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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捡到一个戒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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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在各种鞭炮齐鸣里悄然而至,莫家七大姑八大姨的直亲表亲在吆五喝六的吵嚷中接踵而来。小南笑眯眯的和三五个齐腰以下的弟弟妹妹围坐在门口上的一团儿听他们东拉西扯。
“姐姐姐姐……听说上大学就有男朋友了?学校有没有给你一个啊?”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一手拿着苹果一手举着麻忙不迭的边吃边问。
“……”
小南瞪着那个不满十岁的小吃货半晌,愣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旁边另有几个小孩儿都有模有样的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小南一个白眼翻过去。
才多大,还知道不好意思了……也不知道在哪学的小动作。
她顺手抓过一把糖一人手上硬塞了几颗,说了句“你们先玩,姐姐进去一会儿……”就把他们撂在外面不管了。
小南一直觉得,本来过年这个事儿吧,是一年到头最有乐趣的事了。以往的每一年,大年三十的一睁眼,总能看到两三个红包,虽然食指和拇指在红包上面稍微一搓就知道没什么厚度,可到底有那么个意思。
今年倒好,这大年三十儿都过去了,连红包的皮都没见到一张。美其名曰成年人的世界里容不得那些哄小孩儿的玩意儿。
小南抬起头揉了揉脸颊,推门进了屋。
莫以哲正坐在电视前面老神在在的盯着一档少儿节目发呆,她好奇的看了看他那个品味独特的哥,伸手戳了他一下,声音压得有点低:“那帮熊孩子被我甩在外面了,你可以自由行使你的决策权了。”
莫以哲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理她。随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捞起桌子上的遥控器,身体一歪横躺在沙发上。
小南小心翼翼的避开被他占山为王的盘,屁股一噘,卡在了沙发扶手边上。
莫以哲只得收了收两条碍事的大长腿,神色懨懨的咕哝一句:“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小南不以为然的撇了他一眼:“还说我呢?你就打算以这副模样过年?”
“你试试被这些麻将精拖着硬熬一通宵……”莫以哲没好气的说,“今晚你陪他们打吧,我撑不住了……”
……
“不行,熬夜皮肤会变差的……”小南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也让你尝尝我刚回来那天就孜孜不倦上了麻将桌的感受。”
“哼……”莫以哲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咱们家的糙汉子什么时候也活的这么精细了?”
“……”
“你才糙汉子呢,你全家都是糙……”小南顿了顿,意识到全家也包含了自己,瞬间就偃息旗鼓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家里就一些半大不大的小孩儿还精神百倍的吹着不知道从哪国捧回来的牛皮。年年都这样,三姑六婆拖家带口的来拜年的时候,总是免不了牌桌上的一番指点江山,而且都抱着不到天明不喊停的心态上桌了。
来了就别想走。
以往莫家两兄妹还小,对麻将也只是混了个脸熟。于是总有那么一桌人三缺一,四缺二什么的,这两兄妹就有事儿没事儿的要去凑凑热闹。
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摸通了这劳什子的精巧所在之后,就开始厌烦了。毕竟桌上人都是长辈,哪能做这种一胡到底的勾当。
小南琢磨着渐渐便退出了这项每年必做的任务。莫以哲因为屈服于父母的淫威之下,苦哈哈的绷着一张视死如归的脸视死如归了。现在所有能睡人的房间里都装着前一天晚上奋发图强一整晚的人。莫以哲只得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半窝在这张只容得下小南这种小个子的袖珍沙发上。
“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莫以哲闭着眼睛冷不防问了一句。
小南将要扬起的嘴角一顿,跟没反应过来似的:“……嗯?”
“别想插科打诨的蒙混过关啊,你哥我还没糊涂呢……”
小南心里打鼓似的咚了好几下,思忖着是不是自己不经意间就暴露了和某个人的亲密关系。再转念一想,她这位老哥惯会空手套白狼,没料的都能被自己吓得抖出未经考证的事实。比如,到六年级还在尿床的这件事。首先,是不是尿床,小南已经没脸去查证了,可慌不择言中自己实实在在的说过这种荒诞的话却是真的。
她依稀还记得自己只是为了莫以哲那顿煮的相当不错的面条折了腰。
小南心里堪堪平静了一下:“没有啊……我连班里的男生名字都不大能记住呢……”
“是吗?”莫以哲的话中透着丝丝疑惑。
“嗯。”小南重重的点点头,“是啊,我人都认不全,到哪找什么男朋友去啊……”
莫以哲没吱声,一手搭在眼睛上像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才又接上一句:“昨天我上厕所的时候捡到一个戒指……”
小南猛地转头将视线钉在莫以哲身上。
那个刻有“桉南”字样的戒指从那天起为了就一直戴在中指上。原本打算戴在无名指上的,不过后来想了想还是将它落在了中指上。
小南下意识的摊开手掌看了看,五个手指光溜溜一片,什么也没有。她心里咯噔一下,险些没蹦到嗓子眼儿外面。
说起来,小南很少会在自己身上带些什么饰品。高三之前,学校明令禁止不许花心思在这些不着四六上,以至于小南一直以为女孩子和男孩子除了身体上的差别之外真的只剩下复制粘贴这一个程序就可以完成了。
如今莫以哲对这个突然转型的糙汉子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费解也不是不可能。
即便看见了里面的字样,也不能说明什么。
小南挪了挪坐的发麻的屁股,轻声的问:“什么样儿的呀?”
“哟……我家小祖宗什么时候这么和风细雨了呀?”莫以哲撑着沙发艰难的坐起来,又揉了揉被自己硬生生撅在沙发扶手上的脖子。
“你家小祖宗一直都这么和风细雨……”小南摸不清他到底脑补到了何种地步,谄媚的凑过去给他捶了捶肩膀,“哥~嘿嘿……哥哥……那戒指……?”
莫以哲一记冷刀子飞过去,小南视若罔闻:“那戒指在哪儿捡的?你跟爸妈说过吗?”
“在你卧室门口,至于爸妈知不知道我就不知道了……”莫以哲拉长着声线故弄玄虚。
小南瘪瘪嘴,对他由内到外的人品发出强烈的谴责,又想套我话:“那戒指是我的……”她抿了抿嘴唇,接着说:“是我送小桉的生日礼物。”
“生日?”莫以哲皱了皱眉头,“没听你提过啊……”
“跟你提干嘛?就两人过了就过了呗……”小南不耐烦的一个大白眼甩了过去,莫以哲仍然不动声色的皱着眉头。
石化了几十秒后,莫以哲从裤兜里掏出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不知真假的银质戒指朝小南抛过去。
“诶诶诶……”小南手忙脚乱的伸出自认为很长其实不见得有那么长的手臂迎上去,毫不意外扑了个空。戒指翻了几个前空翻和后空翻,叮叮当当的朝地上砸去,清脆的撞上地面。
小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弯腰弓背的把滚得老远的戒指捡了回来。
莫以哲盯着她的背影,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晚上早点睡,别嘀嘀咕咕到大半夜,对皮肤不好……”又直挺挺的躺下,重新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小南以这种下田插秧的姿势僵了半晌,反应过来,跑到莫以哲跟前就想问个究竟。好死不死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不知这一夕之间他到底是真睡还是假寐。
她手脚发冷的溜达到室外,刚才还蹲在门前各种指点江山的一帮小屁孩儿已经没了踪影。这里离广场没多远,估计上那儿玩炮仗去了。
小南四下环顾一周确实没有人,才心有余悸的掏出手机,指尖翻飞的飞快。
我哥好像知道了什么。
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我的戒指被我哥捡到了。
又删掉。
她捏着手机茫然无措的盯着远方光秃秃的小山丘,没了言语。
小桉站在手术室门外已经两个多小时了,里面没什么动静。原本打算推迟几天的手术也被小桉以早做早好的理由提前到今天。叶向泽被推进手术室前,信誓旦旦的朝小桉下了保证,“一定不会有事的。”
只不过大抵处在医院里的人总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恐惧,怕那万分之一的不幸,也期待这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的确定。可无论对被手术的人或者家属来说,但凡牵扯到医院,总能使人心怀戚戚。
小桉此刻就是这样。
已经两个小时了。
怎么还不出来?
是不是遇到什么紧急的事?
电视里不经常这么演吗?
……
小桉甩甩头,竭力挣开那些混杂不堪的情绪。
公司里的事她管不了,只知道叶向泽不让她联系助理,甚至不要对外声张。
小桉暗自琢磨一番,他口中的对外大概就是公司了。
……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屏幕上还是那张横七竖八的丑照,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提醒。她长叹一口气,把手机兜起来,继续朝着手术室门口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