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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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男子仔细打量朝措，果真是一脸愁绪，原本微胖的身材如今只剩下“骨头”，当年朝措在长艮失踪，他便把所有结果想了个遍，没想到事实竟比身死好上那么一点儿。
他那点儿遍寻不到人的怨气消失殆尽，又听朝措是赶着过来，脸上更是柔和许多。
“我个老头子，活了几万岁，哪在乎一个整岁生辰，你身上还未好利索，怎么能如此任性，还搭上这位上神辛苦。”男子说道。
嗯，今天肯定是好日子，说谎都能自行圆过去，朝措还真好运。藏境腹诽，面上倒装出一本正经来，嘴角微钩，眼中含笑。而朝措，早已呆住，心底暗暗掐算日子，老师的整岁生辰竟就在明日，他暗骂自己混蛋，如此重要之事都能忘记，实在愧对老师，又见老师一脸欣慰，更是尴尬。
“上神且安心休息，明日可来参加生辰宴。”男子对藏境说道，转头交代朝措“好了，今日之事作罢，你带上神去客房安顿，明日和上神一同过来。”
朝措点头称是，待送走老师，便领着藏境朝前院走去。
“真不错，现在不仅有屋子住，明日还有一顿宴席吃。”藏境评价，“说实在的，你这老师可是这个，”他伸出大拇指摇了摇，“灵力深厚、为人正直，最重要的，对弟子是真好。”
“这些我自然知道，唉，我这记性，怎么能把老师生辰给忘了。境哥，今日我领你从后门进来，原是想不惊动老师，悄悄住上一晚的，但老师却一直惦记我，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孝。”朝措说道。
“嗯，的确是的。我看你这五百年来只顾着研究烹饪，哪还记得昔日恩情，包子倒是做的不错。”
“你——”朝措没想到藏境会如此说，原本顺溜到嘴边的安慰硬生生卡在那里，实在噎得疼。但也因此，初见老师的那番沉重也随之消散不少。
老师早几千年前便成为上神，岁岁年年里，多少生辰过去，如今的神仙们更看重人生的转折点，比如由小千世界飞升到大千世界，又或者成为上仙、上神，再或者结婚生子。
虽说生辰不重要，但整岁生辰又有所不同，朝措的老师姓重、名将，人称东远上神，是上峰学院的上师，能够拜入他门下的弟子，得经历三考五历练，最后走过试心路，才能拜入。而他门下出师的弟子，无一不成为这苍镜大陆响当当的人物。
“我想着，若依老师的心思，这次生辰宴也不会大，顶多请上几个好友，置办几桌酒席便罢了，但我那些成名师兄弟们肯定会过来，再加上仰慕老师才华的人，这宴会，不大也变大了。”朝措说到这，不由得心底一沉。
今日已是与老师约定好，明日若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但若去，他忽又想到长艮之下联手将他推向艮水的那些人，保不齐哪位爱凑热闹，便也过来了，还有席风，恐怕早已得偿所愿，将幕黎迎进地府。
别人思慕是为水，当年倒要他这受害者来溺水，只是他不能接受的是，同为上峰弟子，百年情谊竟比不上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
“哎！”藏境本跟在朝措身后走路，但领路人却在半路停下，一脸呆滞，难道是刚才的打击太大，承受不住。也不至于，那是为何，他身手箍住藏境脖子，强行让他回神。
“小朝措，天色真真是已晚，你境哥我饥肠辘辘，内府更是伤痕累累，倘若一个受不住，直接晕倒在你老师家里，可如何是好。”藏境道。
朝措这才醒过神，双眼朝上一翻，正好送给藏境一对儿白眼。
“哼，现在你可不能匡我了，萧哥走前说过，你这身板如今可算先天不足，处处比别人弱气，却再没有致命之伤，还说，让我不必像以前那样惯着你。”
“哎！我就想他萧无离在我昏睡那些年都在干什么，竟是用来给你洗脑了，瞧瞧你现在堵我这样子，跟当年的他一般无二。”藏境笑骂道，“赶紧带路，去个客房难道要走上大半个时辰不成。”
东远上神府邸紧挨上峰学院，前后院加起来得有二十来亩地，分为前厅、东院、西院、后院四部分，前厅专门用来会客办公，大书房也在此。东院为男宾客房，西院为女宾，后院为家眷日常居住。连接几部分院落的是风姿迥然的大小园子，配有曲折回廊，种植高树丰花，此时正是一片繁华，错落有致。
朝措本是带藏境去的后院，如今辗转朝东院走，若不是用上疾走之风，真有可能得用上大半时辰。
东院既为男宾准备，自然布置的儒雅一些，将至未至时，便能从墙上花窗看出几分。
才至正门，早有一小童等在那里，青白色短扎小褂，配上同色布鞋，见人来，立马摆出满脸笑，正好显出一对儿酒窝。
“两位客人这边请。”小童说道，引着两人一同进了东院。院里果然景色宜人，边角点缀高竹，路边几丛兰草，屋子之间也只用植物掩隔。
“客人便在此稍作休息，吃食马上就会送来，里间用热石温了水，可随时沐浴。”
朝措点头，放小童离开，后与藏境一同踏入这间屋子。屋厅中央一方桌，两侧各一张椅子，桌后有贴墙靠的墙几，几上恰好摆了两盆绿芝兰，此时正吐蕊待放。墙中挂一副蓬莱山水图，两侧使浓墨笔成一副对联。
上书，君若空兰腹自华。
下写，智比蓬莱纳圣湖。
走笔莹润圆滑，自有风骨。仔细瞧去，似有灵力附着其上，历久犹新，可见书者功力。藏境感慨，嘴里还似模似样吟唱出来。惹得朝措看不过眼。
“境哥，快去沐浴，这种附庸风雅之事真心不适合你。”朝措催促，“平日让你多看看书，总也犯懒，这会儿扯什么。”
“沧海桑田，人心不古，你这小娃娃怎懂我。我便是不读书，也内有乾坤腹自华，资质在那摆着呢。”藏境一边说，一边乖乖朝里屋走去，卸下长衫、内衣、鞋袜，踏入浴桶。
朝措摇摇头，去寝室整理，他从乾坤袋里取出两人平日惯用的被褥，将藏境的铺在内侧，自己的放在外侧，又在内侧墙上贴上一张聚灵符，墙角扔上几块灵石，又引灵石中的灵气向符箓飘去，符箓立马鲜活起来，莹莹微光闪烁，又渐渐隐没。
如此不稳重的性子还自称年岁大、阅历深，也不知这份自信哪里来，如今他元丹剥离，内府受损严重，却不见在修炼上下功夫，真让人头疼，简直白活了十几万年。
天色暗淡，朝措点上灯，与藏境一道吃饭。方才小童来过，为他们送上两个大食盒，打开一看，荤素搭配得当，诱人得很。藏境早就迫不及待的端起碗筷开吃，那光泽诱人的鲜笋果然甜脆回甘，胖蘑圆润弹牙，麻鸡入味辛辣，南盅绵软顺滑。
“生活怎么能没有美食呢，能吃才是最大的福气。”藏境瘫坐在椅子上，感慨道，“想我病日里过得什么日子，一日两餐鱼，吃了几万年，还好我性子不错，不然遇上爱发脾气的，你的日子可不好过喽。”
“说的就像我日子好过一样。”
“难道你喜欢爱发脾气的呀，早说，我肯定不压抑住性子，可劲磨搓你。”
“是是是，我们境哥脾气和软，最是与人为善，平日连只蚂蚁也当可开化的生灵一般珍惜，还有什么？对了，境哥，萧哥此次离开，也不知现在如何，还有那元丹，才巴掌大小，不在你身边，真的能活下去？”朝措说道。
藏境一听，立马起身朝寝室走去。
“我看夜已深，我们还是早些歇息才是，莫误了明日你老师的生辰宴。”
“借口！”朝措暗骂，跟着藏境去了寝室。
下一刻，屋内彻底暗了下来，只留下那符箓不时闪过，间或引着灵气飘向藏境，灵气化成一根长线，如凡家贫人缝补衣衫那般在伤口处来回穿梭。
藏境睡不踏实，紧要处麻痒难耐，但比起昔日之痛，这显然算是小儿科，于是，两人同睡一床，倒也相安无事。
不，这仅仅是藏境认为的相安无事。朝措一整夜都在做些无头无尾的梦，上一刻还在听老师教诲，下一刻便被抛下长艮水，再回首，瞧见藏境捧着新出炉的包子吃得正欢，他咬牙冲过去欲将包子夺下，手臂伸出，梦也醒了。
清晨微光透过窗棂扫过床头，晃醒了梦里的朝措。他大致估算下时间，便起身穿衣。
晨起坐练修心，重点感受轻灵之气游走全身，涤净身心，神仙也不过是修炼有成的人，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如何做，才能正心理气，不为外物所扰，不为仇恨所拌，朝真我去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