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的年少时光》来信

34、贺宛兰的告白

　　期中考试后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和方沂有关，第二件嘛，算是和卓阳有关。
　　但关于卓阳的那件事跟关于方沂的那件事比起来，在祝筠溪看来其实可以算是微乎其微了，因此暂且可以略过不提。
　　而关于方沂的这件事，却是因为贺宛兰。
　　期中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恰好是周五，因此考完试大家回班上简单地集合了一下，再由班主任前来叮嘱了几句耳熟能详的话之后就放假了。
　　因为才考完期中考试的缘故，各科老师也没有布置作业，这个周末难得的很闲适。
　　刚结束考试，又加上没有作业，大家都自然很开心。方沂向来耐不住性子，于是趁热打铁问：“不如我们等会一起去玩？”他伸手点了点祝筠溪的肩。
　　祝筠溪正随手将两本书装进书包里，闻言漫不经心地问他：“去哪玩？”
　　方沂便兴致勃勃地凑上前来，续道：“滨河路上新开了一家中餐馆，听说味道还不错。吃完饭去KTV唱歌，”他顿了顿，又征求性地问他们的意见，“怎么样，去吗？”
　　祝筠溪点点头，反正也没有别的事情要忙，能出去玩一玩她也觉得很乐意。
　　方沂便转向贺宛兰，问：“你呢？”
　　祝筠溪也随之回过头去，恰看见她拉书包拉链的手一顿，随即有些怔然地抬起头来看着他。祝筠溪这才觉得，贺宛兰今天格外地沉默，从回到教室到现在，她几乎没怎么听见她说话。可若是在平时，她一定是叽叽喳喳闹个没完的。
　　祝筠溪觉得有些奇怪，遂关心了一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贺宛兰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有一瞬间竟让祝筠溪觉得很是文静温柔。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厚道，但她的小心肝老老实实地哆嗦了一下，“温柔文静”这四个字真的是和贺宛兰相差甚远啊…
　　贺宛兰就这样笑了笑，手上下意识地掖了掖书包的边角，有些歉然地道：“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你们是在说什么啊？”
　　方沂撇了撇嘴，也没在意她的反常，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仍旧问她：“一起去吗？”说完好像怕她不去似的，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
　　贺宛兰舒展了眉头，在他有些殷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极认真地看着他回答道：“我去啊。”
　　方沂喜笑颜开，立马转过头来叮嘱他们：“那快点收拾，咱们早点走。”
　　许是他回头的速度太过于快，以至于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贺宛兰眼里的那一抹温柔，亦或许就算是他真的看见了，后来的结局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直到很久以后，祝筠溪偶然想起这一天里贺宛兰曾表现出来的点点反常，才觉得有些感同身受的难过，她那么喜欢的那一个人，好像从来没有认真地看过她一眼。
　　但当时的祝筠溪什么也没注意到，只是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格外开心的方沂，调侃地问：“你有这么开心？”
　　方沂冲她挑了挑眉，上一秒还嬉笑着的脸上立马换上了一副正经的神情，义正言辞道：“有，邀请到了小小溪和贺宛兰两个不容易邀请的人，我难道不该开心吗？”
　　祝筠溪失笑，将手上书包的拉链干脆利落地拉好，站起身来：“就你最能说。”她拉了拉贺宛兰的手，道，“走吧。”
　　四个人一路嘻嘻哈哈地往外走，照例去学校对面的公交车站乘了公交车。这次，他们四人都坐在最后一排，祝筠溪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在最里面，卓阳坐在最外面，两个人中间隔着贺宛兰和方沂。
　　车辆启动的时候，祝筠溪将头靠在玻璃上，目光恰好落在窗外的公交车站台边，恍然想起上次也是在这里，她远远地望见阮熙和卓阳并肩而来，在一行人当中不知为何就是格外醒目，那时自己的心情，真是复杂极了。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他，发现他正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假寐，方沂难得安静地端坐在他身边，静静地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歪着脑袋冲她温柔地笑了笑。
　　祝筠溪勾了勾唇角，不发一言，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贺宛兰握住她的左手，似乎微微收紧了些。她垂下眸子，瞥见她正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书包就放在膝盖上，也正合着眸子补眠。
　　祝筠溪动作轻柔地动了动肩膀，想让她睡得舒服些，一只手忽然从视线尽头出现，轻轻拨了拨贺宛兰的脑袋，肩膀上的重量一轻，贺宛兰已随着方沂那轻轻一拨歪了过去，软绵绵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这样大的动作，她竟也没醒，就连手上抱着的书包都还稳稳地落在怀里。
　　祝筠溪冲方沂挑了挑眉，只见他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又开始不动声色地低着头去摆弄手上的手机。
　　祝筠溪耸了耸肩，看贺宛兰也没有要醒来的样子，便也顺其自然地由他去了，她小心翼翼地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肩膀，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
　　公交车从城市花园绕过，一路行进滨河路，又过了十多分钟，才在滨河公园对面的公交站台停下来。
　　祝筠溪叫醒贺宛兰，卓阳早已站起身来，一双乌黑的眸子清亮，仿佛刚刚那一会儿并未睡着。
　　贺宛兰懵懵懂懂地站起身来，方沂终于解脱，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一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一边损她：“你睡得是真沉啊，脑袋也死沉死沉的。”
　　贺宛兰大概是真的睡懵了，神思也不是很清明，听见他的话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他，只是茫然地望着他，然后微微弯了弯唇。
　　大约是看出来贺宛兰还没反应过来，他啧了啧嘴，将书包甩到肩膀上，自顾自地说了句：“没想到睡傻了！”然后便和卓阳一前一后地下了车带着她们像小饭馆走去。
　　新开的小饭馆确实如方沂所说的那样，环境优雅，味道不错，还物美价廉，若说有什么缺点的话便是人太多了。他们一放学就过来，等吃完饭从里面出来，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
　　滨河路上的路灯一盏盏地渐序点亮，原本漆黑的河面上也因此倒映出一片朦胧的灯火。祝筠溪是第一次见到路灯由远及近一盏一盏亮起来的场景，感觉就像电影里的场景一般，美好并且梦幻。
　　方沂说：“我们拍个照吧。”
　　于是几个人就站在滨河路边上的路灯下，请路人为他们拍了一张照。那是他们四个人的第一张合照，没想到也是唯一一张合照。
　　因为那晚，贺宛兰向方沂表白了。
　　KTV包间里的灯光昏暗朦胧，他们在玩游戏的时候喝了几瓶啤酒，贺宛兰今天的运气似乎特别背，几乎一半的酒都进了她的肚子，而她也洒脱得很，只要该她喝的全都照单全收，连方沂和祝筠溪主动帮喝都给拒绝了。
　　她倚在沙发上缓劲儿的时候，方沂拿了麦站在桌前唱着《慢慢》，方沂的男神是张学友，这首歌更是他去KTV的必点歌，方沂每次唱张学友的歌都格外的深情款款，准能勾起祝筠溪一身的鸡皮疙瘩。
　　祝筠溪觉得自己大约是玩得有些累了，就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他唱歌，时不时打个拍子什么的。
　　贺宛兰在沙发上歪了一会，伸手摸过了桌上空着的另一个麦克风，也和着方沂唱了起来。她的声音清丽，方沂的声音低沉，对唱时竟格外地迷人。
　　一曲快要终了，是贺宛兰收的尾唱最后几句歌词，她一边唱一边站起身来一步步朝方沂的方向走去，最终停在他面前一步之遥，最后一句词刚好唱完。
　　方沂脸上的笑意不减，正想夸她唱歌居然有一手，忽然就听见她轻声说了句：“我爱你。”声音原本不大，但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格外清晰。
　　祝筠溪怔了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看见贺宛兰不知道从哪儿变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了方沂的面前，方沂明显被她这一系列动作给惊到了，一时之间站在原地竟忘了说话。
　　贺宛兰的眼睛里已经泛起了一层雾气，她张了张唇，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继续道：“其实我这个礼物我已经准备了很久了，但我一直没想好要什么时候把它交给你…”
　　后面她还说了什么，祝筠溪一个字也没有听到，因为一直静坐在一边的卓阳忽然起身将她牵起带出了包间，祝筠溪被他带出KTV一路到滨河路边，被河岸边的凉风一吹，才恍然回神，后知后觉地觉得刚刚他们在里面，场景实在是太尴尬了…
　　卓阳倚在护栏上，她也慢吞吞地靠在护栏边，和他之前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待了片刻。
　　约莫十多分钟后，方沂从远处走来，神色已经如常，有些抱歉地冲他们道：“今晚就先到这里吧，我得送她回去了，就不跟你们同路了。”转向卓阳，“拜托你把筠溪送回去啊，”看到卓阳点头后又对祝筠溪道，“回去了记得发个消息报平安。”
　　祝筠溪早就瞥见贺宛兰就站在KTV楼下，是随着方沂一起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何却没有跟他一起过来，现在不是个适合询问的时候，因此听见方沂的话也没有多问，只同样叮嘱了一句：“你们也是。”
　　方沂勾起唇角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挥了挥手就掉头向贺宛兰的方向走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起远去，一切似乎都没什么不一样，但心里却清楚地知道，他们四个人之间，有什么已经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