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虚实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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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那句话，秦楚几乎要把自己给埋了。他忐忑不安地僵硬在原地，默默等着何今的反应。
屋子里静了好几秒。
接着，何今笑了笑，像是对待无理取闹的任性孩子一样，抬手揉了揉秦楚的头。
“那个人不是真实的，对吧？”
何今的语气太过温柔，甚至带了些无可奈何的宠溺意味，脸上也没有丝毫遭受打击或者生气的情绪，反而反过来安抚秦楚的情绪。
那样子像是在说，瞧，你又产生幻觉了，那些根本不是真实的，也包括你所说的感情。
何今跟秦家兄弟早就已经熟识，自然知道秦楚经常会有幻觉产生，问出这种问题来也不奇怪。
秦楚却被问住了，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反应，下意识地抬头往何今身后的宋湛看去。
后者果然已经气炸了。
秦楚呆愣地看着宋湛气得像只漏了气的皮球一样在屋子里四处乱飞，脑袋上几乎着火的模样，几秒后忽然笑了起来。
嘴角微翘，眉眼弯弯，很淡的笑容，从何今的角度看去却满满都是甜意，甚至有点傻。
一瞬间，何今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试探着问道：“他在这里？”
秦楚收回视线，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收了起来，与何今对视一眼，接着点了点头。
算是正面回答了那个问题。
何今心下顿时敞亮起来，想到秦枫对秦楚的担心，又有一股急迫的危机感袭来。他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刚打算开口劝秦楚别再将现实跟幻觉混淆，秦楚已经叫出了他的名字。
“今哥。”
“我、一直、很感激、你的、关心，也、一直、把你、当、哥哥。”
秦楚知道自己对外界的反应很慢，一些事情总是在脑子里过一遍后彻底消失，留不下一丝痕迹，他也从来没想过，何今会对自己有什么心思，他一直把何今当作自己的哥哥，也不排斥他进入自己的生活，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对方把他当做弟弟，而不是可以产生什么特殊感情的对象。
就在宋湛在他耳边直冒酸气的时候，他都以为那完全是天方夜谭，等自己跟宋湛确定关系，宋湛对何今表现出了极大的敌意，他也不觉得何今对自己能有什么心思。但是宋湛不喜欢何今，他看出来了，宋湛生何今的气，他也看出来了。
他也知道一点，他想跟宋湛在一起，他不想失去宋湛。
如果宋湛觉得何今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那么他跟何今说明白，宋湛就不会生气了吧？看了一眼远处还在气得来回穿墙的宋湛，秦楚认真又郑重地对何今说道：“他……对你们、来说、是、不真实的，但是、对我、来说，他跟、你、跟、表哥、没有、两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秦楚看向不远处的宋湛，眨了眨眼，往常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坚定又不容置疑地轻声说道，“我、喜欢、他。”
等何今失魂落魄地从家里离开，宋湛的气才勉强消下去，恨不得放一串鞭炮庆祝一下。
敢说他不是真实的？
“阿楚，我说过这小子对你居心不良，以后少跟他接触。还有——”宋湛抬手指了指何今放到桌上的那袋包子，刚想说“那袋早餐是他送的，别吃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矫情得慌，于是憋着一股气收回了手指。
“快吃早餐吧。”
语气算得上恶声恶气了。
秦楚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慢吞吞朝那袋包子看了一眼，然后又慢吞吞地转过头看向宋湛。
一瞬间他明白了什么。
“宋湛……”
“嗯？”
“你、不喜欢、吃、包子、吧？”
听到这话，宋湛顿时一噎。还没想到怎么回答，就听秦楚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也、不喜欢。”
然后他转过身，趿拉着拖鞋往厨房走去，剩宋湛一个人飘在桌子边，跟那袋看上去皮薄馅儿多的包子大眼瞪小眼。
宋湛心里忽然就别扭了一下。
再怎么样，包子总是无辜的。
于是他飘进厨房，站在秦楚身后，清咳了一声说道：“其实有些包子还挺好吃的。”顿了顿，见秦楚没反应，于是他用特别无谓的语气补充道，“我觉得桌上那袋也还行。”
秦楚正把模具按在吐司片上，听到这话轻轻“嗯”了一声，接着继续手中的动作。
宋湛以为他不会做饭，其实也不尽然。这么多年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做一顿简易的早餐还是没有问题的，只不过后来他的脑子越来越迟钝，记性也越来越差，加上秦枫叫了家政阿姨，他也就不再为难自己了。
宋湛没得到回应，探过头看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那片方方正正的吐司片中间被挖了一个花瓣状的孔。秦楚把吐司片放到锅里，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打开，将蛋液倒进了吐司片中间的孔里，只片刻，蛋液就定型了。秦楚取出吐司，在上面撒上芝士，接着放进了炉子下面的烤箱。
宋湛狐疑地看着秦楚的侧脸，看他拿出另外一片吐司，认真地挑选模具的样子，不确定地想，看来秦楚是真的不爱吃包子……
于是注视着秦楚侧脸的他没有注意到，秦楚挑选模具的手犹豫了一下，视线小心地往他的方向瞥了一眼。接着秦楚放下了之前那个花瓣状模具，转而伸向了另一个形状的模具。
等到面包都烤好，宋湛乖乖坐回餐桌打算陪秦楚吃早饭，面前忽然放下了一盘东西。
看清楚那盘东西的形状，宋湛愣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又看了一眼秦楚手上端着的，接着转向秦楚那张没有多少表情，算得上是淡定的脸。
“我的？”
秦楚在旁边坐下，刚叼起吐司片，听到这话，身子不易察觉地僵了僵，接着他眨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的盘子里，认真地点了点头。
宋湛低下头看着吐司片中间的形状，心尖像是被烫了一下，熨帖得很，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他费尽全力压住嘴角的弧度，特别严肃地抬头问道：“为什么我的鸡蛋跟你的鸡蛋形状不一样？”
秦楚依旧叼着吐司片，只不过这次身体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没回话。
半晌，纤长的睫毛忽扇了一下，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宋湛一眼，接着慢吞吞抬手，指了指宋湛那片吐司片中间的鸡蛋，小声回道：“这个……给你……”
简直会心一击。
这一瞬间，宋湛觉得自己心脏简直要跳出胸膛，回过神来忙绷住了面部神经，挑了挑眉问道：“什么给我？我不太明白。”
“……这个。”
“这个是什么？”
秦楚抬头看了宋湛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像是有些疑惑后者是不是真的没看出来，于是拿起宋湛身前的叉子，比照着吐司片上鸡蛋的形状慢慢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似乎担心宋湛还是没看明白，秦楚又照着画了一遍。
“……这个、给你。”
说完这话，秦楚放下手中的叉子，重新把视线移回了自己的盘子，双眼毫无焦距，像是看着什么虚空的东西，补充道：“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
宋湛奇异地明白了秦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何今说，他不是真实的，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不是真实的。
秦楚是在向他解释，他的存在是真实的，他的感情也是真实的。
一瞬间，像是一只轻柔的手在他心脏上轻轻捏了一把，原本的逗弄被一股熨帖舒适的热流给代替了，宋湛忍不住伸出手……
“阿楚……”
然后那只手直直穿过了秦楚的身子。
穿过了秦楚的身子。
宋湛：“……”
在确定感情之后发现自己没有实体，就连跟秦楚亲热一下都没法做到，这种感觉真是太坑爹了。
宋湛脸色一黑，直接飞到了秦楚面前，跟秦楚面对面，鼻尖相对着，就差一公分就能亲上去。
突然近距离跟宋湛的眼神对上，秦楚呆了一下，三秒后，他终于反应过来，把自己的身体身体稍微往后移了移，眉眼间明显在发问：“？”
宋湛指了指那盘爱心早餐：“这个不算。”
“……”
“爱心早餐不算。”
“……”
宋湛一脸严肃，收回食指指向自己的嘴唇：“除非你亲我一下。”
秦楚听到了这句话。
他的眼珠动了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宋湛的嘴唇上。
时间似乎都停滞了，宋湛莫名感到一丝紧张。
三秒后，秦楚抬起眼，重新对上宋湛的视线，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然后，他的身体慢慢前倾，一寸一寸地朝宋湛靠近。
如此近的距离下，宋湛脑子忽然一片空白，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自己的血液在耳膜上鼓动的声音，手心和后背也渗出了一层薄汗，眼前只剩下秦楚越来越近、不断放大的脸。
明明是他要求秦楚亲他的，临到关头却是他自己紧张成这样。
两人嘴唇相触的瞬间，宋湛似乎有了自己的嘴唇真的碰到什么东西的错觉。
温润、柔软，以及略微粗重的鼻息。
下一秒，他看到秦楚慢慢退开，那张就算在接吻的时候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笑容，一点一点，将整张脸都点亮了，眼睛里也落满了星星。
秦楚嘴角微翘，眼中也蓄满了笑意，他认真地看着宋湛，第一次用带了点计谋得逞近乎邀功的亲昵语气悄悄说道：“亲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虚实十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