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束的纪念日》cacalolo

10、两个人的夏天

　　从古镇回来的隔天，卓崎肆就如他所说搬了进来。Lina也匆忙之际安顿好家里的事情，就坐上了去S城的飞机。
　　当天晚上，上官哲还没下班，一直在看电视的卓崎肆发现天色不早了。一向很早吃晚饭的他发现这个家一点也没有要开饭的意味，径直走向了上官影的房间。
　　“嗯，晚饭怎么办？”
　　“出去吃吧。”上官影拿出临出门的时候上官哲给的钱。上官哲经常加班，一直也不太顾得上家里的事，早也习惯了自己解决一日三餐。
　　“也行。”
　　两个人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出了门。
　　“所以，以前我妈不在的时候，你和叔叔是怎么过过来的啊？”
　　“啊，以前红姨每天都来，打扫做饭什么的。lina来了以后，红姨就来的少了，也就偶尔来帮忙做下家务，或者教lina做饭什么的。”上官问。
　　“哦，那我妈走的这个礼拜红姨也要来么？”
　　“寒暑假红姨就不来了，她要回家陪儿子。”上官淡淡地说。
　　“那你们往年寒暑假怎么过的？”
　　“小时候，我就跟我爸去医院，吃食堂，然后在他办公室玩。后来大了一些，我不愿来去他那儿，就去爷爷奶奶家住上一阵子。”上官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再大一些，他就给些钱我，让我自己解决。”
　　“叔叔还真是心宽。”卓崎肆突然有些同情起上官影来了，虽然自己家里的也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比起这家伙的情况来说好像都不算什么。而这家伙总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习惯了啊，寂寞。
　　“从明天起，我给你做饭吧！！！”
　　甩下这样的豪言壮语之后，卓崎肆不顾有些惊愕的上官，自顾自的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当晚，上官影一个人在房间随手翻着《挪威的森林》，突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手都给占住了，开个门。”
　　一打开们就看见端了两杯牛奶的卓崎肆，笑得一如既往。“之前我妈一直有这个时间给我灌杯牛奶的习惯，估计她也这么对你来着。”上官接过牛奶，啊，冰的。
　　“夏天果然还是会想喝冰冰凉凉的东西，不过按照我妈的习惯，估计一直给你拿的都是热的。”这倒是真的，在走之前的一个晚上给上官影端的都是温热的牛奶。
　　“好啦，干个杯~”卓崎肆撞了撞上官影的杯子。“早点睡啊，明天要早起去买菜！！！”
　　说完卓崎肆兀自干完了牛奶，喝完还很爽的啧啧出声。也不管还在慢慢喝的上官影，就走了出去，走了几步，突然回头，指了指桌上的书。
　　“你可不要相信什么唯有死者永远十七岁这样奇怪的话哦，死就是死，不是什么生的延续，是什么都没有。”
　　说完这一句，卓崎肆轻轻地带上房门，只留下上官影一个人，有些无措地喝着牛奶，看着桌面的书，想着那句被自己划线的那句话——唯有死者，永远十七岁。

　　第二天的早上，上官影还睡的迷迷糊糊之际，就被敲门声吵醒。如前晚所言，卓崎肆大早就叫上上官影一起去买菜。还以为只是卓崎肆的一时兴起，上官影虽然睡得迷糊，但也勉强起来了。就近吃了馄饨，两人就去了公园对面的一个小型菜市场。
　　“你想吃点什么？”卓崎肆兴致勃勃地从各个菜摊前掠过。
　　“随便啊。”
　　“没有随便这个菜啊。”开着无聊玩笑的卓崎肆好像没有要管上官的意思，看到一家中意的菜摊，熟练地挑拣了起来，说的是地道的方言，和卖菜的阿姨熟络得好像在附近的小区住了几十年。
　　“诺~”卓崎肆起身就把买好的苦瓜递给了上官影，然后就径直往下一家走去，并不回头确认上官是不是有跟上来。
　　看着混在吵吵嚷嚷的人群里，用方言和肉铺老板讨价还价的卓崎肆，上官影心想这个人还真不像个一般小孩。毕竟谁家怎么大点的男孩，会对菜场如此熟悉。有那么一瞬，上官影觉得自己和这儿格格不入，好像自己不属于这里，这种疏离感总也时不时地蹿进他的心口。
　　“想什么呢，买好了，走啦。”卓崎肆倒是自在得很，盘算着买的菜两个人或许能吃上两天，或许隔一天来一次菜市场就够了。想起几年前的暑假，自己和小妈一起去买菜的场景，小妈教自己怎么讨价还价，好像并不是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卓崎肆一个人就开始忙活了起来，上官影虽然提出来帮忙，但能做的也只是削削土豆皮、洗洗菜而已。帮忙准备碗筷的时候，看着卓崎肆认真炒菜的模样，莫名的有些嫉妒，这小子还真是什么都会。
　　很家常的菜色，酸辣土豆丝，辣椒炒肉，炒青菜，紫菜蛋花汤，看到卓崎肆动了筷子，上官影也开始吃了起来。看起来很简单的菜，但意外的很好吃。
　　“啊，你不能吃辣么？”
　　“？”对于突如其来的提问，上官影有些意外。
　　“看你都没吃辣椒炒肉。”卓崎肆一脸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的样子。
　　“嗯，不太能吃，一吃就胃疼。”
　　“哦，知道了。”卓崎肆了解似的点了点头。
　　“对了，你做的饭很好吃啊，感觉阿姨现在也是边学边做，你都是跟谁学的。”上官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啊，我小妈。就是我爸爸的弟弟的老婆。”卓崎肆顿了一顿，整理了下表情，脸上挂着笑意继续说道：“以前寒暑假都会回H城，家里就只有我小妈、我爷和我。我可喜欢小妈，所以老粘着她，跟着她去买菜，给她打下手什么的，慢慢的也学着自己做一些，觉得还挺有趣的，所以现在我爸不在家，自己也偶尔做做饭来着。”
　　“哦。”上官说着又夹了一点土豆。
　　“不过，我小妈是C市人，和我小叔也是这儿认识的。我小妈也不太喜欢我老家的菜，也不肯学，所以做出来的味道也还是C市这边的感觉。”卓崎肆好像沉浸在回忆中一样。“我小妈呀，典型的南方女孩子，初嫁过去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肯定适应不了，哪知道我小妈看着娇滴滴的，其实很能吃苦，虽然人不多，倒也照顾得很好。后来我小叔因为意外去世，亲戚都劝我小妈改嫁，她也不肯，说是爷爷还在，自己走了没人照顾他。”
　　“听起来是个很好的人呢。”上官影轻轻地说了一句。
　　“嗯，不过遇上了很糟糕的人……”卓崎肆声音突然小了很多，想到了那些事情，那种不愉快感一点点从胃里升腾出来，不希望自己再想下去，哪怕一点。“对了，今天汤煮多了，你多喝一些，剩下的不好热。晚上煮粥喝。”
　　“嗯”上官影知道卓崎肆不希望再继续这个话题，听得出来卓崎肆十分喜欢那个小妈，只是不知道后来她怎样了，上官影也不再追问。

　　之后的日子倒是平静的很，隔一天去一次菜场，煮饭做菜，卓崎肆乐在其中，只能打下手的上官倒也不嫌烦。其余时间，都是窝在各自的房间各干各的事情，偶尔林二沪会来约着一起去打球或者去看乐队的排练。迟钝如上官影，也看出来林二沪对小花的过分殷勤。倒是大花见不得的模样，对林二沪越发的冷嘲热讽了起来。以他对小花的了解，自己这个男生缘好的过分的妹妹大概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大概是因为平常总是乖乖女的模样，成绩又不错，喜欢她的男生并不少，而对于喜欢老师眼中的自己的男生，小花半点兴趣都没有。而对于了解自己的这些人来说，小花丝毫都没往少女心事上跑偏。虽然偶尔也会在乐队排练的时候被林二沪认真唱歌的样子帅到，但心里面小花始终认为这不过是对类似偶像的花痴行为而已。虽然少女都把自家偶像比作男友，但心里也知道并无可能。
　　反倒是周围的人觉得有点奇怪，林二沪怎么会憋了这么久没告白。
　　七月的某天，排练结束的一群人哀嚎要吃雪糕，烈日炎炎，没有一个人愿意出去买。剪刀石头布的结果是林二沪和卓崎肆两个人去买，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输了就是输了，两个人只好汲着拖鞋，顶着大太阳去附近的超市买雪糕。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白啊？”在买完雪糕回去的路上，卓崎肆冷不丁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啊？！”林二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个屁，除了和你一样恋爱无能的小花以外，全世界都看出来你对她有意思啦……”卓崎肆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所以，你打算考到小花的学校，从发展革命友谊开始么，还是说你害怕告白被拒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都不是……”林二沪摸了摸已经长出来的头发，“你别笑啊，可能是我实在是突然太努力，我妈很快就看出不对劲，猜得八九不离十，我也懒得辩解就和盘托出了。”林二沪突然口气就认真了起来，“我妈说如果真的喜欢就赶紧告白好了，然后又把她和我爸的故事讲了一遍，青梅竹马，私定终身，现在也很幸福之类的……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听完我妈那番话，我隔天就把小花单独约出来，跟她告白了……”
　　“唉？！”事情的发展倒是出乎卓崎肆的预料。
　　“你知道她说什么，一点也没有害羞的样子，说我也是啊，喜欢你。我还没来的说那我们在一起吧，她就说，但是……”林二沪倒也不是很难过，但是小花说的那番话他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但是又怎样呢，我喜欢樱木，喜欢我爸爸妈妈，喜欢我哥哥，喜欢tokio，我不知道喜欢你和喜欢这些有什么不一样，可是我并不会和他们当中的任何人谈恋爱啊。她说完那番话以后，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后来就再也没提起这件事情了……”
　　“你，果然，是个白痴啊！！！！”卓崎肆和小花认识了这么久，也许比小花还要了解她本人，“她，显然是害羞了。家人，那种喜欢，对偶像的那种喜欢，能和对你的喜欢一样么。也许她自己也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你怎么能就这么毫无反应呢。去牵她的手啊，她才意识到你是触手可及的，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去接近的话，以后可能就很难再向前一步了。”
　　卓崎肆并没有料聊到林二沪会突然把装着雪糕的塑料袋塞到他手中，疯了似的地冲了出去。反应过来的卓崎肆也追了上去，但还是错过了林二沪当着众人跟小花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的场面。
　　据说当时，林二沪的口气坚定好像通知，小花有点没反应过来，半天吐出一句“啊，试试也好像没什么不可以”。
　　等到卓崎肆也进到房间，看到的就是目瞪口呆的围观群众，以及站在其中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的林二沪。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花融雪，动手就要去打林二沪，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突然冒出来的火气。
　　赵枫和林建也像是突然从凝固的时空里跳了出来一样，立马拉住了花融雪。花融雪被两个人架住还是不死心，硬是要发泄什么似的。
　　“哥，你那么激动作甚。”小花也没有要劝架或者护着谁的样子，“我又不是今天就嫁他，谈个恋爱而已，你妹妹我有分寸啦、”
　　小花一说完，花融雪虽然还有气，但还是忍了下来。虽然自己一直各种逗小花，自己其实也知道小花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女孩子。“你小子给我注意了，以后要是让小花难过什么的，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说完这一句，花融雪就走了出去，“我去买瓶水”。
　　赵枫和林建眼神交流一下之后，也跟了出去。
　　在这样略有些诡异的气氛里，林二沪结束了人生的第一次告白，在场的人大概都没料想到这场略带玩笑的告白会是一场绵长爱恋的开始。小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试试”这样的话，或许是林二沪的莽撞让她想到了单细胞的红毛樱木，或许是他想到他唱歌时候专注又温柔的样子让自己觉得心跳加快，所以才会在那个瞬间没有意识到其他人在场，对着那双透亮的眼睛说出了那几个字，而不是“我也喜欢你”。

　　那个夏天，在少女开始萌生出粉红色的心事开始，在日记上的某一页结束。
　　“恋爱是什么，是你到来之前，只想跳过的电视剧情节。是你到到来之前，只是辞海里的某一页。恋爱是什么，是你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走过的每一天。恋爱是什么，是少女漫画里少年的侧脸，是少年漫画里令人心动的名言。恋爱是什么，是你坐在我旁边，一起吃完一只雪糕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