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春城无处不飞花》展无

7、（七）

　　桌上摆放的是简单的白粥，配着一小碟腌制的泡菜，看起来秀色可餐。
　　见到我出现，餐桌上的人都回头看着我。
　　包拯摸了摸胡子，满眼鲜红的血丝，想必昨夜审犯人审了许久，这官也是不好当的。包拯看着我道：“清明公子终于来了。”
　　我点点头，温和笑道：“让大人久等了。”
　　“公子客气了。”公孙策连忙出声附和，指着我面前空出的凳子道：“请坐。”
　　我不疑有他的坐下，便听包拯又问道：“清明公子，不知在何处落脚？”
　　“清明昨日才来开封，尚未找到住的地方。”我如实答道。不知是不是我眼花，竟从他们眼中看到一丝惊喜。这做鬼了，还能眼花吗？
　　只见公孙策深吸了一口气，问我：“既然还没找，不如就先住在开封府吧？”
　　“这…不太好吧？”
　　“无妨。”公孙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盯着我身后，愣了愣。
　　听到脚步声，我回过头，冲来人一笑：“早呀。”
　　不知道为什么，我偏偏记得这人的脚步声。
　　稀松平常的话，眼前人的呼吸陡然加重。我还未明白过来的时候，一双手狠狠地掐紧我的双肩，迫使我转过身，对上那双清冷似冰霜的眸子。
　　我听到这人急切的声音里夹着些许嘶哑：“展昭！你真的没死？！”
　　这一切来得太快，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后背重重压在桌子上，索性我不会痛。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不解地问道：“白玉堂？”
　　“展昭！”肩上的力道掐得更紧，白玉堂咬牙切齿地看着我，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了不可。
　　“你果然没死！”
　　一字一句，皆如咬碎了牙关一般的切齿。
　　这般分不清是恨是怨的语气，那握在手中的剑似乎受到主人气息的影响而散发出沉重的煞气，纵我是鬼差也只是抹阴魂，遇见这样的煞气，便有些受不住。
　　“白、玉、堂，你放开！”
　　白玉堂这三个字我咬的尤其的顺口，仿佛天生就该如此。无奈白玉堂就是不肯放手，我甚至能感觉到鬼气从我身边一点点流逝的感觉。
　　或许是我过于惨白的脸，公孙策陡然站了起来，大喝一声：“白护卫！”
　　攥紧的手抖了抖，又猛得攥紧，似乎怕我突然消失一样。
　　王朝他们也赶忙想上前帮忙，只是白玉堂周身的气息太过于骇人，以至于他们都不敢上前。
　　“白护卫！”公孙策包拯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神落在我的脸上：黢黑的脸上看不出何种表情。却听他缓缓道：“他不是展护卫。”
　　掷地有声，仿佛石子入水再无平静。
　　白玉堂红了眼，那肯相信包拯的话，“怎么可能！？他的肩上有伤！是我亲手刺上去的！”
　　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白玉堂就开始扒我的衣服。速度之快教我瞠目。只是敞开的左肩上，一片光滑，没有任何的伤痕。
　　没有伤痕。
　　“怎么可能没有？怎么可能没有？！”白玉堂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松开我衣襟的时候，指尖碰到我的肩，仿佛烈火灼烧一般。
　　公孙策走到白玉堂的身边，声音已经喑哑：“学生原是不信，如今……”
　　“不可能的！”白玉堂一把打掉想要扶住他的手，低吼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白大哥！”声音接连而起。
　　“让他静会儿吧。”包拯丢坐在椅子上，低声说道：“先吃饭吧。”
　　沧桑一瞬，染指流年。
　　我终于见到了。

　　用完晚饭之后，我撑着伞站在回廊下，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脑海里闪过的却是白玉堂早晨时的模样。
　　初见时如地狱修罗的白玉堂，酒楼里漠然的白玉堂，醉酒时的白玉堂，咬牙切齿地白玉堂。这短短两天，我见到了这么多不同的白玉堂。
　　我甚至有种想法，有的人或许一生见的，都没我这么多。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我没有回头，沉寂了许久，才听身后后人一副书生气的口吻：“清明公子。”
　　我转过身，拱手道：“见过公孙先生。”
　　公孙策盯着我瞧，兀自叹了口气道：“别说小白不愿相信你不是展昭，便是我也不相信你不是。”
　　那眼神幽幽的，我伸手摸着自个儿的脸，疑惑地问道：“真的这么像吗？我和展昭？”
　　公孙策眨眼道：“相貌、声音、语气便是一模一样。”
　　“世上真有这般想象的人吗？清明倒是很想看看这位展昭。”我也说的认真。莫名的，我对这叫展昭的人起了好奇心。这位能让开封府众人，甚至是白玉堂念叨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公孙策突然越过我，看向那洒雨的天空，轻声道：“清明公子若是早些时候来，还能见到展昭。现在……”
　　“哦？”我不解地看了过去。
　　“现在，也是看得的。”公孙策蓦地回过头，眼中浓郁的哀伤尚未退却。直勾起一抹暖人心肺的笑颜，公孙策道：“清明公子想不想去看展昭？”
　　不明他话里的意思，我还是决定去看展昭。“自然。有劳公孙先生引荐。”
　　“好。你等会儿。”公孙策说着转身从我身旁越过，只是他垂下脸的一瞬间，我分明看到睫毛上的水珠滚落在脸上。
　　这雨下得还挺大。
　　我这般想着，没过一会儿，公孙策就拎着一个食盒和一把伞走了过来，同我说：“清明公子有劳随我来一趟。”
　　我做了个手势，“请。”
　　公孙策点点头，便撑开伞先一步走进雨幕中。我连忙跟在他的身后，随他一前一后出了开封府。
　　不知道公孙策要去哪，我只得跟着。一路上也没有多少说话的机会，渐渐地就走到开封府近郊。
　　一路上行人渐渐变得只有我们两人。
　　我正盯着伞上滴落的水珠打转，就听到公孙策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