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不同归》mermer

45、天塌下来还有你老子顶着呢

　　叶向泽头皮一麻，常年古井无波的神情才有了一丝真真切切的松动。也不好再往前走，往后退又很奇怪。叶向泽顿了顿，站在原地一脸严肃的盯着那几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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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
　　小桉一直保持着眼珠子黏在他身上的状态，嘴抿的死死的。
　　“咳……”叶向泽半握着拳头虚虚咳了一声，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开口，“这个……是……什么？”说完还朝她手上努努嘴。
　　“……反正不是你带回来的合同。”小桉仍然不依不饶的瞪着他。
　　“哦……哈哈……”叶向泽干笑了几声，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小桉……我们谈谈。”
　　“嗯。”
　　小桉拿着那几张明显只有医科专业学生才能看得懂的龙飞凤舞的字体擦过叶向泽的肩膀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叶向泽默不作声的坐在她侧面的时候，小桉正仰着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手上的纸全都糊在自己脸上。
　　“这个病……不是什么……大问题。”叶向泽说的很艰难，从她妈妈走后，她很少在自己面前哭过。照顾他那会儿好像累的崩溃的哭过好几次之后就再也不哭了。至少没当着自己的面哭过。
　　可现在自己的女儿就坐在斜对面，即便挡着脸看不清她的表情，肩膀微微的抖动还是骗不了人的。很难说叶向泽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小桉这孩子一直都不善于表达感情，自己没教过，她也不愿学。甚至有时会给叶向泽一种错觉，小桉其实是个挺“无情”的人。
　　父子俩都这样。
　　但今天这种猝不及防着实让叶向泽没想到。
　　他没想到一向只有在自己在书房的时候才会进书房的小桉会趁自己不在书房的时候进书房。当然也有可能自己不在书房，她趁自己不在书房的时候进书房而自己不知道。
　　更没想到她会……哭。
　　叶向泽轻轻叹了一口气。
　　“小桉啊……我没想过要隐瞒你，只是吧……”只是什么，叶向泽想了想，“只是不想让你担心，毕竟只是个小手术，也没多严重。”
　　小桉还是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没动。脸上的纸顺着惯性朝下滑的时候，最底下的那张纸在脸上带了一下，才慢慢掉下来。她伸出一只手把它们扣在腿上。另一只手搭在眼睛上很快抹了一把坐起来。
　　“爸……”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喊了一声，“胃癌都不严重，那什么才严重啊？”偏着头看了看叶向泽，没忍住眼泪又顺着脸颊一串儿一串儿的往下掉。
　　叶向泽见状，急忙挤到小桉的那个沙发上将她摁在怀里，手在她脑袋上一下一下的抚着，嘴里还不住的哄道“桉桉乖~桉桉不哭~爸爸在这儿呢……”
　　“……可是……你……你再这样下去……就……就不在……这儿了……”小桉扒着他的袖子断断续续的说着。
　　“哎……我就是……这不刚好要过年了吗？我打算过年后告诉你的，哪晓得你这么精啊，还能自己给自己寻不开心了？”叶向泽看着自己的袖子，有点不可思议。不管她表现的有多成熟，哭起来还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果然，小孩儿就是小孩儿。
　　小桉像是没发现似的继续上气不接下气的抽着，“你……不是还说要……送我出国吗？”
　　“那也得做完手术让你放心了再走啊，要不然……”叶向泽低沉着嗓子，声音拉的绵长幽远：“要不然就得跟你妈一样，走的时候连个给她送终的人都没有……”
　　话音刚落，叶向泽就感觉被小桉抓着的袖口紧了紧，跟着有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不能走……我也不走……我以后哪儿都不去……”
　　“傻丫头，小……学校也不去了？”叶向泽揉着她的脑袋说了一句。
　　“去，但不走太远，以后我就在这待着，不出国……”想了想，加了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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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良久，叶向泽才轻轻开口，“……行。”
　　小桉好歹止住了眼泪，揪着叶向泽的衣服坐直了，往他手臂上瞧了瞧，又当没事儿人一样转过头。
　　叶向泽无奈的看着她的小动作，眼角才算是重新爬满了笑纹。
　　“那你什么时候去手术？”小桉扭过头问。
　　“年后吧，我尽快……”
　　“我能帮点儿什么吗？”小桉又问。
　　“没什么好忙的，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就行……”
　　“公司里的事儿都处理好了吗？”小桉接着问。
　　叶向泽好笑的看了看她，“你不是不喜欢问公司里的事吗？”
　　“……那不是你不愿意说嘛！”小桉嘟哝一句。
　　“哎……”叶向泽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来，“一个小孩儿没事儿操这么多心干嘛……天塌下来还有你老子顶着呢……”
　　叶向泽说这句话的时候相当霸气。小桉出神的看着他，不一会儿又眯起眼睛笑起来，“天塌下来姚明顶着呢，你也别怕……”
　　“对……咱都不怕……早点休息。”说完就伸着懒腰朝卧室走去。走一半儿又回过身来，弯腰将不知何时已经团的皱皱巴巴的纸拿起来。
　　叶向泽的病还算发现的早。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还很轻松的跟他说让他不要担心，胃癌早期患者一般做完手术后注意养生什么的就没什么大问题。医生建议尽早把手术做了，不过为了不让小桉发现，叶向泽还是将手术推到明年，至于明年的什么时候他倒没什么计划。
　　现在好了，小桉知道了，按说这手术早做完做都得做，可一想到做了手术估计连年都过不好，他还是想把手术放在年后。
　　哎……被小桉这么一搅合，也不能送她出国了。那小南……
　　叶向泽叹了口气进了卧室。
　　小桉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她那一步一摇头一叹气的老爸，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回到卧室，直接拨通了小南的电话。
　　响了四五声，电话被接通了。
　　“喂……小桉……”小南看着来电显示嗓门儿很大的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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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知道要把手机拿远点儿……”小桉趴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大概听出了小桉已经沙哑的声音，小南很紧张的问，声音也降低了不少。
　　“刚我爸找我聊天儿……”小桉想了想，开了口。
　　“嗯？”
　　“他说要送我出国……”
　　“什么？”小桉这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已经喊上了。随后小桉就听见电话里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隔老远喊出一嗓子比她更中气十足的话，“莫小南你喊什么……”
　　小南捂着手机往门外走去，“没事儿，没事儿，你们先玩儿着，我一会儿来……”
　　“三个人打麻将？”莫以哲撇了她一眼，明显看智障的眼神儿。
　　小南对着他挥了挥拳头，直接出了门。
　　“你们干嘛呢？”小桉对着手机问了一句。
　　“哎……搓麻将呢……你说他们是不是闲的，我刚到家，就吃了个饭洗了个澡，结果我哥非要拉着我打麻将……可累死我了……”小南打着呵欠说着，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你刚刚说叶叔叔要送你出国？”
　　“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个七秒钟之前的内容了呢……”小桉拖着腮帮子，两条修长的小腿在空中一晃一晃。
　　“你……不会答应了吧？”听着小桉的语气，她觉得要出国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为了表示关心和安心，她还是决定问一下比较稳妥。
　　“他一直很会做决定。”
　　“你答应了？！”小南跳起来，很激动的又喊了一声儿。
　　“哎……没有，也不是没有……就是……”小桉想了想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说来话长……”
　　“我有时间，你慢慢说……”小南估计已经意识到自己这种条件反射似的嗓子快把小桉吼得要精神分裂了，自动自的又把声音往下压了压。
　　“你现在在外面吧，要不……你睡之前我再给你打吧……”小桉犹豫着。
　　“哎……你怎么知道？”
　　“猜的……听见风声了……”
　　小南拿着手机看了看，“是这种吗？”说着就把手机往寒风中一送，她都能感觉到风刮在自己手上的力度了。
　　小桉只得忍着耳膜被风呼破的魄力跟着听了四五秒“对……就是这种，你可以进屋去了吗？也不怕把你给吹没了。”
　　小南咯咯咯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行。我先进屋，待会儿给你打。”
　　“嗯。”
　　小桉嗯完直接就挂了。
　　小南看着手机屏幕提示的“通话结束”四个字，啧了一声。
　　真狠心，说挂就挂。
　　小桉慢腾腾的爬起来抱着睡裙抬腿往浴室走了一半儿，顿了顿，转过身拿出小南穿过的那套睡衣进去了。
　　等仔仔细细的洗完澡出来，全身暖洋洋的，在身体里遛了一天的疲惫好像也消失了不少。她半躺在床上舀过手机一看，三个未接电话。
　　都是小南的。
　　啧……
　　正想拨回去的小桉看着屏幕上出现的第四次来电显示，轻轻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端午节到了……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