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情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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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和十八年正月
正想问太子事情的经过，却听本应守在殿门的柳烟已到了书房门口说道：“慕小姐，太子正在书房会客，交代了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到底是什么客人？你和柳莺都既不肯说，又不肯通报，那就我自己来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安行的直性子到什么时候都变不了。可要是让她看见我，一定会追问为什么会来景仁宫。我焦虑不安地看向太子，他到是很镇定，示意我不要紧张，看下去再说。
“慕小姐，求您不要为难奴婢们了。”柳烟还是坚守着不让她进来。
却听到一声“啪”，有个人厉声说道：“大胆奴婢，以为仗着太子宠着你们，可以连皇后娘娘的懿旨也敢违抗吗？我可是专程来送药的。”又是她，紫雨！
“姑姑，奴婢不敢……”可怜的柳烟挨了打，还要认错，这就是做下人的可悲。不忍她再因我受苦，连忙往门口走去，太子却抓住了我的手，脚步不由一顿。
“姑姑身份尊贵，又何苦与这不懂事的丫头计较，不管如何总也是太子身边的人。”淳于然的声音响起，不急不慢地打着圆场：“既然姑姑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那就请在前厅稍候片刻，我去请太子前来。”
或许紫雨也在为刚才的冲动有些懊悔，所以一有台阶，也自然见好就收，回道：“那就有劳淳于侍卫了。”
可是安行却偏偏不依不饶，说道：“淳于哥哥，那里面到底是谁？律哥哥从不让外人进书房的，就是我也不行啊。”
“安行，知道太多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淳于然接着吩咐道：“柳烟，快请慕小姐和姑姑去前厅坐着，我进去见太子。”
“是，大人。”柳烟一定是忍着痛，还要陪着笑脸说道：“两位请。”
“好吧。”安行只好答应道，终于是肯离开了。
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才惊觉太子还拉着我的手，正想挣脱，“晃”地一下，有人推门而入，本能地又握紧了他的手，侧身躲在他后面。
“墨墨……” 惊吓过后才发现，闯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安行。一定是她乘大家都以为她同意离开，放松了警惕，破门而入。
淳于然，紫雨，柳莺和柳烟也跟着进了书房，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和太子紧握的那双手上。
可是当我发觉不对，放开时已经太晚，安行早已看到了。她脸色大变，盯着我看，不可置信道：“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她反反复复地只重复这一句话，好象整个人都呆了。
“行姐姐，你听我说……”实在不忍她这样，我想走上前与她解释。
可一见我靠近，安行却突然退后了好几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淌，哽咽道：“我知道律哥哥不喜欢和我在一起，无论再怎么努力，再怎么用心，他还是不会觉得我好。你也曾经劝过我，他是太子，他有他的职责，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我，而我居然也幼稚地相信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他之所以不喜欢我，是因为他心里有你，他的心里一直有你！”
这话一出，我就知道安行是彻底地误会了，可我又不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她解释。我走上前伸手想帮她擦眼泪，却被她一下打开，疼痛让我一下子松开了拿风筝的手，凤凰应声落地，却也引起了安行的注意。
她弯腰拾起，正正反反地看了许久，一把将它扔出门外，大哭道：“慕惜墨，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也不管外面的冰天雪地。
我也顾不上那被她扔在雪里的风筝，追了出去。可是暮色深沉，我也只能凭着前面模糊的身影和脚步声才能判断她的方向，要是她一气之下跑回泰宁宫，再找机会可就难了。心中焦急，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唉哟……”刚跑进御花园没多久，安行痛叫一声，摔倒在地，好似很疼，无法爬起来。
我赶紧跑上前，扶住她，喘气道：“行姐姐……你没事吧……脚有没有扭伤？”
安行本想挣脱我的手，可碍于腿上的伤势，不能多动。她把头撇向另一边，温怒道：“放开你的手，我与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见她如此，不愿再惹她更生气，我只好放开手，干脆在她身边坐下，说道：“行姐姐，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去找太子是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只是现在不能告诉你。”
“这么多年，我待你比亲姐妹还亲，有什么话都与你讲了。可怎么轮到了你，就这个不能说，那个也不能说？”她的气一直没消，说话还是怒气冲冲。
“同样是这么多年，难道我待你不好，不真心吗？”为了能让她释怀，我还是很耐心地在与她说：“你要相信我，真的是不想让你牵涉其中。”
“当看见你和律哥哥手拉着手，当看见两年前失踪的那只凤凰握在你的手中，还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说过，风筝会回来的。可是如今，就算回来了，它还是你的！律哥哥是为了你寻回了那只凤凰！”说到风筝，她好象更生气了，语气也重了许多。
她的话竟让我一时哑然，我不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两件事，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可是有一点我要与她说清楚：“行姐姐，今天发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连我自己都想不太明白。但是有一句话，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喜欢太子，也不稀罕他送的凤凰。”
她终于肯回头看我，却带着讽刺的意味说道：“律哥哥是我自小就喜欢的人，越长大就越不想离开他，在我心里从来就没有过第二个人。我什么都可以拱手让给别人，惟独他不行，哪怕抢他的人是你。”
她还是不肯相信我说的，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姐姐，你是灵女，你有凤凰玉佩，有祖先定下的规矩，有皇后娘娘的极力支持，你早晚都会和太子在一起的。我怎么会与最亲的姐姐抢他？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厌恶这个皇宫吗？如果不是为了音姐姐，我根本不会在这里住一天。”
安行伸手从怀中掏出玉佩，淡淡的粉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极其柔和，只见她低声说道：“是啊，就算你有凤凰风筝也不要紧，我也有凤凰玉佩。祖先定下的姻缘，决不是任何人能随意更改的。”
就在这时，听见了人声，原来是紫雨她们寻了过来。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看着她们扶着安行上了轿，往泰宁宫而去，太子也跟了去，想来是要跟皇后好好解释一番。等人都走散了，才发现淳于然也在这里。
“天黑了，我送你回琅玕宫。”今天的他好似有些奇怪，说话的语气与之前判若两人，不再冷冰冰的了，竟也有了些温情，好似当年他生日那晚，我们一起在月光下聊天。
“有劳淳于哥哥了。”于是，我对他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跟着他绕出御花园，沿着大路慢慢走着。也许是因为有他在，本来一到夜晚就显得极其阴森的皇宫，今日看来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可怕。一路上他并没有问起我为何去见太子，更是让我轻松了不少。
“言姐姐病能治好吗？上次除夕见到她，还是老样子，好象都没有什么改善。”我是多么希望静言能回到老样子，不要像现在这样没了声音。
“能想的办法都已想过，静言早已不在意是否能说话，你也不必整日地放在心上了。”他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到是你，要懂得怎样自我保护，不要总记挂着别人，偶尔也想想自己的处境。”
“这些我都懂，只是一到关键时刻……”
“一到关键时刻就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他转向我，顺着我的意思和语气往下说，却说得分毫不差。
两人不由地会心一笑，月光下他的双眸闪烁光芒，熠熠生辉，原来隔阂消除的感觉是这样好。
很快，琅玕宫已到，进宫门前，他又关照道：“安行的事太子自有办法解决，你就不要再多伤神了。进去后就说是正好遇到了我，与我一起去太子那坐了一会儿。”
“我明白的。”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见他走远后，我才敲响了门环，思弦来开的门，见是我，大舒了口气说道：“四小姐，您终于回来了。娘娘派人去大公主那都找过了，说是晚膳前就走了，却迟迟不见您回来，也不知道您去了哪儿，皇上也只好陪着一块儿着急呢。”
“那我这就进去看看。”说完，我们便随着思弦向柔怡殿走去。一到殿门口，我便请安道：“皇上，娘娘，臣女回来了。”
“是墨儿回来了吗？还不快进来！”从语气中感觉到清音的确是有些焦虑，便不再拖延，赶紧快步进了屋内。
清音侧卧在软塌上，愁眉不展。皇上则坐在她旁边，陪她聊天。刚见我进门，皇上就嗔怪道：“丫头，到底去哪里了，害得音儿担心到现在。”
“本是和大公主聊会儿天就回来的，后来在路上遇见了淳于哥哥，就陪他一起去太子的景仁宫坐了坐。没有及时派人通报一下，让皇上和娘娘担心了，是臣女的不是。”我赶紧认错，按着淳于然交代的说了一遍。
“玩得都没有轻重了，知道音儿有多着急吗？就差她自己出去找了！”皇上还是不停地责怪着我，却偷偷乘清音不注意，对我眨了眨眼睛。
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哀声说道：“求皇上和娘娘责罚，也好让臣女长了记性，下次不会再犯。”
“好了，好了。”果然清音心软，不忍听下去，劝道：“皇上，责罚就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平安回来就好。”
“刚刚说要罚的是你，如今说不罚的又是你，朕这个皇上还真难当啊。”皇上含笑道。
我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清音这才明白我们两个是在做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拿我们没办法。但是这样一闹，到是让她的焦虑一扫而空。又陪着他们聊了一会儿，见清音确实累了，我也识趣地退出了柔怡殿。
回到偏殿，这才发现自己连晚膳都还没用，让宫女们去小厨房热了些现成点心和粥。可是我心中纠结，只是随意地吃了几口，便让她们撤了下去，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中想事情。
也不知呆坐了多久，烛芯燃尽，屋子里黑了下来。我只好起身打开窗，想借着月光点灯。可一见月光，就想起了淳于然的那双眼睛。也是如此的深邃，时而清冷，又时而柔和。他总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言不语，可我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就像御那样，虽然见不到，可我心里却坚信他就在我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总是会看着御写的信猜测他的长相，不知道他是否也会有这样一双眼睛，也会这样的看着我……
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突发其想地拿淳于然和御做比较，也许是白天太累了，才会有在这胡思乱想的。甩了甩头，正要关窗上床休息，却听见了熟悉的敲门声，却比平时轻了许多。赶紧上前开了门，隐风恭敬地请了安，取出了信。
“隐风，今日敲门怎么那么轻？我这里并没有外人，无碍的。幸好还没睡，不然可就错过了，你也白跑了一次。”我含笑接过了信。
“属下多跑几次并没有什么，只是主子有过交代，说是惜主子今天累了，敲门轻一些，若是醒着总会听见；若是好不容易睡下了，也就不要吵醒了她，把信再带回去就是了。”隐风如实的答复，到让我极为感动。
“谢谢你隐风，回去后也替我谢谢你主子。”我真诚地说道。
隐风连忙推辞，说道：“惜主子，这是属下的本分，何言谢字。若您没什么交代，属下就先告退了。”
“好的。”我点了点，送走了隐风，关上房门，又重新点燃了烛灯看信。
“惜儿
多希望今夜隐风能把这封信带回来，
那也就证明了你学会照顾自己，睡得很好。
可我太了解你，总是想太多，而且大都是为了别人。
这也怪我，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让你担忧，让你操心。
可之所以如此做，也是不愿你牵涉进这个急流旋涡。
忘了你今天经历的一切，放下心事，好好休息。
不会让你等太久了。
御 字”
那一晚，我睡得很香甜，拥着他对我爱入眠，感觉真的很好。至于他是谁，长得什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情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