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束的纪念日》cacalolo

9、三个人的旅行

　　成绩出来后没多久，在发现自己和上官影都考上要考的学校之后，欣喜之余，林二沪就暗搓搓地计划起了出去玩这件事情。规划行程的同时，林二沪还不忘三不五时地催促整天以天气热为理由窝在家里的上官影赶紧决定好什么时间可以一起去。
　　上官影倒也早早征得了上官哲的同意，还拿到了一笔不小的资金，算是奖励自己考上一中。不过当天也在场的lina随后说了句，“不如你也问问小肆，他好像最近也挺闲的，你们一起出去玩玩”，上官当场就答应了下来。但是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一直不愿打通电话问一问。
　　倒是没过几天，上官影接到了卓崎肆的电话，调笑着是不是不愿与之同游，所以一直拖着没打电话邀请，多少带着点耍赖的意味，说道自己在家有多无聊，一定要跟去。上官影对于这样的卓崎肆多少有些招架不住，小声地道歉，约好了周末一同出游。挂了电话以后，上官影才隐约有种“啊，我有了个弟弟”这样的感觉，有点陌生，但是被人撒娇的感觉却并不讨厌。

　　说是毕业旅行，但由于父母们的顾忌，其实也不过是两天一夜的古镇游，距离这个城市2个多小时的车程而已。三个人都想着反正很近，随便走走逛逛，都没做什么具体的打算，只在前一晚简单收拾了些衣服和洗漱用具而已。也就上官影用心多一点，还准备一张古镇的地图，不过最后发现完全没用上就是了。
　　三个人出发的时候都颇有些兴奋，某种意义上是和朋友的第一次旅行，没有父母的陪伴，给人一种独立出行的错觉，但是因为有人陪伴而心安。
　　出发以后，坐在略有些晃荡的大巴上，三个人抱着各自的书包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上官影看着窗外无甚变化的风景，感受这迎面吹来的风，听着那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分数出来以后也没再见你，你考的怎么样？”虽说提问的是林二沪，但上官影听到的时候还是不自觉地竖起了耳朵。
　　“说不上特别好，但考上了想考的高中。”卓崎肆说得风轻云淡，好像中考不过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考试。“你呢，听说你把目标定在石林……不过看你心情这么好，估计是没什么问题。小花也在石林，近水楼台哦。”
　　自以为没露出的什么马脚的林二沪被戳穿了心事以后，半天想不出来说什么。上官影虽然听出话中有话，但迟钝如他，大概是除了当事人以外完全没察觉的苗头的唯一一个了，只听到卓崎肆说考上了，暗暗猜想大概也是石林吧。
　　“你呢，之前的联考多少名？还记得我们之前的赌约吧。”没心思管还在凌乱的林二沪，卓崎肆转身问上官影。
　　“嗯，班级第4，总的排名大概是24上下，有些记不清了。”上官影虽然记得清楚，但也没想到卓崎肆放在了心上。
　　“所以你看，果然我的座位是有考神保佑的吧，第4，你妥妥的输了嘛。”
　　“这……”上官影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看当时默认都应该是总排名，但当时也没说明白是什么排名，现在争论这些最后结果大概是各执一词吧。看着一脸坏笑的卓崎肆，上官影有些无奈。“好吧，你赢了。”
　　“那，这样你就欠我一顿饭了哦。”
　　“嗯，那待会中午我请吃饭吧。”一顿饭而已，上官影觉得自己选择认输也没什么不好。
　　“no，no”卓崎肆故弄玄虚地摇了摇头。“由我决定什么时候让你请吃饭，这么珍贵的机会我还是要好好保留的，不过为了你反悔，我准备了这个。”卓崎肆从书包里掏出一张不大的纸片，上面写着“本人欠卓崎肆一顿饭，使用期限：一万年。”递给了上官影，“签字吧~~”
　　上官影虽然觉得幼稚的不行，还是结果还是煞有介事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写上了日期，“2004.7.21”。卓崎肆接过纸条，对折一下，就像安置什么贵重物品一样，小心翼翼的塞进了钱包的夹层，满意的看着上官笑了一笑。
　　“因为高中离你家比较近，所以我打算搬过去住了。”
　　上官影先是愣了一下，虽然早就知道这卓崎肆可能搬过来一起住，但真的确定了，心情又有些复杂。两个人到三个人的生活并没有很难适应，也许再住进来一个人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嗯，很好啊，具体决定什么时候搬了么。”
　　“大概回去就搬吧，我妈说她下周要去出差个把礼拜，红姨又不在，怕是你和叔两人在家太可怜，让我早点搬过去拯救你们。”
　　“下周……”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餐桌上lina好像还说实在不行的话就把出差的事情推掉。上官哲说学术会议怎么能说推就推，最后lina大概说了句那我想想办法之类的。
　　上官影又打量了下旁边坐着的这个人，这个人住过来难道不会添乱么，拯救什么的，果然还是开玩笑吧。不过lina既然这样说了，又觉得或许真的靠谱呢。
　　“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不是在开玩笑啊。”卓崎肆发现其实上官影这个人简单透明得可以，平常一副看不透的模样，其实不过是对周遭大部分事情不甚在意而已。
　　“只是稍微有点不相信你而已……就那么一点”被戳穿心事的上官影略显尴尬地说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卓崎肆浮夸地冷哼一声，掉过头去，继续调戏起了林二沪，作为小花的挚友一点点地用真假参杂的情报逗着林二沪。让假装看风景的上官影有时都不忍听了下去，所以林二沪果真是单方面的恋爱了呢。

　　到达古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毫无计划的三人，顺着人流搭上了公车。看到一家不错的餐馆以后下了车，一边填饱肚子一遍商量接下来要去哪儿。
　　虽说不过几小时的车程，但只是在公车上浮光掠影式的看了看，这个小镇的气氛和他们生活的城市差别还挺大的。问了店主哪里比较好玩以后，三人直奔而去。毫无计划的随意乱逛，也能感觉到小桥流水的精致和悠闲随意的生活感。盛夏之际，在各种树荫下行走，倒也不觉得那么热了。
　　“是我一个人的感觉么，这儿比我们那儿凉快多了啊，虽然天气预报上看的两个地方温度差不多。”林二沪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而且，有没有觉得这边花花草草特别多，给人一直四季如春的感觉啊。”
　　“没错没错，就连刚才吃的那个什么饼里面也有花瓣来着，感觉这块的人生活的特诗意有没有。”从林二沪的嘴里听到诗意两个字，大概还是头一回。
　　三个人就走走停停吃吃，感受着这个陌生的小地方带给他们的惊喜。大概是心情好的不行，感觉时间走得也特别快，没多会就天黑了。
　　随便找了家路边的小摊就开吃了，三个人都像是有些累了，相顾无言的吃着。突然，上官影像是想到了一件什么事儿似得，随口问了句：“晚上我么住哪儿啊？”
　　闻言，剩下的两个人对望了一会，都一副“不是你应该已经订好了”的模样，在意识到对方都这么认为之后，旋即低下来继续吃了起来。
　　上官影看着两人的样子，拼命忍住了笑，继续万年不变地口气。“其实中午吃饭的那个大爷给我塞了个名片，实在找不到地方我们就去哪儿住吧。”说这上官把名片放到了桌上。
　　“上官，早说嘛~”拿起名片的林二沪借着灯光看了一看。“黄—金—宾—馆”，念出宾馆名字以后，林二沪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味道。
　　“怎么感觉透着股诡异的气息呢。”卓崎肆抢过名片，看了一眼地址。“不过感觉很有趣啊……”又问了问店主名片上的地址，好像离这儿并不太远。
　　“那我们是去还是不去啊？”上官看着这两个人，总觉得提问有些多余。
　　“去”
　　“不去”
　　最后，禁不住卓崎肆的软磨硬泡，说什么来了这里就要体验点城市氛围之类的，三个人摸着路到了宾馆的附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地方的三个人，无计可施之际，找了路边的电话亭拨了名片上的电话。
　　“你好，黄金宾馆。”电话里传来让人腻味的女声。
　　“我想问问还有房间么？”
　　“几个人？”
　　“三个。”
　　“不好意思，我们只剩一件大床房，最多只能住两个人。”
　　“哦，那就算了。”
　　看到一旁两个人猛摇头。
　　“那你等等，我们再商量一下好了，我待会给你回电话。”
　　“那你尽快，我们这儿房间紧俏得很。”说着，这边还没回应，就把电话给挂了。
　　“说是只能住两个人，我们再找地方吧。”
　　“走了一下午，腿都断了，没的力气找了啊。”林二沪哭丧着脸，还真不像是个平常有运动的少年。
　　“她说是住两个人嘛……大床房，三个人挤一挤估计也行，要不这样。”卓崎肆想了一会说道。“待会你们两个在柜台吸引一下注意力，然后其余一个人先溜进去就行了。”
　　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三个人在由谁充当溜进去那个人的问题上争论了一下，最后一致决定有个头最小的卓崎肆溜进去。商量完以后，再次拨通了宾馆的电话，来人虽然不耐烦，但还是说会找人过来接他们。
　　来人看上去和他们岁数差不多，打量了一下以后，自己咕哝了几句，因为是方言，上官和林二沪都没太听明白。心里虽然有忐忑，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那人往巷子的深处走去。路途上，上官还故意放慢脚步，好让跟在后面的卓崎肆不要在这曲曲折折的道路上走散。

　　终于走到酒店门口，寻常的小区模样，挂着已经残败的招牌，黄金宾馆几个字里面亮着的只有黄金两个字。中文招牌下还有一排突兀的英文，不知道是为了节电还是已经坏了，golden hotel的golden还少了一个L。在昏黄的招牌灯的掩映之下，按照计划，包括领路的，一行三人先进去了，跟上来的卓崎肆躲在门外，安静的听着里面的动静。
　　前台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妇女，看到领路的人回来自然而然的打了声招呼，“人带了啊”，听声音大概是刚才接电话的人。说完那个男生就走进前台，随便找了个舒适的位子坐了下来，把适才放在那儿的书又拿起来，随意地翻看了起来。眼尖的林二沪看到已经那本很旧却很整洁的书的封皮上写着《白痴》两个字。正纳闷这书名在那儿听过的时候，那中年妇女抬了抬头，调笑的口气说了一句，“哟，是两个男生啊”，熟练的拿出了一串钥匙，“证件有么？”也没认真看，就从那一大串钥匙里拿出来一把。“205房，一晚80，公共澡堂和洗手间，在一楼的最里面。供水到11点，要洗的话赶紧去吧。”
　　为了让卓崎肆能听见，林二沪很大声了说了句“205”，然后慢腾腾地开始掏证件。“阿姨，学生证可以么？”
　　“哎呦，谁家爹妈心这么大，让这么大点孩子自己出来玩啊。”看到学生证上的年龄，那中年妇女又细细地打量了几眼这两人。
　　其实从进门开始，上官影和林二沪就隐约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可是事已至此，谁也不提走的想法，就这么硬着头皮来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为了让卓崎肆顺利进去，两个人努力地驱赶着心里的不安，和前台的中年妇女闲聊了起来。
　　“205是在二楼是吧。”林二沪没话扯话地说道。
　　“嗯，从转角那儿上楼，左手边第三间。”可能意识到对方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中年妇女的口气缓和了许多，兴许家里也有差不多大的孩子吧。
　　“那我们要把证件压在这么？”
　　“不用，压100块就行了，明天12点以前退房，过来拿押金。”
　　“哦，谢谢阿姨。”感觉到身后的卓崎肆已经悄悄的过去了，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那明天早上几点开始供水？”
　　“5点。”
　　“好，谢谢，那我们先回房了.”两个人逃也似的向二楼走去。
　　到的时候，卓崎肆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了，看到故作平静的两个人，没忍住地笑出了声。“你们是不是觉得，当时要是没打那通电话就好了……”幽幽地说完这句无关痛痒的话以后，三个人一起进了房间，简单的陈设，有些泛黄的床单，看着倒也不脏，但心里还是会膈应。电视机的上面还有一盒用了大半的蚊香和几个打火机。靠墙的一张大床，勉强能睡三个人的样子。
　　“你们要洗澡么？”
　　“啊，还是算了，我就打算这么和衣而睡，将就下，明早简单洗漱下。”林二沪说着就往床上一躺。
　　“累的不行了，简单收拾下就睡好了，总感觉这里怪怪的。”昏黄灯光，微微有些泛起来的墙纸，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始终缠绕在上官影的心头。
　　直到三个人都睡下的时候，安静的很，能听到旁边房间的声音，不大，轻微的，好像是呻吟一样的声音。三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但谁也没睡着。上官影终于确认了这种不对劲的感觉是什么，也明白了前台阿姨的那句“是男生”的调笑意味，还是有些后悔没有再坚持一下，找找别的住宿的地方，还不自觉地捂紧了装着钱的口袋。
　　“那个，我们把电视打开吧。”实在受不了的林二沪起身开了电视，随便的换了几个台，最后停在了一个在播《神雕侠侣》的卫视。刚躺会床上，就发现这会儿播到了尹志平轻薄小龙女的段落。三个人当中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音，接着三个人就躺在床上笑作一团。
　　伴随着电视的声音，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乐队和即将到来的高中的事情，时间一点点的往前推进着，隔壁好像声响也小了许多，三个人也都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隔天醒来的时候电视机还在尽忠职守的播放着一些奇怪的地方广告。经过昨天的荒唐事，三个人倒好像都把不安抛掉了一样，不疾不徐的做着各种事情。在10点多左右退了房间。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城市逛了逛，都一致同意吃完午饭就搭长途汽车回去。
　　回去的车上，三个人都好像没睡够一样，不约而同地打起了瞌睡，看到昏昏欲睡的两个人，上官影强打起精神，总不能错过了下车的时间。其实他们要到的是终点站，这担心未免有些多余。单独坐在前面的林二沪倚着窗户，凉风扑面，没多久就睡着了。卓崎肆倒是肆无忌惮多了，直接靠在上官影的身上，好像也不嫌热。
　　上官影感觉到来自肩膀的重量，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惊醒了旁边的人。啊，这个人的眼睫毛还真是浓密，皮肤这么白，难道从来不在户外运动么，上官看着熟睡中的卓崎肆胡思乱想道，突然那人眼皮动了一动，上官影慌忙转头看向窗外。倒也无心看什么风景，确定旁边的人没有再动，大概是没醒吧，上官影也没再好意思转头看他，只是看着窗外稀疏的柳树，一边想着卓崎肆马上要搬到他家的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