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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番外·白玉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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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不在的第一年,我去了常州展家。
我站在他待过许多年的地方,心情倒是颇为平静,静得仿佛是一潭死水,再不会泛起涟漪。
展昭的院中有一株极大的白玉兰花,推开他房间的窗户便能看到。忠伯告诉我,这株白玉兰花是有一年展昭突然回府时种上的,同这白玉兰一同种下的还有院角的一株腊梅。
可惜我去的不是时候,白玉兰花早已谢下,腊梅花却还未到绽放的时候,当真好生寂寞。
当夜,我在他屋内的床上睡了一夜。
松软干净的被褥上带着皂角的清香,那气味与展昭衣物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宛如被拥在怀里睡了一整夜。
那一夜,我睡得格外的好。
展昭不在的第二年,我开始游山玩水去了。
去的地方皆是我同展昭曾经去过的地方。
我追着他去,或是他追着我去的地方。
然后每到一个地方,待上个十天半月,再去往下一个地方,那一年里,我从未有过的忙碌。
后来我又去了我们约定好一起去,但是每每都因有事而不得不暂行放下的地方,一个人爬过山,涉过水也别有一番滋味。
只是再也没人同我共饮一坛酒,喝到嘴里的酒不知怎的竟苦了许多,难以下咽。
展昭,你看,分明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仍旧学不会一个人喝酒。
这样,咱们打个商量。
你回来。
回来教教我,教会我如何习惯一个人喝酒。
哪怕是梦里,也成。
展昭不在的第三年,大哥又从陷空岛送来了许多肥美的螃蟹。
白福默默地将螃蟹拿去清蒸。
煮了一壶美酒,一并送到了我的屋子里。
我坐在桌前,看着满盘的清蒸蟹,给自己倒了杯酒。
只是酒杯拿在手中,我才记起自己已经很久不饮酒了。
展昭不在的第四年,开封府里遭了小贼,公孙先生为了保护包大人受了伤,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关外。
那儿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和广阔的蓝天。
只是很可惜,那儿少了你。
便是再好,我也待不了多久。
消息是白福传来的,几乎一得到消息,我立马就启程回去了。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半点不曾耽误。
展昭,我知道包大人与公孙先生你都是极为敬重,容不得他们受到半点儿伤害。所以放心吧,从今往后由我来守护他们。
只要我白玉堂还活着,就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
放心吧。
展昭不在的第五年,月华来找我。
彼时,她的孩子都能满地乱跑了,小家伙很机灵,像极了小时候的月华。
展昭,你放心了吧,便是你不在,月华也能过得很好。
她嫁的那人真心地宠她、爱她、敬她。
如此便好。
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小五哥”,当时眼泪就要下来了,被我好一番打趣给憋回去了。
本来,爷就没欺负她不是,可不能教她败坏爷的名声。
她又说:“小五哥,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我笑笑便反驳道:“哪儿苦了?这些年来爷愿吃甚么吃甚么,愿甚么时候喝酒便甚么时候喝酒,自由自在,快活至极,又何来的受苦一说?”
她被我堵得无话可说,最后又道:“小五哥,你……何时去看昭哥?”
我突然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这五年来,我去过许多地方,却独独没有去过展昭的坟前。
开封府这边立的衣冠冢倒是常去。
每逢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便会往这儿来,待到鸡鸣破晓慢悠悠地晃回去,倒在床上眯上一会儿。
一日复一日。
倒也习惯了。
只是,有时候麻木了几年的地方会突然钝钝地疼。
展昭,每次想起你的时候,它都在疼。
你不知吧。
你若知,又怎会任由我疼?
展昭不在的第六年,汴梁出了件怪案。
好好一个人无缘无故身上的血液没了,着实奇怪。
只是任凭我们如何寻查,都没有甚么头绪。
案子便这样陷进死胡同里。
然而有那么一日,王朝忽然跑来告诉我展昭回来了就在府中。
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
那一刻,我只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
展昭。
你终是回来了,回到我身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