟过来，“你……你你……说什么”
　　“我……想跟你……视频！”小南拿起手机凑在自己耳边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小桉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似的，一扬手将还在自己耳边低沉耳语的手机甩的老远，小南的声音倏尔拉的老长。
　　小南在那边一会儿低一会儿高的说着什么完全不知道。小桉自觉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又无奈的爬过去把手机又拿过来。
　　她咳了一嗓子后：“现在不方便，我都要睡了，要不以后再说吧。”
　　“……嗯？有什么不方便的……”小南很不理解，“都是女孩子……再说，你睡觉又不习惯裸睡，我还能看着你的□□的□□不成？”
　　“……”
　　“反……反正要……要睡了，不方便。”
　　小桉懒得跟她墨迹，她从床上不甘不愿的恢复成直立姿态半扯着身子走到落地窗前拉上窗帘。其实她很少睡觉的时候会拉着窗帘。以前的她很喜欢在这种万家灯火灭的氛围里躺在床垫上看看天空，虽然大多数时候都灰蒙蒙的一片啥也看不见，但这是一种享受独处的方式。只有这个时候才能感受到当年那些重重禁锢的枷锁和束缚自己的链条有所松动，能让自己在一瞬间忘记自己污浊不堪的过去。
　　拉上窗帘前，她习惯性的看了看天空，发现仍旧灰蒙蒙的一片。唯一不同的是，在自己目光所及的地方全都灯火通明。
　　像铺开的一汪灯海，起起伏伏的，闪闪烁烁的。就像小南偶尔会发出细碎光芒的眼神，迷人的不像话。
　　她深吸一口气：“还好我看见了。”
　　小南在电话那头等了许久，终于听见她出声了，迫不及待的问：“你看见什么了？”
　　“光……”小桉喃喃的出声，“好多好多细细小小的光……”
　　“什么？”小南疑惑的看了看手机，“哪里有光？”
　　“小南……谢谢你。”小桉将手机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电话那边又没了声音，小桉等了等，发现手机没什么反应。她看了看手机——
　　挂了。
　　挂了？！
　　怎么挂的？！
　　她翻了翻通话记录，自己挂的……
　　嗯……论献吻的时候不挂电话的几率有多大……
　　小桉觉得很有必要探讨一下这个问题。
　　她还想给小南打过去的时候，对方一个视频请求直接发了过来。小桉顿了顿，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问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接吧……
　　手机点开接受的那一瞬间，小桉手脚麻利的窜上了床，并且以螺旋桨上升的速度将刚才被自己裹成一团的被子抖开，横七竖八的撂在身上。
　　“……你这……练的什么功？”小南看着手机里举着手机还在不断蠕动的人有点想笑。
　　“我在……我在锻炼身体。”小桉锻炼的颇为用力，因为被子并不是很配合她想要锻炼的根源是不想让那个跟她视频的人看见她现在穿睡衣的样子。
　　“在床上锻炼？”小南阴测测勾着唇角，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良民似的。
　　“刚觉悟的……呵呵……”小桉干笑着接话。
　　对于小桉这种一遇到尴尬就傻笑的状态，小南还是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你藏了什么？”
　　“没什么呀……”小桉把摄像头朝自己脸上凑了凑，伸出另一只手在前面晃了晃，“什么都没有。”
　　“哎呦……”小南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脸小了不起啊！你凑过来脸还是很大的好吗？而且我还能模模糊糊的看到……”毛孔两个字还没出口，小南的余光不经意间瞟到手机里晃来晃去的袖口，吼了一句：“等一下！”
　　小桉被她声嗓子唬的愣了几秒钟，“怎么……了？”
　　“你手往前拿一点。”
　　小桉将手往摄像头前一送，猛然就反应过来。
　　个姑奶奶的大神兽。
　　怎么在不该精明的地方瞎精明起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南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来，“这衣服好眼熟啊……”
　　小桉深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是个上上策，于是——
　　“哦……我的睡裙……那个什么……刚拿去洗了……”
　　“洗了？”
　　“……嗯，对的，就是洗了。”
　　小南伸出食指戳了戳下巴，“是吗？我当时收拾行李的时候还看见有一溜姐妹装挂在旁边呢……”
　　“……”
　　“你都拿去洗了？”
　　“……”
　　小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很不屑一顾的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过新年都是辞旧迎新的吗？清仓清洁是我们家的传统。”
　　小南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十几秒，“这是一个好习惯，我觉得可以让爸和你爸进行一番深度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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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了。”
　　“你别打岔……”小南看着手机屏幕里的人继续说道：“看看做这些的时候需不需要选择一个黄道吉日，免得冲撞神仙……”
　　愣了愣……
　　“……你刚刚说什么？！”小南的脸突然放大在整个屏幕上，小桉只看见一张血盆大口，一张一合的扯着嗓子喊，“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不知道……”小桉勾了勾嘴角，“我有说什么吗？”
　　“嗯嗯……说了说了……”小南头如捣蒜的点了好几下。
　　小桉揭开了缠在自己身上高低不平的被子，将手机立在床头上，又往外拉开了一段距离，看着摄像头：“我说……”她深吸一口气，“我想你了。”
　　屏幕里的人就这么端端正正的跪在床上，双手摊平，自己穿过的那套睡衣就这么服服帖帖的勾着对面人的曲线，微小的起伏间她的眼睛微微向下弯出一个月牙的形状。此时的她就这么专注而又认真的盯着自己，不，准确来说，是盯着摄像头。
　　不过没关系，她知道这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自己在或者不在她面前而习惯性的盯着某个飘忽不定的目标。
　　“我想……再听一遍……”小南哑着嗓子怔怔的说了一句。
　　“莫小南，我在想你，此时此刻。”
　　叶桉像是下定决心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感受一样，神情肃穆有庄严的开口，可又实在掩不住嘴角的那一点上扬，看起来尤其像目光温柔的小丑，当然这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丑。
　　小南在电话那头跟傻了似的笑了好半天，小桉就这么看着她笑，也不再出声。
　　真好。就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小南仰天大笑朝傻子的方向前进了半个进程以后拖泥带水刹住脚。
　　“叶桉，我也想你……”小南缓了缓，“……想得我的眼睛都开始冒汗了。”
　　“等过完年我爸做完手术我就到学校了。”小桉看着又哭又笑的小南，没什么底气的说了一句。
　　不知道是为了安慰谁。
　　“嗯……到时候我肯定比你去的早，我到车站去接你。”小南咬着牙收住自己的情绪，差点忘了，叶叔叔还有一个手术。
　　还有一个手术……
　　手术？
　　小南觉得这是个机会。
　　跟小南有一搭没一搭的再扯了半个多小时，小桉困得眼泪直流。
　　小南只得念念不舍的挂掉这一通掺杂着各种上天入地的感觉的电话。
　　小桉在想她。
　　此时此刻。
　　每时每刻。
　　还有——
　　无时无刻。
　　她伸手关掉床头的灯，嘴角含笑的闭上眼睛，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说

　　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