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束的纪念日》cacalolo

8、毕业联欢会

　　中考结束的那天，走出考场的上官影不自觉地舒了口气，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也还是挺大压力的。心里盘算着考上一中的可能，看到不远处的林二沪已经等在校门口。不过怎么好像不止他一个人，啊，在同林二沪打闹的大概是小花，而站在旁边笑的很开心的果然是卓崎肆。
　　“怎么才出来，还以为你肯定会提前交卷啊。”林二沪看上去心情大好，大概考的不错吧。
　　“因为知道出来的太早肯定要等你，就干脆坐到打铃才交卷。”
　　“哼~”林二沪对于这一事实也无力反驳，只好提起另一个话题。“对了，刚才小花问我们班办不办毕业演出，你知不知道。”
　　“好像，之前乐朵好像提过，好像会在下次学校举行毕业典礼那天吧，据说是在结束学校的大会之后。”
　　“对哦，我是什么记性，好像是班会的时候说的，还跟大家征集节目来着。”林二沪突然想起来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处于考前综合症时期，完全没把班长的话听进去。
　　“真好。”小花一脸羡慕地说道。“哪像我们，同学都说成绩没出来，没有心思开什么毕业联欢会……”
　　“那到时候你来我们班参加就好了嘛。”林二沪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小花灵机一动。“如果是乐队有节目的话，我这个乐队经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了。”
　　“对啊对啊！”林二沪马上附和道：“我们乐队也很久没聚在一起了，新歌都还没怎么排过啊。”说完转过头看向上官影：“你看能不能跟乐朵说一下，加个节目呗。”
　　“应该没问题，反正联欢会什么，大概也是越热闹越好。”上官影淡淡地说。“不过，建学长他们那边……”
　　“建表哥那边我去说，赵枫的话，如果我表哥同意应该就也会去。”
　　“那我哥哥那边我今天回去就问问。”
　　“就这么定下来了。”林二沪开始和小花磋商起细节了来。上官影无意地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卓崎肆，不知道要不要问出口的话堵在嗓子眼。
　　“到时候我也去。”卓崎肆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带着温柔的笑意说道。
　　上官影突然觉得有些大脑空白，这个笑容和以往看到的所有的笑容不同，温柔里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掩饰，掩饰着那点不好意思，但丝毫没有做作或别扭。或许这就是被幸福所眷顾的人所能拥有的笑容了，可以的话，希望这个人可以一直这样笑下去。而大脑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松动，好像有什么回忆要翻涌上来，但是却好像有中无形的力量在把什么压回去。
　　“怎么了？”卓崎肆看着突然皱起眉毛的上官影，不无担心地问了问。
　　“没事。”好像瞬间就清醒过来了一样，上官影又恢复到没有表情的日常里，一如既往的淡淡地说道。

　　并没有费什么口舌上的功夫，林建他们就答应了这件事，说是表演，其实更多的是因为想到大家快半年都没聚在一起了，这会儿刚好这个借口聚在一起玩玩。而上官影这边也十分顺利，乐朵听说有高年级的学长要一起来表演的时候，还不可避免的少女心爆发了一下呢。
　　集合在附中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久等的卓崎肆和小花就是不出现。大家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一群瘦高个，拿着乐器站在门口，实在有些惹人注目。
　　“还好没把鼓也运来，不然真的是不知道要受多少注目礼。”赵枫开玩笑地说着。“对了，小花他们怎么还没来，你不是和她一起出门的么。”
　　“没，那家伙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和卓崎肆一起去拿这次的演出服什么。”大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谁知道他们俩拿到哪儿去了。”
　　“再等等吧，反正还能在这儿免费观赏可爱的小学妹……”林建略轻浮地挑了挑眉。
　　“啧啧”赵枫不怀好意地说。“你就不怕我回头告嫂子么……”
　　“哥们~”林建立马收回在小学妹身上徘徊的目光。“这样是不对的哦，不过，依林小昭的个性，估计会和我一起看吧……感觉她对漂亮妹纸的兴趣比我还浓厚。”
　　“小昭姐。”林二沪好像嗅到了八卦的气味，立马凑了上了。“你们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有一段时间了。”赵枫急忙替当事人回答了起来。“他没告诉你们，本来今天小昭也是要来的，不过被他妈拐去逛街了……还真是已经内定儿媳了。”
　　正在林二沪还在感叹。“这年头，果然还是青梅竹马靠谱。”正坚持不懈的打听内情的时候，小花终于赶了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卓崎肆那小子呢？”大花很自然地接过小花手里提的东西，略微有些不悦地问道。
　　“啊，他那边还有点事情，会晚点才到，反正演出服什么的我已经给拿过来了。”小花指了指大花手里的袋子。“你们待会换一换吧，和上次的又有点不同，小肆说这是第一次正式演出的纪念服……虽然我都说不用这么麻烦，但是他乐得，我也就不阻拦了。”小花好容易喘了口气。“说是，我们先进去吧，你们大会不是两点半开始，也快了吧。”
　　说完一行人急匆匆地往教室走去。等到教室的时候，只有乐朵一个人在。看到一群陌生人，乐朵多少还有点惊慌，不过等看到上官影和林二沪，马上回过了神来。
　　“其余的人已经去操场集合了，你们两个也赶紧跟我过去。”乐朵急匆匆地说道，又对着其余的人欠了身说。“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们在这儿等下，桌子上有零食和饮料，你们自便，我们学校的毕业而大会大概一个小时结束。”
　　说完乐朵就带着上官影和林二沪出门了。剩下的人在短暂的不自在以后，很快就毫无芥蒂地就坐下来了，开始随意的聊开了。
　　“所以，你们决定好今天要唱什么了么，我问哥哥，他都说保密什么的。”
　　“你对乐队经理还保密啊。”赵枫拍了拍大花的肩膀，大花也没有躲开的样子。看在眼里的小花想，这几个人已经关系这么好了啊，哥哥可是很讨厌被人碰到的啊。
　　“好啦，别闹了，哥哥告诉你啊~~我们今天打算唱两首，好像安排我们压轴来着。一首是我们乐队的第一首歌啊，还有一首主要是伴唱，是学校的校歌，虽然有点俗气，但是毕业嘛~~也不必免俗。”林建一本正经的说。
　　“还说呢，林二沪那小子前两天才把校歌的谱子给我，感觉都不是很熟练。”大花小声抱怨着。
　　“谁让那小子默认你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以为你肯定有谱子来着。”赵枫笑着说。“还是我机灵，想到了这一点，提前把谱子给你要过来了，而且，话说今天没法把鼓运过来，其实也没你什么事儿啊……”
　　“要你多嘴。”大花也是今早才接到电话，说是林建的爸爸今天有事，没法帮他们把鼓运到学校，后来想想鼓也没那么重要，就作罢了。
　　这几人正度过有限的室内闲聊时光的时候，上官影和卓崎肆正站在太阳底下听校长致辞。
　　“早知道就不来了，少我们两个也没人在意吧。”林二沪小声嘀咕着。
　　“嗯。”
　　的确，如果不是乐朵在教室等他们一起过来，他俩大概真的就不过来了。台上校长致完辞以后，轮到学生代表致辞了。
　　“你说我们等放榜以后，一起出去玩一趟怎么样？”
　　“我得先回去问问我爸，不过估计没什么问题。”上官影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一个小时怎么会这么漫长。
　　“想着我们以后都可能不在一个中学了，你可怎么办哦。”林二沪玩笑一样地说。
　　“嗯，可以专心学习。”其实上官影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毕竟他从小到大只有林二沪这一个亲密的朋友，如果真的到了新的环境，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有能力交上新的朋友。
　　“真是没良心，你好歹表现出一点对本公子的依依不舍嘛。”
　　“你还在这儿呢，有什么好不舍的……”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间好像也快了一些，听到解散的时候，两个人都急忙往教室走去，按照林二沪的预想，再不回去，那几个人可能会把全班的零食都给吃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回到教室的时候，看到教室里几个素未谋面的人都有些意外，也没人主动上去打招呼，都没闹清楚状况的学生只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林峰他们倒像是没事儿似的，继续自顾自的霸占着零食桌聊着天，想着林二沪他们来了自然会解释。
　　所以等到林二沪他们来到教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然而然分成两拨的人，一拨人不明情况的看着“侵入者”在自己的教室吃吃喝喝他们花钱买的零食，另一群人毫无尴尬和羞耻的聊着不着边际的内容，两方人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看上去有点说不上来的滑稽感。
　　林二沪倒是挺自觉的就选好队，站到了林峰这群人那队，直到上官影也靠近那那群人，班上的学生开始无所顾忌地大声议论了起来，纷纷猜测着这群人的关系。大部分女生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被数个男生包围着的小花。在他们开大会的期间，卓崎肆也和大部队汇合了，看到上官影走近，很自然的端起桌上的杯子递了过去。上官影一句简单的谢谢之后就接过杯子，也没想太多。一个不想说，一个忘了说，班级里继续呈现着诡异的两军对峙的格局。
　　“唉，你终于来了啊，听小花说你有做了新的队服，赶紧拿出来看看……”好一会儿林二沪才注意到一旁的卓崎肆。
　　“乐队大家穿的早就弄好了，因为今天过来你们班打扰，所以临时准备了几件小礼物。”林二沪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来几件彩色的t恤。“乐队成员的t基本上和上次没差啦，刚才小花已经拿来了，不过就在t恤的正面写了个first show，话说这次也有麻烦姚姚给刺绣，但实在是太费功夫，以后就不弄这些了……”卓崎肆略愤懑地说道，然后把彩色t展开来，背面是黑色pink shadow，正面分两排规规矩矩地写着“三年七班，你好再见”几个大字。“不过实在是赶时间的很，只弄了10件的样子，所以待会只好抽选了……”
　　几个人在聊着t恤的事情的时候，乐朵终于从老师办公室那儿领完材料回来了。看到班里的自然而然地两只队伍、聊得正欢的林二沪和一脸事不关己的上官影，无奈地摇摇头，走上了讲台。
　　“大家静静！”乐朵声音虽然不大，但注意到的人之间相互提醒，班级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今天是我们三年七班最后一次全员聚齐的日子。我想大家也知道，这次中考以后，有人出国，剩下的人也会去到不同的学校不同的班级。我很庆幸，这三年在七班度过，交到一群不可多得的好友，很感谢大家这三年配合我的工作，也许现在说回忆有些过早，但是这三年的时光对于来说是十分珍贵的回忆，希望对你们也是。为了今天最后的相聚能够更加尽性，我们班的林二沪同学把他自己的乐队成员带来了，会在最后给大家表演节目。我们现在先简单的认识一下，请你们自我介绍一下吧。”乐朵礼貌地招呼乐队的成员上台。
　　“那个，还是我代为介绍吧。”事先猜到有这个环节的林二沪代大家上了讲台，一一介绍了起来。“我就不用介绍了吧，不过说实话，除了被叫到黑板前面写题，我也是第一次这样站在讲台上面对大家发言，说起来还有点小紧张啊。从靠近我这边开始介绍吧，这个是林建学长，乐队吉他手，然后是赵枫学长，贝斯手，花融雪，鼓手，不过今天没带鼓过来，所以估计没什么他出场的机会……然后，是花绒，乐队经理，最那边的是卓崎肆，我们乐队的，嗯，怎么说呢，宣传，大家今天务必好好的拍好他的马屁，因为他今天又给大家带来小礼物哦。”说完这些，林二沪顿了顿，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不才来着，就是乐队主唱啦”，挠了挠头以后。“希望今天能给大家带来一个完美的舞台……”。说完以后，林二沪觉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
　　台下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来，还掺杂着几声 “没想到你小子也能做主唱”之类的起哄声音。
　　“好啦，那今天的节目就正式开始吧。”乐朵重新回到讲台上。“不介意的话，你们也坐到我们同学中间去吧。”乐朵提议道。“话不多说，接下来欢迎请出我们班的姐妹花给大家表演合唱《看我72变》。”
　　闻言大家自觉地做坐到了一起，虽然最开始还有些尴尬，但是随着节目一个接着一个，气氛越来越热闹，大家也越来越放得开，原本也都是健谈的人，很快就聊开了来。只有上官影一个人，看着卓崎肆他们和大家聊得欢快，虽然不怎么参与谈话，但莫名也觉得很开心，或许是被整个氛围所感染吧。

　　“终于我们的联欢晚会，迎来了最后的高潮，让我们欢迎pink shadow，为我们带来第一首歌《我们》。”
　　上官影心想，这首歌他们取名为《我们》了啊。乐队的成员在大家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上台，这个不大的场地，一把吉他，一把贝斯，两个麦克风，没有收声和扩音设备，就是pink shadow的第一个正式舞台。林峰在欢呼声中，突然觉得自己做乐队虽然很大原因是胡闹，但是看了眼自己周围的那几个人，或许，能一直走下去呢。
　　随着第一个旋律流淌出来，随着第一句歌词从林二沪的嘴里唱出来，全场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个平时愣头愣脑的讲着无聊的冷笑话的林二沪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小小的舞台上好像也自带光芒的林二沪。看着林二沪从低头到抬头的那一瞬，脸上有中固执和骄傲，原本歌里的缱绻的爱怜之意都好像不见，少年的音调歌唱的是所有或浓烈或淡然的感情，饱含着上无法定义的情感和无奈。
　　“我知道我们终将别离
　　但现在我和你一起

　　我知道时间会让我们分开
　　但时间也让我们相遇

　　我知道所有的痛在心底
　　但所有的爱留在心尖

　　我知道所有的回忆会被流水腐蚀
　　但烟火绽放时总是美丽

　　时间让我们相遇啊
　　现在我和你在一起
　　所有的爱在心尖
　　烟火绽放时总能想起”

　　当那句“时间让我们相遇啊，现在我和你在一起”的反复吟唱的时候，安静的歌声之外，能听到轻轻的哽咽声，能看到突然十指相扣的手，能看到互相依偎的少女，能看到低着头的少年。乐朵看着这群人，心想，这大概是我日常生活里最不平凡的相遇之一了，我大概也是可以有所谓青春的吧。
　　一曲唱毕，似乎大家还沉浸在《我们》的情绪当中。乐朵缓缓地走上台，用清晰而又明亮的声音，说道“谢谢pink shadow的《我们》。”语调一转，“没想到林二货你唱歌的时候完全是另一个人嘛。”从来一本正经的班长大人的这句玩笑话突然打破了空气中那点淡淡的伤感，同学里面甚至有几个笑出了声。“好了，最后，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吧……大家唱完不急着走，据说pink shadow还给我们准备了小礼物，留下的人不一定会有，但提前走的人肯定没有啦。”
　　合着乐队成员的伴奏，三年七班所有人唱着校歌，结束了这天的联欢会。彩t也以抽学号的方式送给了班上的学生，最后留下的一件，林二沪郑重其事的交给了乐朵。“谢谢你肯让我们来演出啦~~班长大人~~”，乐朵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班长大人前班长大人后的林二沪，很难想像这个人就是之前那个小小舞台上仿佛有万丈光芒的人，说了声“不谢，谢谢你的t”。想到自己不就以后就要去另一个市里的高中念书的时候，竟然生出了些许不舍。
　　有人忙着道别，有人匆匆向前，有人在心尖埋下新的希望，有人下定决心。没来得到出口的爱恋，藏在心底的初恋，脱口而出的告白，好像都已某种形式留在了那个教室的那天。
　　然后，匆匆散场，就像毫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